本文轉載自Vista看天下旗下公眾號“這就是公司”（ID：vistabusiness）
高考結束的那天，“糊掉的”創造營宣布11人成團出道。外界關注的卻不是未滿18、比賽空檔還在寫作業的周震南，“李維嘉龍丹妮秘婚”空降上了熱搜，隨後兩人很快官方宣傳否認了夫妻關係，稱只是校友加老友。
一段“快本當家密戀娛樂公司CEO”的晉江式爽文，成了吃瓜群眾的“意難忘”。同時，炒作論也甚囂塵上：作為《快樂大本營》最低調的主持人，李維嘉出道多年，有且僅有過的一個緋聞對象就是龍丹妮—這個常年隱於幕後的女人，恰恰是中國綜藝界無人不知的“炒作教母”。
龍丹妮和李維嘉合影。（網絡圖）
“媚俗”、“缺乏道德底線”
1994年，畢業於浙江傳媒學院的龍丹妮回到老家，進入湖南台。當時的湖南台，在民間被吐槽為“化肥飼料台”，沒有像樣的廣告，上打不過央視、下鬥不過長沙台。
新上任的湖南廣播電視廳廳長魏文彬決定對電視台的內容製作進行改革。年輕人愛看什麽？據“商業人物”報導，他總結了三個原則：要以女孩為主，年輕漂亮的女孩天然能吸引注意力；要有衝突，有成長，有對決，才能引起觀眾的代入感；要以娛樂為主，有舞台表現力、藝人有歌唱等才藝。
魏文彬大膽起用年輕人張華立、呂煥斌和龍丹妮——日後，這三人分別成為了天娛創始人、湖南廣播電視台長、中國選秀教母。
當時，汪涵還在台裡扛攝影機，被同學何炅、謝滌葵視為“有才華的文藝女青年”龍丹妮就當上了製片人。1996年，她製作了《幸運3721》，這檔脫胎於港台周播綜藝的節目捧紅了仇曉，發掘了奇志大兵，也是鄧萃雯、陳秀雯等港台明星來內地參加的第一個綜藝節目。
《幸運3721》的主持人孫鳴傑、李湘。（網絡圖）
在中國綜藝史上，《幸運3721》注定要有姓名：它將遊戲元素引入綜藝，在《正大綜藝》和《綜藝大觀》這種“假綜藝真晚會”的節目之外，開辟了一個全新的領域。更不用說，龍丹妮的這次嘗試，直接催生了製霸中國二十多年的《快樂大本營》。
同期，龍丹妮還做了一個《全省美少年》的節目，讓高中男生在舞台上比拚才藝。她在接受《人物》雜誌採訪時稱，當時的靈感來源很簡單，“讀書時學校四大帥哥走上來，哇，那就是玉樹臨風，我就想這個東西能不能搬到電視上去？”這種敏感被龍丹妮視為自己成功的重要原因，她總結為：對原始魅力的崇拜。她打造的素人選秀《絕對男人》同樣如此，“男人一脫，那個肌肉，就是那種，刺激第一感官元素。”
龍丹妮自稱“自幼野蠻生長”，同事對她的評價也多是“用人、做事、生活、追求，都不受規則限制”。
2001年，受到《閣樓故事》等國外節目啟發，龍丹妮製作了真人秀《完美假期》，讓6對男女在狹小的空間共同生活，房間裡遍布攝影頭，每周選手互相投票淘汰不受歡迎者。為了“存活”和巨額獎金，人性的陰暗、合縱連橫、陰謀算計盡顯無疑。節目播出後，收視率直衝新高，觀眾也炸了鍋。不斷有人打電話到電視台，罵她“有違人性”、“缺乏道德底線”，甚至直接向上級主管部門投訴。龍丹妮為此多次到北京檢討，最後《完美假期》被緊急叫停。日後她對《人物》雜誌回憶，“節目沒問題，是我們當時太先鋒、太大膽了”。
僅一年後，對大眾文化極度敏感的她又拿出了快節奏搞笑綜藝《越策越開心》，這也成了日後《天天向上》的原型。汪涵那句著名的長沙話“那確（qio）實”正是從這個節目開始火遍全國，《越策越開心》也成了無數90後的快樂源泉和段子之源。
《越策越開心》成了一代人的青春回憶。（網絡圖）
是“勢”，也是爭議
外界往往將中國選秀的鼻祖歸於2005年的《超級女聲》。其實，真正的第一檔電視選秀節目是一年前的《明星學院》。
2004年的夏天，這檔旨在挑選12名選手接受封閉訓練、最終出道成為明星的節目，讓火辣的湖南為之沸騰。“將全國各地的俊男靚女選出來，進行一場飽含友誼又充滿殘酷的娛樂比賽，肯定有收視率”，是魏文彬當時的想法。
14歲的張藝興登上過這個舞台，從造型到曲風都模仿林俊傑的他，自稱喜歡第一屆的季軍劉欣，還對她留下了花式表白。
劉欣就是《明星學院》殺出的一匹“黑馬”。這個唱功一般的中性女孩憑借台風和話題度獲得了那年大眾投票的第一。放到如今來看，她其實極具明星氣質，甚至不輸於李宇春。
參加過《明星學院》的劉欣。（網絡圖）
這檔節目的製作人，還是龍丹妮。賽前她不看好劉欣，但嘉賓沈黎暉認為“她有一種小混混般橫衝直撞的蠻橫勁”。劉欣的晉級，引起了湖南當地媒體的持續報導和觀眾廣泛的爭論，有讀者甚至為此寫信去教育局投訴，認為對孩子造成了不良影響。
“原來這就是偶像，這就是粉絲！”從劉欣開始，龍丹妮有意觀察並刻意放大選手身上那些“爆點”，稱之為“順年輕的勢”。這種大膽又具煽動力的做法當然會帶來巨大爭議，她當然知道，恰恰是最大的爭議，才能引起粉絲最狂烈的愛。
一年後，龍丹妮用《超級女聲》徹底引爆選秀熱潮。在此後數年裡，龍丹妮和她擔任總裁的天娛，打造了一系列國民討論度極高的現象級綜藝，造星能力一時無人能及。各種“非主流選手”也挾帶著巨大的爭議進入觀眾視線：“中性”的李宇春、“綿羊音”的曾軼可、“孤獨”的華晨宇……
華晨宇是近年天娛主推的明星之一。（網絡圖）
曾軼可曾告訴媒體，“龍丹妮創造了我。”在大眾審美下，曾軼可是個徹底的異類：唱歌跑調，氣若遊絲，只會簡單的吉他和弦。圍繞著她的爭議從未停止過，一如當下的蔡徐坤、楊超越。甚至有人戲稱，楊超越仿佛是當年的曾軼可“魂穿而來”。
但時至今日人們在回憶起2009年快女時，除了第九名曾軼可，還能記起誰？
出 道 即 巔 峰？
剛接手天娛時，龍丹妮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去貼吧，“看粉絲怎麽罵我們的”。善於製造明星的天娛，在粉絲心中口碑不佳。造星的那些年，從周筆暢、張靚穎，到陳楚生、尚雯婕……解約、封殺、撕X，幾乎是天娛每年都要上演的大戲。
有業內人士認為，龍丹妮和天娛在運營藝人上存在很大問題。例如何潔和鄭爽，負面新聞最多、形象最不好的時期都在天娛。“何潔每年都有走光、摔倒之類的反向炒作，直接從群寵變成群嘲；鄭爽簽天娛時是零經驗新人，天娛卻完全縱容她在紅毯黑臉、採訪不理人、拍攝爽約這些不良行為……”
偶像“出道即巔峰”，似乎成了龍丹妮揮之不去的“魔咒”，甚至延續至今。2017年，龍丹妮離開天娛後成立哇唧唧哇，先後獲得包括騰訊、君聯資本等知名公司在內的兩輪投資，短短兩年就搶佔了包括《燃燒吧少年》出道的X玖少年團、《明日之子》的毛不易和蔡維澤、《創造101》出道的火箭少女等眾多資源，成為與樂華、壹心齊名的偶像經紀公司。
火箭少女101在2018年夏天引爆了偶像團體選秀的熱潮。（網絡圖）
但外界對哇唧唧哇的運營能力一直存疑。X玖少年團至今不溫不火，活動少之又少，甚至沒有出圈——其中四名成員還在今年被重新包裝，“二進宮”衝擊創造營。而《明日之子》的選手除了毛不易偶有水花，其他人基本沒有獲得資源。
最受詬病的，當屬哇唧唧哇對火箭少女的運營：從出道後與樂華的合約鬧劇，到被粉絲吐槽的歌詞分配不均、舞蹈難看、服化老舊夜店風，讓粉絲battle專輯銷量，再到被指與黃牛勾結炒高演唱會票價……哇唧唧哇幾乎收獲了粉絲對經紀公司可能的一切指責。
龍丹妮告訴界面，“偶像背後面臨的是產業專業度的問題，比如音樂製作、服裝造型、偶像本身實力的專業度，有時候一夜爆紅就紅了，紅了以後很多東西跟不上。”另一家偶像廠牌負責人也表示，“中國現在的偶像產業，只是達到一個剛及格甚至可能還不及格的水準，培訓、偶像經紀、打歌平台等偶像體系都未搭建完全。”
但粉絲已經下了“隻管出廠不管售後”的定義。就連李宇春也公開表示：“拿什麽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哇唧唧哇怎麽打造。”
沒有一個時代像今天這樣，年輕人熱衷於一夜成名。畢竟，唱跳不佳、愛哭鼻子的楊超越都可以成為“錦鯉”，萬千網友如朝聖般轉發她的頭像，希望沾得一點好運。但也如娛樂圈前輩所言：“當下越加功利的娛樂圈，恐怕再不能造出一個周杰倫這樣的歌手。”
作為第一代和第三代選秀的親歷者與幕後推手，龍丹妮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不會再有巨星的時代”。然而當節目落幕、熱度消失，被粉絲力量推向高光處的年輕偶像們，又該走向何方？
參考資料：
1）商業人物，《湖南衛視 妖孽25年》
2）網易科技，《中國偶像選秀十五年》
3）人物，《選秀教母龍丹妮》
4）澎湃有戲，《又見龍丹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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