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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年只看一部電影,那必須是它!

2003年的《殺人回憶》面世之後,導演奉俊昊就在影史擁有了一席之地。

影片取材於韓國四大未解奇案之一的京畿道華城連環殺人案。

一群人奔波了一路又搭上了幾條性命,最終也沒能揭曉謎底查清真凶,但它卻是一份深刻沉重的社會狀態報告。

那才是奉俊昊個人執導的第二部電影長片。

後來他出現在各類重量級電影節,獲得好萊塢的青睞,還連續兩年當選韓國最具票房號召力導演。

2017年,奉俊昊與Netflix合作拍的那部“網大”慘遭滑鐵盧,在坎城栽了個大跟頭。

兩年後,他攜新作卷土重來,一舉為韓國摘得了第一座金棕櫚大獎。

9位評審全票通過,影片在坎城展映過後全場掌聲雷動,持續了好幾分鐘。

年度佳作,真的名不虛傳。

《寄生蟲》

這是奉俊昊和“餅叔”宋康昊的第四度合作。

韓國國民影帝的發揮依舊不俗,而且本片全員演技優秀,有感而發的狀態幾乎達到了去表演化的程度。

鑒於奉俊昊的前作有怪獸入侵的《漢江怪物》、末日革命的《雪國列車》以及人豬奇緣的《玉子》,擅用科幻與懸疑色彩傳遞現實意義。

所以不免有人以為電影中會爆發寄生蟲災亂。

其實它講的就是從兩個傳統家庭引申出來的故事。

前半段的黑色幽默和犀利諷刺簡直令人捧腹。

後半程急轉直下,步伐加快,以你難以料想的方式迎來荒誕的結局,讓人如鯁在喉。

用難以界定的類型,奉俊昊完成了自己飽滿的表達。

說的雖是通俗易懂的老生常談,但觀眾又不禁為他高明的手段和縝密精彩的構思所折服。

金家一家四口都是無業遊民。

父親基澤和母親忠淑這會兒都沒工作,大兒子基宇和小女兒基婷都是落榜生。

他們住在半地下室,Wifi是蹭來的,全家人就指著給披薩店折外賣盒那點微薄收入度日。

一家人的轉機是從基宇的朋友送來一塊石頭開始的。

石頭無非是圖個好兆頭的山水盆景,但冥冥之中,它確實帶來了財運。

基宇的朋友出國留學,把自己之前給富家千金當英語家教的美差交給了基宇。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機會,金家一輩子都不會和樸家結緣。

樸家同樣是一家四口,不同的是躋身於上流社會。

男主人是IT公司的社長,女主人是家庭主婦,女兒多慧在讀高中,兒子多頌是小學生。

住的獨棟豪宅由著名建築師親自設計而成,面積能有上百平。

洗衣做飯、端茶送水全交給一名專門的傭人。

樸太太平時負責貌美如花,做做決定,再睡個午覺抱抱狗。

前後重讀了4次的基宇冒充高材生,在試講後獲得了樸太太的認可。

考試的秘訣是臨危不亂,基宇之所以成功任職,主要也是靠氣勢取勝。

樸家事少,給的薪資也高,無疑是難得一遇的資源。

好東西當然要一家人共同分享了。

怎麽個分法?

處事靈活的基宇得知樸家小兒子有繪畫天賦,一下子就抓住了商機。

他把一個海歸美術生引薦給樸太太,那個人就是他沒考上美院但偽造文憑證書技術一流的親妹妹基婷。

基婷比她哥更會演戲,三下五除二就給樸太太唬住了。

工作到手後,她故意在樸社長車上留下內褲,害原來的司機被辭給爸爸騰出職位。

接著一家人又聯手讓媽媽也進入樸家乾活,擠掉了之前的任勞任怨的女傭。

被蒙在鼓裡的樸家人渾然不知這4個雇員是一家人。

金家四口一邊拿著高額的工資,一邊趁樸家外出時在豪宅裡肆無忌憚地享受。

謊話連篇,鳩佔鵲巢,你會覺得他們可太厚顏無恥了。

寄生蟲無異於此。深諳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蠶食宿主為自己汲取養分。

可即使他們走進富人的世界,終無法成為其中的一員。

哪怕削弱著對方來實現自己的茁壯成長也無濟於事。

因為他們眼中那片可隨意采擷的大森林,不過是無關痛癢的扁舟一葉。

以為是在發力地割肉,其實是輕輕碰觸著人家的皮毛。

雙方越是產生交集,就越是將二者間懸殊的差距擺在面前。

金家要仰著頭才能望到窗外,酒鬼在街邊撒尿的風景一覽無余。

樸家客廳的落地窗一塵不染,草坪與樹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

捧著樸家的一袋肉干,基婷嚼得津津有味,仔細一瞧包裝才發覺那是給狗吃的。

“有錢人家的小孩連衣服都沒有褶皺。錢就是熨鬥,把一切都燙平了。”

而有錢人何嘗不是吸著窮人的血。

離開女傭一周,曾經井然有序的家就會變成垃圾場。

錢讓他們的地位高升,也讓他們的自理能力退化。

壓榨窮人時,他們當自己是施主,對方“越界”時,又成了判官。

因為有錢,所以善良。因為有錢,所以有得選。

窮人富人相互寄生,彼此陷入損人利己,再借利止損的循環,構成現代社會的一種生態平衡。

今年的坎城電影節之前,奉俊昊在採訪中自稱這是一部十分平靜的家庭劇情片。

導演的嘴,騙人的鬼。

單看海報也能猜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每個人的眼部都被打上馬賽克,表層之下定另有隱情。

富人都穿著鞋,窮人都光著腳。

左側還突兀詭異地多出來一雙女人的腿,且是赤足。

說明這裡發生了命案,死的還是金家以外的窮人。

叔理解奉俊昊那樣說是為保證大家收獲一個足夠震撼的觀感,港版海報上也有注明:全場瘋回路轉,請勿外泄結局。

前面交代的情節才隻佔影片的一半,大部分都是預告中已公開的內容。

以下是後半段的劇透和結局解析,建議大家看完正片再來閱讀。

金家四口人在樸家外出時在豪宅裡飲酒作樂。

突然,雨夜裡傳來的門鈴聲讓他們立即收聲,面面相覷。

是樸家原先的女傭,急著去地下室取自己落下的東西。

地下室竟然有暗門通向防空洞,女傭的老公為了躲債就住在裡面。

忠淑在應付這個局面時,金家其余的3人腳下一滑瞬間暴露。

女傭意識到了金家的貓膩,拍下視頻打算告發他們。

窮苦一家和更窮苦一家的首次相遇就掀起了一場攸關生死存亡的撕扯。

計劃有變,樸家人當晚提前回了家。

情急之下,忠淑避免露餡狠踢了女傭一腳,對方重心不穩跌下樓梯後腦砸到了牆面。

垂死的女傭和老公二人一同被困在防空洞,這場戰役看似是金家暫時勝出。

事實上,金家再人模狗樣也做不到天衣無縫,樸家人早已嗅到他們的真實氣息,只是不知那究竟代表了什麽。

裝腔作勢花言巧語,騙不過人類最原始的器官。

地下室的濕冷霉味,亦如階級溝壑散發出來的銅臭窮酸。

連幾歲的孩子都聞得出來。

高低貴賤的身份生來就已注定,根深蒂固的思想從小便已養成。

一場大雨,衝垮了金家接近樸家的階梯。

對富人來說,壞氣象最多是個小插曲,待在美國製造的高級帳篷裡不受任何影響。

對窮人來說,那就是水淹陋室當頭一棒,在好不容易爬上幾級台階後又下墜得更多。

水湧過基宇的腳面,他停下了片刻。

也許是猜到自己的家免不了要遭殃,也許是在想為什麽自己和水一樣,沒往高處走卻一直往低處流。

果然,金家的積水已經及腰。

父親和哥哥努力地去彌補和搶救,基婷趕緊蓋上往外噴著髒水的馬桶。

狼狽不堪的她坐在這整個半地下室最高的地位,淡定地抽起了煙。

每日都在生活中掙扎的她變得筋疲力盡。那一刻,她無奈地附和著老天開的玩笑。

一塊奇石,砸碎了窮人渴望飛黃騰達的幻想。

最初基宇就說它很有象徵意義。

它的寓意除了轉運,還承載著金家人沉甸甸的欲望。

隨著他們對翻身的期盼愈發膨脹,石頭也漸漸增加著精神重量,壓得人寢食難安,呼吸異常。

樸家小兒子的生日派對上,金家人謹小慎微的偽裝,臨時被邀請來的上流人士卻個個應對自如,從容不迫。

這一幕導致石頭的重量衝到了頂點,基宇暗暗發誓自己也要融入那個階級。

第一個任務就是鏟除飛升路上的絆腳石。

他去殺女傭夫婦,不料被當作武器的石頭從手中滑落。

撞破了頭的女傭早斷了氣,女傭老公反客為主,他從防空洞衝到生日宴,義無反顧地讓金家血債血償。

基宇頭破血流,基婷胸部中刀,小壽星多頌當場被嚇暈,大開殺戒的女傭老公被忠淑用燒烤長簽刺中才終於倒下。

女傭老公偷吃樸家的食物才活到現在,對樸社長感恩戴德,堅持在防空洞裡操縱感應燈發送摩斯代碼來聊表謝意。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女傭老公還在用力地向樸社長致敬。

可樸社長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對這個殺人犯的態度不是恐懼,而是深深的嫌棄。

他捏緊鼻子不願直視,因為他又聞到了那個特殊的味道,那個人越窮就越濃烈的氣味。

此舉觸及了基澤最敏感的神經,他撿起染血的刀插向了樸社長的心髒。

基婷不幸去世,基澤人間蒸發,金家只剩母子倆相依為命。

基宇不再抱著那塊奇石,而是選擇放下,把它沉入溪流。

黃粱一夢,轉瞬即逝。石頭被歸於原位,他也老老實實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

樸家搬離了那座凶宅,不明真相的新戶主住了進來,可感應燈還在不時地閃著。

那是逃入了防空洞的基澤在給兒子傳話。

明晃晃的摩斯電碼背後或是奮力的呐喊或是無望的自白,可惜永遠只有少數人才懂得轉換。

奉俊昊恰恰是能聽到底層群體呼聲的人。

他擅長在作品中塑造小人物的形象,聚焦他們的生活狀態與悲喜故事。

《寄生蟲》中不存在嚴格的好壞對錯,展現給世人的是不管是置身地上還是地下,都各有各的難言之隱和頑疾劣根。

韓國僅僅是個例子,奉俊昊是想借此創造出普適的社會價值,引起人們的深思。

縱觀全世界,貧富兩極分化的馬太效應愈演愈烈。

1970年之後,美國最富的那1%的人就大舉佔領了底層百姓的收益。

在紐約開車10分鐘左右,你就能從億萬富翁的府邸,抵達全美最窮的選區。

我國也不例外。

北京五六環之間,有富人出入的別墅、辦公大樓和高爾夫俱樂部,也有窮人聚集的村寨、廉價商鋪和魚骨狀老街。

富人窮人都在這城市邊緣,但彼此的條件和心境有著天壤之別。

坎城永遠不缺反映底層現實的作品,名導的感同身受讓他們呈現出來的影像更為動人。

像是側重女性關懷的阿莫多瓦成長於貧寒鄉村,從小身邊就環繞著強大的女性;左派大師肯·洛奇則來自工人家庭。

英國著名導演肯·洛奇

然而奉俊昊出身書香門第,還是延世大學的高材生。

身份和鏡頭下的角色大有不同,但他又每每能把脆弱複雜的人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儘管出身於富裕的中產階級,此次在電影中打造上流人家的生活環境對奉俊昊也是一種開眼界的體驗。

比如價值250萬韓元的踩踏靜音垃圾桶讓他倍感新奇,歸還的時候還生怕給弄壞了。

樸家的二層花園豪宅折合人民幣1億多元,按韓國的平均收入來算,一個人要花547年才能買下來。

片中,基宇心裡計劃著努力賺錢,買下那棟房子,一家人就能再次團聚。

父親可以自由地從陰影走到陽光下,與兒子相擁。

螢幕一黑,場景轉到金家的半地下室,屋外是漫天飛雪,屋內基宇把自己寫給父親的回信讀到了最後一句。

“在那天來臨之前,請好好保重。”

可是叔知道,恐怕父親到死,都等不來那天。

有一期《圓桌派》討論了“不想上班怎麽破”,陳丹青的回答戳中了許多人的痛處。

大學畢業步入社會的年輕人明白,以自己的工資,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個公寓。

沒辦法,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底層的螻蟻,怕光的蟑螂,卑鄙的寄生蟲,在艱難之中竭力維持著人形。

他們沒有放棄,還在想方設法地自救,開窗讓刺激性的化學噴霧給自己消毒。

但,殺蟲藥到底也治不了窮病。

苦澀、絕望、悲愴。

如何阻止“寄生蟲”肆虐?這部電影本身就是一劑良藥。

現實殘忍時學會直視,而不是側目。

異味飄散時究其源頭,而不是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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