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致鴻 北京報導
“車險‘報行合一’遠比想象中嚴厲得多！”5月8日，一位車險從業者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如是感慨。
根據銀保監會下發的《關於商業車險費率監管有關要求的通知》，“報”是指向監管機構報送的手續費範圍和使用規則，“行”是指保險公司實際執行情況，二者必須保持一致。從2018年8月1日起，財產險公司已經開始執行這一政策。
車險“報行合一”究竟有多嚴厲？銀保監會近期下發的《關於繼續加大車險市場亂象整治力度有關事項的函》顯示，截至4月30日，浙江、廣西、安徽、河南、四川、山東、青島、新疆、山西、黑龍江、湖南11地銀保監局針對違規不執行報批條款費率的多發現象，先後叫停32個地市級保險機構的車險業務。
不僅如此，銀保監會還要求，各地銀保監局下一步加大市場亂象整治力度、加強對保險中介機構的監管力度、對數據不真實的查處力度，以及各銀保監局間要密切合作，形成規範市場秩序的合力，繼續推行對車險市場亂象的嚴整治。
直接返現違規明顯減少
頑瘴痼疾。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了解到的是，車險市場的亂象主要集中在通過虛列其他費用套取手續費變相突破報批手續費率水準，公司通過虛列宣傳費、勞務費、谘詢費等費用科目來套取手續費的方式比較普遍；通過給予或者承諾給予保險合約約定以外的利益變相突破報批費率水準，公司通過代理人或業務員返還現金的方式比較普遍；費用數據不真實，公司向中介機構承諾支付高於報批水準的手續費率，但不及時入账。
一位地方監管人士坦言，經過前段時間整治，直接通過返現方式進行違規的現象明顯減少，但有轉為較為隱蔽違規手段的趨勢，加大了查處難度，如虛列管理費用、費用延遲入账、不合理的理賠利益輸送等。
顯然，這是一場攻堅戰。
一位車險從業人士介紹，車險市場電銷違規“送禮”，保費“打折”。車商渠道變相返傭是車險市場亂象的重要誘因。只有保險銷售各渠道都走合規路線，做好售前、售後服務，保險市場才能得到良性發展。
而另一位財產險公司業務負責人坦言，現在保險公司被中介公司和運輸公司牽著鼻子走，一些中介公司為了利益哄抬價格，搞亂市場環境，客戶也沒得到多少利益。
據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了解，保險公司作為“財大氣粗”的汽車後市場支付方，本該是產業“食物鏈”的最頂層，理論上並不需要支付那麽高的渠道費，但保險公司苦於沒有構建起直通客戶的有效渠道，很多時候只好投入巨大的費用向4S店等中介“買業務”，有的新車獲取成本甚至高達保費的65%，結果就是4S店、車商、汽車維修店皆賺錢，唯獨作為支付方的保險公司不賺錢，陷於“小店面綁架大機構”的尷尬境地。
不過，對於這一說法，某保險中介公司人士解釋，合規經營的中介公司並不是亂象源頭，真正的亂始於黑中介。作為合規的中介，更希望車險市場平穩發展。
一位車險一線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建議，下一步，還要加大市縣級的監管力度。此外，不少車險從業者認為，在“報行合一”推動車險市場秩序好轉之後，更要通過不斷深化改革實現標本兼治。
越是同質化越沒生存空間
“從國外經驗看，商業車險改革都會出現幾年的陣痛期，然後重新找到新的均衡，包括差異化經營，大家應該逐漸摒棄依靠車險業務賺大錢的觀念。”此前，瑞士再保險中國總裁陳東輝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坦言。
目前，車險業務原保險保費收入增速明顯下降、非車險業務原保險保費收入增速快速增長的趨勢已然形成。前者受商業車險改革深化、新車銷量下滑等因素影響；後者則與保險業轉型發展、服務國計民生等因素有關。
銀保監會數據顯示，2019年1-3月，在財產險公司各險種保費收入佔比中，企業財產保險保費收入173億元，家庭財產保險29億元，機動車輛保險1994億元，工程保險43億元，責任保險227億元，保證保險190億元，農業保險155億元，健康險360億元，意外險145億元。這意味著，車險保費佔比進一步下降。
一位財產險公司管理者表示，大家必須認識到，越是同質化，越沒有生存空間，只能靠創新和差異化來謀求發展，尤其是對於中小保險公司而言。對於經營車險業務的中小保險公司而言，第一是要定好位，第二是要聚好焦，第三是要做好差異化。總之，做專、做精、做細。
從國外的經驗看，的確如此。例如，澳洲一家保險公司20多年來隻經營退休人員的車險，這類群體賠付率較低，因為他們很少開車、開車又特別謹慎，但是費用率高，因為他們需要各種上門服務，現在這家公司能夠很好地為這類人群提供服務，並從中實現盈利；還有專門從事為老舊古董車、女性用車承保的保險公司，都有自己獨特的、別人難以取代的價值，所以經營得也都不錯。
不過，某保險公司負責人對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表示，對於專業性強的非車險業務，很多保險公司不敢做、不會做。車險業務冒險，可能出現的結果心裡清清楚楚，但非車險業務冒險，自己可能無法預料。在這一過程中，只有改變初級階段的價值取向，才能真正走向成熟的保險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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