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梅首相及英國內閣情形如何，“英國脫歐白皮書”最終只有得到歐盟的認可才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歐盟態度靈活且接受方案，梅首相可能有機會扳回一局。如果布魯塞爾冷對梅首相提出的妥協方案，那就很尷尬了。
距離明年3月只剩270天了。英國脫歐進入倒計時，可倫敦與歐盟的談判依然不見多少進展。上周四，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公布了外界期待的“英國脫歐白皮書”。這份長達98頁的英國政府白皮書，重點在英國脫歐之後與歐盟展開自由貿易的合作事項。不料，外界還沒來得及對金融貿易等專業方面表示質疑，脫歐事務大臣戴維斯和外交大臣約翰遜的請辭就已引爆了梅首相組閣以來最大的內閣地震。英國議會7月20日開始夏季休會。原本特裡莎？梅希望在此前通過脫歐法案並在10月與歐盟達成協定。內閣兩位大將辭職無疑給這個時間表打了問號。
不過，女強人的個性也恰在此時顯露：立馬批準兩位大臣為抗議她的“軟脫歐”計劃遞交的辭呈、即刻重組內閣。在被保守黨的1922名委員召去開會聽批評時，她堅決回懟，稱內部不團結無異於找死，給工黨送分。她還召集新內閣首次的圓桌會，在推特上發了一張新內閣全家福照片，向外界宣示團結之心。
看起來，時間是特雷莎·梅目前最大的敵人。脫歐協定必須在短短15周後完成，卻仍有不少重大障礙。這次，兩位大臣憤而去職，導火線正是有關設立“英國-歐盟貨物自由貿易區”的構想。他們認為，特雷莎·梅的“軟脫歐”方案在其政策方向將削弱英國的談判地位，而且，在脫歐後對所有商品與農產品采納歐盟的條規，讓英國與歐盟的商品規則掛鉤，並同其他27個成員國建立密切的海關安排，無疑等同於將英國經濟的大部分控制權交給歐盟。而在他們看來，英國應與歐盟徹底切斷關係並擺脫束縛，以與其他國家達成新的貿易協定，同時制定自己的法律。
約翰遜則在推特上公布了他的兩頁辭職信，解釋不能接受梅首相脫歐計劃的原因。“脫歐理應是機遇和希望，讓我們有機會做不同的事，變得更靈活和有活力，最大化英國在全球經濟中的優勢。”他說自己卻帶著悲傷離任：“脫歐夢正步向死亡，在不必要的自我懷疑中窒息。”他在信中狠批，梅提出的脫歐計劃把英國引向“殖民地狀態”（status of a colony） ，英國將失去政治和經濟優勢。“結果只會是半脫歐，令英國大部分經濟仍然困在歐盟內，但英國卻沒有控制權。”
就此，特雷莎·梅的表態是，英國國會擁有是否支持政府磋商的這份協定的最終決定權，並毫無疑問將權力從布魯塞爾轉至英國。不過，由於戴維斯是負責脫歐談判的主要官員，他的辭職必將給脫歐談判造成不小影響：連脫歐大臣都不支持這個計劃，不恰恰說明了矛盾難解嗎？一時間，英國內閣海嘯、政壇地震、政府垮台、首相失控、特裡莎？梅或被迫下台之類的說法不絕於耳。
英國和歐盟計劃達成的最後協定會在最後關頭馬失前蹄嗎？或者，新鐵娘子依舊笑立沙場？從梅首相執政以來的情形看，這位被英國脫歐送入唐寧街10號的政壇女強人，對於腹背受敵、朝不保夕的險惡處境和其他各種形式的危機自不陌生，過往連被逼 宮這樣的危機都安然度過，這次想來也並不會造成致命的威脅：只要她決定堅守及捍衛其脫歐計劃，國會親歐的陣營就算整合起來，也無法爭取到多數票推她下台。
說實話，梅首相很可能還在“偷著樂”，因為這兩位唱反調的大臣總是與她唱對台戲。現在他們走了，乘勢換上更順心順手的人，特裡莎？梅的新內閣團隊或許將對她更忠誠。當然，事情也並非看上去那樣簡單。據路透社消息，在上周一晚間的一場私人會議上，特雷莎·梅受到許多保守派議員的歡呼與喝彩。疑歐派和擁護派均表示，她堅持立場，且看來已保住她的位置，至少目前是如此。雖然人事變動或許會在短期帶來一些混亂，但對脫歐進程而言，這反而有助於讓事情變得更明朗。
由衛生大臣改任外交大臣的傑裡米？亨特則在第一時間就表態將堅定不移地支持首相：“現在是時候支持首相取得好的脫歐談判協定，這是刻不容緩的。”與高調推動脫歐的約翰遜不同，亨特在2016年脫歐公投中屬於“留歐派”，支持英國留在歐盟。後來他改變立場，是因為對歐盟在談判中的“傲慢”表現感到失望。亨特擔任衛生大臣達5年半之久，他在任內處理過多宗棘手事件，最為人所知的是，在緊縮預算中成功為英國公共醫療系統爭取額外資助。英國《衛報》今年初曾稱他為政治上“傑出幸存者”，認為他有實力問鼎首相之位。
此刻，反對脫歐陣營安靜多了，因為首相的妥協方案實際上是一種站邊姿態。保守黨內部主流顯得更齊心，也因此將更有力。只是，因為不滿脫歐妥協方案辭職的兩位前內閣大臣會成為友善的批評者還是怒不可遏的對手？這是個疑問。
無論梅首相以及英國內閣情形如何，這份脫歐計劃最終只有得到歐盟的認可才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歐盟態度靈活且接受方案，梅首相可能有機會扳回一局。如果布魯塞爾冷對梅首相提出的妥協方案，那就很尷尬了：脫歐戰略都不存在了，梅首相的新幕僚還有什麽招呢？
（作者系大本鍾獎華裔創始人，著有《倫敦金融城》和《日不落帝國金融戰》等）
責任編輯：何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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