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協定的三種命運

?面臨壓力，特蕾莎·梅沒有表現出妥協的跡象。她排除了延長談判期或者舉行第二次公投的選項，表示英國只有三個選項可以選擇：支持目前的脫歐草案、在未達成協定的情況下脫歐以及留在歐盟。

《財經》記者 江瑋/文 郝洲/編輯

英國首相特蕾莎·梅迅速填補了兩名因脫歐協定分歧而辭職的內閣大臣留下的空缺，但她的執政危機仍未消除。

本周三晚上，在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激烈討論之後，特蕾莎·梅站在唐寧街10號的門前宣布英國內閣就脫歐協定集體達成了一致。然而，2名內閣大臣和數名政府高官相繼請辭。脫歐事務大臣多米尼克·拉布在他的辭職信裡表示不支持脫歐協定草案的原因有兩個：對北愛爾蘭的監管制度對英國的完整性構成威脅；在北愛爾蘭不設硬邊界的保障安排上，英國不能單方面退出，歐盟對英國退出這種安排有否決權。

拉布的前任戴維·戴維斯也是因與梅在處理脫歐問題上有分歧而辭職。

新的脫歐事務大臣史蒂芬·巴克萊（Stephen Barclay）來自一個疑歐派選區，在2016年的公投中支持脫歐。他的工作將集中在脫歐進程中的國內立法方面。環境大臣邁克爾·戈夫（Michael Gove）原本是脫歐大臣一職的第一人選，但他在得知沒有辦法就目前的脫歐協定草案與歐盟重新談判之後拒絕了這一職位。不過，戈夫將繼續在內閣中留任，協助完成脫歐安排。

特蕾莎·梅還將她的親信、原內政大臣安伯·拉德再次招入內閣，取代請辭的就業與養老金大臣埃絲特·麥克維伊。

不信任投票

特蕾莎·梅在宣布內閣通過脫歐草案之後並未展現出輕鬆的表情，她坦言接下來還有很多困難。

脫歐草案仍需得到議會的通過。周四，梅在下議院就英國脫歐方案發表聲明，期間只有少數幾位保守黨議員表示支持她的方案，來自保守黨內的脫歐派、執政聯盟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和工黨的議員對其表示質疑和反對。梅首相在議會待了三個小時，回答了超過100個問題。

梅現在面臨的困境不僅是如何讓議會通過脫歐草案，如何保住她在唐寧街10號的位置是另一個緊迫的問題。

保守黨內脫歐派領袖雅各布·瑞斯-莫格要求特蕾莎·梅下台。他指責梅首相未能遵守她在脫歐問題上做出的承諾。他於15日致信保守黨後座議員組成的1922委員會主席格蘭漢姆·布拉迪，要求對首相發起不信任投票。

根據保守黨黨規，如果有48名保守黨後座議員致信這一委員會，保守黨就可以對特蕾莎·梅的去留展開投票。而想要讓首相下台，需要158名議員支持這一方案。目前已經有20多名議員公開要求特蕾莎·梅辭職。她最快可能在下周面臨一場不信任投票。

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高級政策研究員安東尼·德沃金對《財經》記者表示，梅首相很有可能面臨不信任投票，但她很有可能挺過去。他分析說，議員內部沒有就取代她的人選達成一致，大部分人認同如果現在進行黨首選舉情況可能更糟，而且新的長官人也會面臨同樣的掣肘。“現在可能的選擇就是接受這份協定、無協定脫歐或者舉行公投。”

難在議會通過

根據梅公布的脫歐協定草案，在英國的歐盟公民和在歐盟的英國公民生活、工作和學習的權利將得到保護；歐盟給予英國對等的金融市場準入待遇；英國將向歐盟支付390億英鎊的“分手費”；在明年3月正式脫歐之後，英國還將有一個21個月的過渡期，過渡期內一切基本照舊。

英國議會預計將於12月對脫歐草案進行投票。反對黨工黨領袖科爾賓也已明確表示不會支持目前的脫歐協定。科爾賓表示如果最後議會投票否決這份脫歐方案，表明對政府失去信心，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結果是立刻舉行大選，把保守黨趕下台。

在德沃金看來，這份協定在議會通過的機會很小。“在保守黨中，很多支持脫歐的人認為這份協定不可接受，因為它允許歐盟對英國是否退出關稅同盟的保障計劃有發言權，而反對脫歐的人不喜歡這份協定是因為它剝奪了英國對很多規則的發言權。”

德沃金分析說，如果議會否決脫歐協定草案，隨之而來的可能有三種局面：對政府展開不信任投票並進行選舉，但執政的保守黨和民主統一黨都不願意冒著讓工黨勝出的風險，因此這個可能性不大；另一個則是全民公決，雖然特蕾莎·梅拒絕這種可能性，但對議員來說與沒有協定相比，公投是一個更有吸引力的選擇；政府將再次向議會提交脫歐協定，面對無協定脫歐的可能性增大，議會第二次投票支持這份協定的可能性將變大。“畢竟大部分議員都反對這個選項，即無協定脫歐。”

保障方案存在爭議

對脫歐草案的不滿情緒主要集中在英國北愛爾蘭地區與歐盟成員國愛爾蘭的硬邊界問題上。為了避免北愛爾蘭與愛爾蘭之間出現重新設定邊境檢查設施的情況，協定提出了一項保障方案。這一方案將使英國事實上留在關稅同盟之中，直至英國和歐盟談妥貿易安排。

德沃金說，這是為了避免在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產生硬邊界，在避免英國內部產生關稅障礙的同時又使英國離開歐盟單一市場的安排。

但留在關稅同盟意味著英國只能接受歐盟的貿易規則。梅首相堅持無論是她本人還是歐盟都不希望看到這個保障方案生效。她把希望寄托於說服議員這個方案永遠不會有實施的機會；英國與歐盟的未來關係將符合她此前的承諾，奪回英國對邊界、法律和支出的控制權，同時確保與歐盟的“無摩擦貿易”。

面臨壓力，特蕾莎·梅沒有表現出妥協的跡象。她排除了延長談判期或者舉行第二次公投的選項，表示英國只有三個選項可以選擇：支持目前的脫歐草案、在未達成協定的情況下脫歐以及留在歐盟。

英國天空電視台15日進行的民調顯示，54%的受訪者選擇留在歐盟，32%的人支持無協定脫歐，只有14%的受訪對象支持英國政府達成的脫歐草案。這份民調還顯示有55%的受訪者支持對脫歐的三個選項舉行公投，另有35%的人表示反對。

脫歐協定草案獲得內閣讚同票的消息一度推升英鎊大漲，但隨著反對的聲音在周四爆發，英鎊在周四大跌，重燃了人們對四個半月後英國無序脫歐的憂慮。根據英國與歐盟的協定，英國將在明年3月29日正式退出歐盟。

歐盟委員會脫歐談判首席代表巴尼耶16日表示，即使英國出現困難的局面，歐盟也不應該在原則問題上妥協。歐盟將於本月25日召開長官人特別峰會，商討與英國達成的脫歐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