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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普通人?不過是弱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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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國產青春片,網上曾有一張惡搞的流程圖。

墮胎了嗎?出國了嗎?死人了嗎?好像不經歷一下生離死別,就沒有刻骨銘心的青春。

可是,這些戲劇到狗血的橋段,除了令人倍感尷尬,很難有代入感。觀眾要的真的不多,所謂青春片,最基礎的期待,無非是能喚醒共同的青春記憶和情感共鳴。

近期播出的電視劇《為了你我願意熱愛整個世界》,就是契合這一主旨的青春片。羅晉和鄭爽在其中的演繹,讓我和身邊許多80後,看到了自己的奮鬥史。

羅晉飾演的張長弓是一個“不怨命、不啃老、不拚爹”的“三不”青年。他從職高電腦專業畢業,都沒有上過本科,在找工作時四處碰壁,好不容易進入一家IT公司。

張長弓並沒有像其他白領那樣,安於朝九晚五的生活,拿著薪水混日子。他主動加班加點,為公司建立售書網站,也因此得到老闆賞識,在世紀之交拿到了月薪一萬的高收入。

然而,互聯網寒冬一夜間到來,公司轉眼破產。從白領到無業遊民,厄運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他還錯判了形勢,以為一份月入兩千的工作唾手可得,對一些offer不屑一顧。但在互聯網寒冬裡,沒有一家公司願意以高成本接納他。等待他的是失業一年和積蓄度日。

好在張長弓並沒有被擊垮。在幾乎彈盡糧絕的時候,他下定決心,籌資八萬買了汽車,做起貨車司機。哪怕再難再累,他也沒有動過把房子賣了,靠現金混吃等死的心思。

在路上兩年,風餐露宿,張長弓終於還清了房貸,準備過一陣輕鬆日子,誰知又遇到交通事故,胳膊受傷。愛人李木子也因為超負荷工作患病。為了照顧李木子,無奈之下,張長弓變賣貨車,重歸一窮二白的生活。

命運之手一次次把張長弓推下去,可他從來沒有松手。哪怕窘迫到要去汽車配飾店上班,他依然利用閑暇時間寫網絡小說。最後,網絡作家成為張長弓始料未及卻斬獲成功的敲門磚。

這個故事最打動我的地方,不僅是真人真事改編,也在於更深層的真實:不像很多勵志片那樣,階層鋪就了奮鬥的基石;也不像很多偶像劇那樣,只有一蹴而就的成功。

沒有家境富庶,不是海歸精英,也沒有運氣爆棚,有的只是一個普通青年,如何在大時代裡直面個人命運的挫折,又怎麽靠一己的努力殺出重圍。通過一幕幕交錯的悲喜劇,普通人不斷自我發現,自我成長,接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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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要說,張長弓的故事又是一個成功傳奇。可是我卻認定,張長弓的經歷,不過是我們80後目睹且深信的普通人的人生。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那樣贏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但他的成長路徑,和我們這些80後並無二致。

在我們小時候,還沒什麽建案,住的都是老式的公家宿舍或民居,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公用衛生間,小學和初中才能裝上熱水器,或者靠搬遷住進人口導入區的一間60平米的兩室一廳。

我們那會兒沒有什麽消費更新,日常貨品都停留在很低的維度上,進口的東西鳳毛麟角,一雙耐吉或者阿迪達斯就已經是輕奢。

體驗過那種匱乏,人對物質會敏感,就有拚命上進的動力。(當然,上進不僅包括物質層面。)而一旦通過念好學校、找好工作獲得想要的東西,我們也相信一點,唯有更加努力,才能不至於得而複失。

到了30歲的年紀,身邊事業有成理想實現的漸漸多了起來,有房有車的不在少數,財務自由的也不乏例子。在他們那裡,基本都有一個共性:從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業,而為了守住普通生活裡來之不易的幸福,他們願意傾盡全力,永不懈怠。

發生在張長弓身上的事,我在80後這裡發現了太多相似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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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慢慢發現,在關於奮鬥,關於人生的價值,我們80後篤信的,在90和95後那裡,也在慢慢改變。

最近看到一篇文章,《當個從985畢業的普通人,也沒什麽可恥的。》文章的意思我認同,本來985的畢業生,也大概率都是普通人。

可文末的留言,卻讓我嗅到了吊詭的氣息。我看到一些面試失敗的,擇業不順的,工作辛苦的985畢業生們,並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擺出一副“大不了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架勢,感慨命運不公生存艱難,滿是自憐自艾的情緒。

“大不了做個普通人也挺好”,完全是預設自己不普通,再強行嫁接一條退路,本質上混淆了普通人和弱者的差別。

哪怕年入百萬,或者在專業領域有所成就,我們都還是普通人,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堅持到底。反倒是那些遇到挫折就逃避退縮的人,不能叫普通人,只能叫弱者。

現在流行一種心態,覺得奮鬥是太用力太著痕跡,不奮鬥的小確喪也挺好,我做不成事,我掙不到錢,但我還可以做個普通人。

這簡直是對普通人的侮辱。這麽想的弱者壓根不明白,在中國做個普通人的成本究竟有多高。

30歲的人生和20歲時是截然不同的。20歲只要顧好自己就行,30歲卻要把方方面面的壓力當作生活的常態。

大學畢業不拚命找最中意的工作,安慰自己做個“普通人”就好,十年之後,同學的薪資翻了5倍,你還拿著1萬元的月薪,父母看不起病,小孩上不起學,這時候該往哪裡躲?

《我不是藥神》演的是真真切切的現實,而裡面最傷人也最真相的一句話,來自騙子張長林。他說:“這世上只有一種病救不了,窮病。”

哪怕不談錢,單純聊夢想和志願,因為年輕時的一念松懈,英語扔掉了留學計劃還能成行嗎,CPA考不過算了吧反正也能混著,寫作這件事隨緣吧想停就停想寫就寫,凡此種種,想要重新撿起來,恐怕都是癡人說夢。

人生殘酷,根本沒有機會喘息。拿做個普通人作為退路,緊隨其後的必然是生活一連串的爆錘。

不是每個人都要追求世俗意義上的成功,這沒錯。但每個人都應該在自己安身立命的維度上,拚命去做到最好。明明自己不努力,想要混日子,還覺得普通人都這樣,聽不得別人說,說到底,只是害怕別人努力的結果,冒犯自己平庸的人生。

在這個意義上,《為了你我願意熱愛整個世界》除了動人的愛情和生動的細節,更重要的是確認了一個道理:人生注定很苦,在命運面前誰都是普通人。但不要拿普通人做幌子來放棄努力,那是弱者才會犯的錯誤。

真實而催人共情,殘酷又叫人清醒,這或許才是有價值的青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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