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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原鬥魚裁員真相

虎嗅注:直播行業似乎已經過了最輝煌的時代,裁員、官司、惡意跳槽等負面消息層出不窮,最近,曾經的遊戲直播領頭羊鬥魚,也傳出了大規模裁員的消息。這背後,是直播平台們國際化、盈利模式等各層面的問題。沒有了資本的助推,直播平台們能靠自己走多遠?

“鬥魚還欠我們一個說明,一個道歉。”迫於房租和生活壓力,霍女士雖然已經簽了那份自願離職協定,但依舊感到憤憤不平。

另外一個剛入職鬥魚深圳不到一個月的嚴先生,更是爆粗口直言“鬥魚奇葩、垃圾、惡心。”他剛買房沒多久,老婆暫時還在待業,迫不得已也簽署了自願離職協定。

12月4日早上,在深圳南山區科興科技園B座9層的辦公室內,鬥魚深圳分公司的員工開始了又一天的忙碌。但是在當天中午,從武漢來了兩個年輕女孩子,她們在總部是負責人力資源方面的工作。她們的到來打亂了原本忙碌的工作節奏。

當時,到來的兩個人先和鬥魚深圳的負責人何泓潔談話,隨後何泓潔與下面各負責人談了一次話。看到這個情況,加上之前流傳出來的裁員傳聞,人心惶惶。

第二天,也就是周三,鬥魚深圳的所有員工終於知道了這個裁員方案:所有鬥魚在深圳的團隊都要裁掉。“當時nonolive還有人從廣州來,告訴我們不想走的可以去廣州nonolive。”霍女士說,不僅僅帶來了nonolive的人參加談判,他們連法務都帶來了。

nonolive於2016年6月初首先在印尼上線,產品覆蓋iOS及Android,主要提供的是秀場直播。2017年6月,其宣布獲得來自微影資本、阿里巴巴、鬥魚的千萬美元級別聯合投資。

根據嚴先生和另外一位鬥魚深圳員工胡女士的介紹,nonolive是一個鬥魚投資的團隊,此前主要做的是印尼市場。後來進入泰國市場後,鬥魚深圳曾幫助他們運營過一段時間,連在泰國的第一批遊戲主播都是深圳團隊找來的;一直到10月,才在nonolive的要求下停止了協助。

在聽到這個裁員方案後,所有人都非常震驚。不過更加令他們的震驚的是鬥魚針對媒體給出的官方說明。

鬥魚在官方說明中否認了大幅裁員的情況。他們表示:“此次深圳裁員是團隊優化配置。如果武漢有裁員也是個別情況,大公司都有考核標準,每年都會有常規的優化,均屬於正常人員調整,目前公司員工有2400多人,並沒有大幅裁員計劃。”

被裁員工和鬥魚雙方各執一詞,那到底真相是什麽呢?在遊戲版號收縮,直播平台遭遇嚴厲監管的背景下,鬥魚是否是戰略收縮過冬,同時為了將財務報表做好看以謀求上市?

鬥魚的收縮與海外擴張

在過去的2018年,鬥魚在國內遭遇諸多不順,甚至就連獲得騰訊的獨家投資,在外界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2018年3月8日,鬥魚宣布獲得了新一輪投資,由騰訊獨家投資6.3億美元(大約人民幣40億元)。然而虎牙直播在同一天也宣布獲得了來自騰訊的4.6億美元投資。兩家遊戲直播平台在同一天宣布獲得騰訊的投資,在直播歷史上還是頭一遭,甚至在騰訊投資的歷史上也不少見。

一直和虎牙直播較勁的鬥魚,在上市一事上遠遠落後於虎牙直播。2018年5月11日,虎牙直播成功登陸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當前虎牙的股價為15.23美元,市值為31.04億美元。然而鬥魚自2018年4月傳出上市消息至今,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鬥魚在資本市場的不順,和最近一年遭遇的嚴厲監管和負面新聞有關係。

2018年1月,鬥魚宣布處罰旗下主播55開(盧本偉)100萬元,並暫停其直播間直播。2018年7月31日中午,江蘇網警發布微博稱接到網友舉報,鬥魚主播陳一發兒在早年的直播中公然把南京大屠殺、東三省淪陷等作為調侃的笑料。

隨後鬥魚宣布無限期關閉陳一發兒直播間,並對旗下主播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但是依然掩蓋不了負面新聞的出現,2018年10月,鬥魚主播b總的“精日言論”影片流出,再一次引發人民日報等官方媒體對於鬥魚的批評。

此外,鬥魚app在今年國慶期間在各大應用商店遭遇下架。9月,全國“掃黃打非”工作小組辦公室、工信部、警察部、文化和旅遊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國家互聯網資訊辦公室六大部門聯合下發《關於加強網絡直播服務管理工作的通知》,通知要求影片直播平台必須獲得ICP經營許可證、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和資訊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才能提供服務。

而鬥魚至今是否已經獲得資訊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依然成謎。鬥魚將開拓方向指向了海外,除了投資nonolive之外,在鬥魚創始人及CEO陳少傑的主導下,鬥魚於深圳成立了分公司,專門做海外業務的拓展,也就是如今遭遇裁員的團隊Doyo。

“這個項目時4月份立項的,陳少傑很支持這個項目。”嚴先生告訴鳳凰網科技,YY在海外有bigo,獵豹在海外有live.me,加上國內現在的直播市場行情不好,鬥魚也想要做海外,雖然投資了nonolive,但還是想自己做一個項目。

可以說,nonolive是鬥魚的乾兒子,那Doyo就是鬥魚的親兒子。鬥魚為了Doyo投入不菲,並且很看好這個項目的前景,許多員工都說他們在面試的時候就知悉了公司對於該項目的規劃。

“我面試的時候,談到發展目標,面試官說的是今年鋪開幾個東南亞國家,2019年上半年進入日本,年中做中東市場,年底去到加拿大或者美國。”胡女士依然記得她在面試中得到的資訊,這也是她為何選擇這一家公司的原因——前景。

Doyo這個項目在4月立項,最後選定由何泓潔負責。他此前曾是YY旗下直播平台bigo的副總裁,但後來因為某些問題直接被歡聚時代創始人兼CEO李學凌趕走了,就來到了鬥魚負責了深圳的項目。霍女士7月底入職Doyo的時候,辦公室剛裝修了有一個星期。

隨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來面試。胡女士是其中資歷比較久的一位員工,她告訴鳳凰網科技:“Doyo的幾個核心管理層都是從武漢過來的,他們覺得武漢不太合適開展海外業務,就來深圳這邊了,隨後找辦公室,並開始對外大規模招聘。”

這也是鬥魚在深圳花費不菲的一個方面。Doyo除了早期幾個員工意外,很多都是對外招聘的,並且招聘的要求不低。很多員工之前都是來自於UC、獵豹、bigo甚至是騰訊的;還有一些來自於海外的公司,因為鬥魚的招聘而回到國內工作,還有一些是外籍員工。霍女士在自願離職協定上簽字的過程中,看到了一份薪資表格,一些由何泓潔找來的人月薪都在7萬以上。

“還有很多人從上海、北京等地被挖過來。”胡女士說,深圳團隊有超過一半的員工入職不滿6個月,有三分之一的員工不滿3個月,剩下的就是在8個月左右,基本沒有入職滿超過1年的。

嚴先生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此前在北京工作,曾就職於多家直播平台,因為氣候因素和職業考慮,他放棄了虎牙直播的機會選擇了鬥魚在深圳的團隊,最終在11月入職鬥魚深圳。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還未滿一個月就遭遇如此情況。

“如果我沒離開北京的部門,今年年終獎差不多有6萬吧。”不過鬥魚深圳開出的條件足夠吸引嚴先生,除了能逃離糟糕的空氣以外,做滿一年之後能拿到12萬的年終獎。從中足以看到鬥魚深圳待遇條件之優渥。

除此以外,準備在海外大展拳腳的鬥魚還招聘了不少外籍員工和外籍實習生。

胡女士說:“與鬥魚簽訂了勞動合約的外籍員工是兩名,還有一個越南籍員工入職一個多月,但是沒有拿到合約。”除此以外,在泰國、印尼和越南,還有不少以勞務派遣形式招聘的當地員工。

胡女士舉例稱,鬥魚在三個國家都以勞務派遣的形式招聘十餘名當地員工,主要是幫助進行業務拓展、產品體驗及反饋、運維等。在越南的辦公室是在一個當地的共享辦公社區,算是當地條件最好的辦公室。“如今鬥魚突然宣布取消租約,除了這些員工感覺震驚以外,那個共享辦公社區甚至計劃以鬥魚違約為由發律師函。”

在這些外籍員工當中,比較典型的是兩名,一個就是未拿到勞動合約的越南籍員工和一名馬來西亞籍實習生。

“鬥魚以該越南籍員工和鬥魚不存在勞動合約為由,拒絕進行裁員補償。”胡女士說,這名員工入職鬥魚深圳公司已經一個多月,但是入職流程一直在OA系統上,勞動合約遲遲沒有拿到手。另外一名馬來西亞籍實習生,剛來到深圳一周多,就遭遇這個情況,為此他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進行面試和辦理簽證等。

嚴先生介紹,這些外籍員工正在考慮起訴鬥魚,尋求賠償。“真的是丟人都丟到國外去了。”胡女士如此自嘲。

裁員是迫不得已還是早有預謀?

此次裁員來得非常突然,對於在深圳的每一個鬥魚員工來說都是如此。在12月4日中午之前,辦公室一切如常,甚至在當天還有求職者來面試。

科興科技園B座九層的辦公區也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變得越來越擁擠,在近期還增加了四排工位,隨著招聘的進行,人力資源預計這四排工位也會很快被填滿。“預計團隊在200人左右。”胡女士說,當時負責人何泓潔還談到,等到科興科技園D座建好了,就搬過去,因為那邊辦公區會更加寬敞。

然而直到裁員消息確定的當天,大家才幡然醒悟,這似乎是一場有預謀的裁員。

鬥魚在科興科技園B座的辦公室租賃合約終止日期被提前到了12月中,也就是在裁員之後的一周時間。“到那個時間,物業就會安排清潔人員來清場,停水停電停網。”胡女士說,鬥魚也要求在12月7日強製簽自願離職協定並離開公司。

此外,鬥魚的報銷流程雖然繁瑣,但是一切都正常。從11月中旬開始,在OA上提交的個人報銷和合約審批,都被卡在了同一個節點,很難推進下去。同樣是在11月中旬,鬥魚創始人兼CEO陳少傑曾經到訪深圳的辦公室,當時他先是去投資方騰訊進行了拜訪,然後來到了辦公室,轉了一會就走了。

其中一名在8月份入職鬥魚深圳的員工表示,她一直都有這樣的困惑,從她入職開始就有了。首先是,她和另一名同事的offer從口頭下達到書面通知的時間長達13天,HR反饋則是上面一直沒有走完流程。

但是深圳團隊的負責人何泓潔卻給人另外的感覺,他曾經這樣鼓勵她:“預計產品上線時間還有最多兩個月,大家加油乾,歷史將會銘記我們。”

當時深圳團隊僅有30多個人,主要是集中在產品和技術業務線上。不過他們遇到了很多困難,最大的就是產品開發從來沒有得到總部的支持。

嚴先生側面證實了這一點,他負責搭建審核後台,想通過鬥魚的代碼直接複用快速搭建,從而節省時間和成本。然而他給總部技術負責人的郵件一直石沉大海。“他們從來都不回復,不得已我們找了外包團隊做。”而鬥魚的技術負責人就是聯合創始人之一的張文明。

張文明和陳少傑是老鄉也是大學校友,鬥魚是兩人第二次合作創業。在鬥魚,陳少傑主要負責融資、對外投資和企業戰略等對外事務;張文明則是個典型的技術男,主要負責產品和技術的運營、迭代開發等對內事務。

這其實對於一個全新的團隊來說,是非常殘酷的一件事情。首先,直播產品的技術層面難度本身就較一般互聯網產品要難;其次,直播產品的後台支持要比其他的互聯網產品增加幾個量級不止,也同時意味著這是一個注定要燒錢的研發方式。

11月,好不容易產品上線之後,他們發現產品功能非常不好用。霍女士表示,這是因為開發的時間太短,另外,此前何泓潔找外包團隊搭建的底層代碼品質太差,後面招來的技術團隊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大改,只能趕著先上線再優化。

“沒日沒夜的加班,好多人都是從外地來,家都沒安下來,就是早出晚歸。甚至連老婆孩子都沒帶過來。”胡女士說,她自己本身是完全經歷了這個過程,所以看得出來產品和技術團隊的用心。

但是產品獲得的數據反饋還不錯,根據嚴先生的透露,裁員前,這款產品已經實現了每天9000多的新增用戶,新注冊用戶每天開播2000多場,新增用戶次日留存率達到了30%。

這也是令他們非常氣憤的一個方面。nonolive發展至今已經有三年,然而Doyo的產品開發在得不到支持的情況下三個月上線,並且取得了不錯的市場反饋,但是總部卻以“廣州團隊優於深圳團隊之名進行優化。”

“除了上市的壓力,可能也是高層內鬥所致。”嚴先生說,鬥魚高層素來不睦,以張文明為首的團隊一直主張收購nonolive布局海外業務,但是陳少傑為首的團隊一直都在主張自己做海外業務,這是雙方的一個矛盾點。另外一個矛盾點就在於,陳少傑提拔了不少高層,全面對張文明形成了壓製,一個典型的案例就是鬥魚的高級副總裁陳超被陳少傑一手提拔。

一位接近鬥魚的知情人士對鳳凰網科技表示,鬥魚高層不和已經不是什麽新聞,在深圳的海外業務部門是陳少傑一手支持建立的,所以得不到張文明的支持並不奇怪。

目前,在70餘名被裁的員工中,仍有十餘人拒絕簽署那份自願離職協定書,原因是不滿意鬥魚的賠償方案。“我們本來想爭取N+6,最少也是N+3的賠償方案,但是鬥魚的做法讓人寒心。”胡女士說,鬥魚給所有人人都是N+1的賠償方案。

更令他們寒心的是,鬥魚在年底考核中給所有人的考核都是C,以至於他們的賠償方案所獲得的賠償金額還要折掉一半。這也是剩下的十餘人拒絕賠償方案的一個重要原因。不管是胡女士還是霍女士,拿到的賠償金都少得可憐。“那些放棄了更好技術的技術和產品經理們,才是最可憐的。”她們說。

嚴先生最後到手的賠償金僅僅有5000多元,而他放棄了前東家6萬元的年終獎。“鬥魚讓我惡心,我再也不想和這樣的垃圾公司有任何聯繫。”嚴先生說,他一輩子都是鬥魚的黑粉。

而就在剛剛,鬥魚宣布在酒泉衛星中心成功將一顆名為“鬥魚666號”的衛星發射上天。

*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虎嗅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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