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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 pk 張愛玲,誰是民國第一時尚博主?

好久不出門,上次因為把大花寫進了文章,被迫陪她參加了一個文藝圈女青年爬梯。回來只有一點心得:

我的臉盲症真的治不好了。

一個小時之內有n個貌若天仙的姑娘過來跟我打招呼,腦門滲出無數汗珠,使了吃奶的力氣,天雷地火一般的腦內思索,就是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

一開始還頻頻點頭假裝相熟,聊過三十秒之後依然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直到姑娘迫不得已說:“我是xxx啊!”這才恍然大悟,我這豬腦子,大概只能記住張伯駒沈從文汪精衛張學良。

所以,如果大家看見我面無表情跟你擦肩而過,請原諒我。

因為這個致命問題,整個派對我都讓自己置身於黑暗角落,一邊看著大花像一朵交際大花一樣穿梭於人群,一邊感慨飄動的裙子,飄動的袍角,精致的鞋跟,蓬松的頭髮……

看著看著,忽然為自己的臉盲找到了一點理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文藝女青年的穿衣風格形成了兩大陣營,一派黑白灰,一派紅黃藍;一派颯爽,一派嫵媚;一派褲裝女王,一派長裙公主。

文藝女青年的時尚武林,其實就兩大門派:林派VS張派。

所謂林派,是以林徽因女士為代表的幹練文藝派。

所謂張派,是以張愛玲女士為核心的歲月靜好派。

啊,是時候來pk一下這兩大高手的穿衣風格了。

林女士和張女士素未謀面,但她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楊絳女士。

楊絳女士對張女士顯然是看不慣的,她自己說了,“有偏見”:

我覺得你們都過高看待張愛玲了,我對她有偏見,我的外甥女和張同是聖瑪利女校學生,我的外甥女說張愛玲死要出風頭,故意奇裝異服,想吸引人,但她相貌很難看,一臉“花生米”(青春豆也),同學都看不起她。

——2010年1月20日致鍾叔河信

楊絳女士對林女士的態度不明朗,錢鍾書曾經為了愛貓花花兒和林女士家的貓咪打架,楊絳戲謔:“打狗要看主人面,打貓要看主婦面。”這句話出她的先生錢鍾書寫的小說《貓》,這篇文章被認為影射的是林女士,其中對於林女士的評價除了“黑”“整過容”之外,還有一句:

在一切有名的太太裡,她長相最好看,她為人最風流豪爽,她客廳的陳設最講究,她請客的次數最多,請客的菜和茶點最精致豐富,她的交遊最廣。並且,她的丈夫最馴良,最不礙事。

為什麽上一代女青年偏偏喜歡難為林女士和張女士?

很簡單,人家是icon唄。

我們先來看看林女士的icon之路。林徽因女士個頭不高,身材也並不前凸後翹,早年的少女照中,如果不是憑借著羞澀一笑的必殺技,她根本泯然眾人。

但作為一個雙子女,林女士會認輸嗎?

迅速掌握自己的優點——臉小、骨架小。

迅速拋棄那些不利於凸顯自己優點的裝扮,比如——麻花辮。

小徽徽先謹慎選擇了純色旗袍,比如在剛回國時的社交場合,和泰戈爾在一起,穿成這樣至少是不會出錯的。所以,當時的報紙上紛紛報導,林小姐人面桃花,徐詩人郊寒島瘦,泰戈爾仙風道骨,是為歲寒三友圖。但請注意,雖然穿了深色旗袍,卻選擇了長項鏈+白色手套的搭配,小徽徽是用了心思的。

▲本文中所有插畫,由我的靈魂插畫師小卿完成。

因為臉小,所以穿白色也是嬌俏的,瘦是王道,反正我們是人間四月天咯。

在和梁思成結婚之後,小徽徽全面開掛。做建築學研究多的是野外工作,穿褲裝顯然更為方便,而小徽徽的單薄身材也並不是非常適合凹凸有致的旗袍,於是,她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搭配——

那就是西褲+中式上裝+配飾!必須要說,下面這幾身搭配,拿到現在一點也不過時,通勤社交統統得體,立刻給你一種幹練氣質。

深色褲子+馬靴+淺色上衣,眉宇間的英氣有沒有!!配一條圍巾,看似隨意的纏繞在脖頸間,東方氣韻中充滿英倫風格。

林女士一定是非常喜歡這樣打扮自己的,連得了肺病,要接見文學青年蕭乾的時候,也是這樣穿的——

我以為她一定是穿了睡衣,半躺在床上接見我們呢!可那天她穿的卻是一套騎馬裝,話講得又多又快又興奮。

——蕭乾

配飾比什麽都重要,林女士的搭配裡,無處不在的是充滿心機的小配飾:圍巾、別針、小花花、毛領子……這一招我跟林女士學習了,隨時包包裡有一隻胸針或者一條圍巾,氣場不夠,配飾來湊。

這件呢大衣看起來普通,但是毛領子上一朵精致的小花扣,立刻把你從普通貴婦中拎出來。

另外,有一件稍微隆重一些的大衣,也是林女士穿衣的秘訣。比如下面這件貂皮(我也好想買一件)。

還有這件純色大衣,林女士在好幾個場合穿過,大衣搭配旗袍的方式我也試過,非常適合晚宴等正式場合,而且最關鍵一點:抗凍。

野外工作辛苦,如何在保暖的同時也不失icon的風范?外套很重要。一件合適的開衫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很多年之後,有一位文學圈前輩穿著白色美式中性襯衣搭米色羊毛開衫,看似隨意上身,卻又感受出一種精心搭配,不近世俗的,近的是人情——當時的我們以為這是亦舒女郎,現在想想,其實秉承的是林徽因風格。

相比之下,張愛玲女士要做icon,先天條件確實差了點。

我們沒有看到楊絳女士說的青春痘照片,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老老實實穿當時的女學生旗袍,張女士實在是平平無奇,比如下圖:

和姑姑在一起的時候,老實得不像話,難怪胡蘭成說她是“可憐相的學生”:

不奇裝異服怎麽辦啊!黑白灰固然經典,如何保證讓你在萬人中央奪人眼球。更何況,她本人是真心愛著穿搭這件事,簡直看得比丈夫還要重要了:

衣服似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劉備說過這樣的話:“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可是如果女人能夠做到“丈夫如衣服”的地步,就很不容易。有個西方作家(是蕭伯納麽?)曾經抱怨過,多數女人選擇丈夫遠不及選擇帽子一般的聚精會神,慎重考慮。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她“去年那件織錦緞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更衣記》

張愛玲同學對於穿衣服這件事是很有心得的,首先她近乎寫論文一般在《更衣記》裡分析了民國女生的服裝流行趨勢:

襖子有“三鑲三滾”、“五鑲五滾”、“七鑲七滾”之別,鑲滾之外,下擺與大襟上還閃爍著水鑽盤的梅花、菊花。

喇叭管袖子”飄飄欲仙,露出一大截玉腕。短襖腰部極為緊小。

衣領減低了不算,甚至被蠲免了的時候也有,領口挖成圓形,方形,雞心形,金剛鑽形。白色絲質圍巾四季都能用。

近年來最重要的變化是衣袖的廢除……同時衣領矮了,袍身短了,裝飾性質的鑲滾也免了,改用盤花鈕扣來代替,不久連鈕扣也被捐棄了,改用攢鈕。總之,這筆帳完全是減法——所有的點綴品,無論有用沒用,一概剔去。剩下的只有一件緊身背心,露出頸項、兩臂與小腿。

她深知自己身材不算好,雖然高,卻沒有線條,不像她媽媽,敢於穿緊身裙在海上拍剪影照。更何況,她可是在時髦風潮流行趨勢變幻如雲的上海灘,身為新進作家,怎麽辦?

愛玲同學一定是做過非常周全的思考的,她給自己的穿搭要訣,非要總結,就是倆字:複古。

去參加發布會,如何讓大家有“這個女人好特別,也許她的文字和她的人一樣特別”的感受?把祖母的被面改成裙子穿過去。這條裙子後來和李香蘭拍照的時候也穿了,她自己在對照記裡說因為自己個子太高,只好坐著,李香蘭隨侍左右倒成了陪襯,但其實,愛玲同學還是有點小得意的——她如果看過美國小說《飄》,會發現亂世佳人有時候都善於把窗簾剪裁成華服。

要拍宣傳照?大家都凸顯線條,她偏不,穿了清朝的大襖,告訴你我就是“李鴻章的後代,張佩綸的孫女”。這一招現在也可以用,但要謹慎,畢竟你不是去參加清朝派對的hold住姐,不能一秒鐘變格格。

和胡蘭成的第一次約會,小張的look是“寶藍綢襖褲,戴了嫩黃邊框的眼睛”,胡蘭成說她的臉兒像月亮,其實主要還是受了驚嚇,印象深刻“一種現代的新鮮明亮斷乎是帶刺激性”。

愛玲喜歡這種新鮮明亮的顏色,花紋也是繁複的,比如這件蝴蝶旗袍,穿過多次:

到台灣和小王拍照,也一樣要穿帶大花的,可見這已經成了她的標準審美。

晚年最後一張照片,開衫仍舊是大膽的藍色,戴著假發。她最終不肯放棄自己對於色彩的敏感。

她未見得不知道自己這是奇裝異服,所以在跟宋淇寫信的時候承認:

我小時侯沒有好衣服穿,後來有一陣拚命穿得鮮豔,以致博得奇裝異服的美名。

也挺好,至少我們真的記住了。

愛玲同學說得好,我們各自都住在各自的衣服裡。

無論什麽搭配,適合自己的人設最重要。小徽徽的搭配,懂得揚長避短,一如她自己的性格,知道在浪漫而不靠譜的徐志摩和靠譜而不浪漫的梁思成之間做取捨。wuli愛玲的搭配,則藏住了身材缺陷,把自己從平平無奇的女學生變成了風格感極強的icon。

但並不能夠機械性的模仿,比如我曾經有一天,作死的穿著小徽徽的騎馬裝上下班,在地鐵裡被讓了好幾次座——那種衣服更適合嬌小而沒有游泳圈的姑娘。

一定要摸索出自己的風格,這當然需要時間和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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