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對常人而言或許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小章節，對癌症患者而言卻是「一道坎」，邁過了這道坎，就意味著「臨床治癒」。
2014年5月，老張被查出患有小細胞肺癌，這是肺癌中非常兇險且治療手段較少的一類。
他面臨著一場與癌症的戰爭，也面臨著一次又一次的選擇，選擇治療方案、選擇用怎樣的心態面對生命的未知。
? 相信醫生
2014年5月21日是老張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日子。那天下午，他接到了體檢中心打來的電話：「你的X光有點異常，抓緊時間去醫院拍一個CT確診一下吧……」
站在熙熙攘攘的醫院門診大廳裡，老張沒了方向，50歲的他從來沒得過什麼大病，手裡的醫保卡是嶄新的。
CT報告顯示，他的左上肺有一個3厘米的病灶。醫生很直接地告訴他，「準備住院吧，這個東西肯定要開掉的。」
老張沒有告訴妻子，因為他內心深處還抱有一絲「不是癌」的希望。可接踵而來的氣管鏡檢查、Pet-CT檢查很快就把那一絲希望徹底撲滅了。病理報告證實：他所患的確實是肺癌，而且是肺癌中比較兇險且治療手段有限的小細胞肺癌。
老張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妻子的電話：「我現在在胸科醫院。」
「你不是說你去開會嗎？」
……
妻子連忙趕到醫院。陸舜教授告訴老張：「根據你現在的情況，不能馬上開刀。」老張默不作聲，妻子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按照常理，不能開刀就意味著「不行了」。但陸舜告訴他們，並不是無路可走，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徹底放棄手術，隻做化療；二是先做幾次化療，看看腫瘤能否縮小，再考慮是否手術。儘管都要化療，但不同的選擇意味著不同的藥物和劑量。顯然，如果能手術就意味著能更徹底地消除腫瘤，但化療能不能顯著縮小腫瘤，只有50%的把握。
妻子建議老張，再去別的醫院看看，聽其他專家的說法。有親友得知後也勸他，想辦法出國去看看。
老張卻很堅定：「不折騰了，相信醫生，就在胸科醫院治療吧。」他決定，不放棄手術的希望，先做化療。
如今回想，老張很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假如當時再換個醫院，重新做一遍檢查，萬一在治療方案上又舉棋不定，太耽誤時間了，小細胞肺癌的發展是很快的。」
如果說與腫瘤的戰爭必須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抉擇，那老張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抉擇是做對了。兩次化療過後，他體內的腫瘤縮小了近一半，贏得了手術的機會。
由於腫瘤長在支氣管深處，醫生又一次給老張做了氣管鏡檢查，以判定能否保住看似沒有病灶，但不排除有腫瘤細胞的左下肺。醫生的結論是：只需切除病灶所在的左上肺。
成功手術後，老張又經歷了4次化療和28次放療。20 15年2月，與肺癌鬥爭了近8個月，老張終於等來了一切顯示正常的檢查報告。醫生坦言，真的沒想到治療效果會這麼好。
? 難得糊塗
直到現在，老張也不知道當初長在他身體裡的那個腫瘤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期，他也從來沒有試圖向醫生打聽，自己還剩下多少日子。他唯一確定的只是腫瘤已經不是早期。
關鍵時刻，難得糊塗。
結束了8個月的治療，並不意味著與醫院再見。根據醫囑，老張在結束治療後的第一年，必須每兩個月就去複查超音波、CT和5項血液指標。第二年，每3個月查一次；第三年，每4個月查一次；第四年，每半年檢查一次。每年還要做一次大檢查：腦核磁共振和骨掃描。
從第一次去醫院時急得找不到方向，到後來去醫院成了「家常便飯」，老張在醫院裡見識了人生百態。有病情比他更嚴重的病友一路「過關斬將」活了十幾年；也有人一走進醫院的門就覺得焦慮萬分，甚至情緒崩潰；還有人因為長時間的等候檢查而心情焦躁，怨天尤人。
老張說，自己很幸運，從治療到後續檢查，基本都很順利，他慶幸自己遇到了很多好醫生和好護士。
第一次化療後，他體內的白細胞急劇下跌，打了升白針，卻又遭遇肝功能不達標。於是醫生想辦法，調整了給他打升白針的時機，使他得以在下次化療前白細胞和肝功能都達標。放療前，護士告訴他要喝點優酪乳，以保護食管，這個小小建議使得這28次放療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熬。
幸運總是會垂青那些在逆境中仍然保持平和心境的人。老張說，自己很想得開：「
治療是漫長的，必須要對自己有耐心。每當等待檢查的時間太長，或是在生活中遇到煩心的事，想想大手術和這麼多次放化療都扛過來了，就沒有理由不為自己現在的日子而慶幸。」
唯一的一次心煩意亂，來自2017年的一次複查。CT顯示，他的右上肺有一個小小的陰影。難道是腫瘤複發了？由於其他各項指標都正常，醫生建議他3個月後再複查，但也有醫生建議1個月後就查。1個月，對老張來說已是漫長的煎熬。幸運的是，再次檢查時，那個陰影消失了。原來只是一次偶然的感染留下的陰影。
? 量力而行
老張在結束治療後不久就逐漸恢復了工作，在部門領導的關心下，他的工作量比過去減輕了不少。同事們看到他，都會不由地說：「你的氣色真好。」
老張深知好氣色一是因為生活非常規律：過去每天要抽幾包煙的他，如今每天都要喝幾杯果汁，吃多種蔬菜、飲食堅持清淡，此外還一直吃中藥調理身體。二是源於心情舒暢，不給自己壓力。
不能太把自己當病人，也不能不把自己當病人。畢竟手術過後體力不如從前，工作和生活都必須量力而行，不能讓自己太累，越累越睡不好，一旦睡不好，整個人的狀態就更不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益於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有一次，妻子半開玩笑對他說：「老張，這5年我感覺比我們結婚22年日子還要長啊。」
祝福老張，繼續他的下一個5年、10年、20年……
欄目主編：許鶯 本文作者：陳俊珺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雍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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