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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主管媒體刊文:匯率操縱論該休矣

作者:管濤 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高級研究員

當地時間2018年10月17日,美國財政部發布了受人矚目的半年度報告。報告認為,中國並未通過操縱匯率以獲取不公平貿易優勢,不在匯率操縱國之列;但這份報告同時也表示,由於中國對美貿易順差過大,美國將繼續把中國與德國、印度、日本、韓國和瑞士等國一起列入匯率政策監測名單。而在此前,坊間盛傳白宮曾經施壓財政部將中國貼上“匯率操縱國”的標簽。這份報告表明,美國政府在該問題上保持了克制,這有助於避免在當前兩國貿易摩擦的敏感時期進一步激化矛盾。當然,這一結論本身符合常識和共識。實際上,中國不僅沒有實施匯率操縱,反而積極采取措施穩定匯率。

進入2018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以下如非特指,人民幣匯率均為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僅用了不到10個月時間就基本走完了2015年“8o11”匯改以來兩年多的歷程。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日趨明顯。

今年前4個月,人民幣匯率總體強勢。第一季度,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累計升值3.9%。從3月27日到4月20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一度升破6.30∶1,逼近“8o11”匯改時啟動的水準。截至4月20日,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口徑的人民幣匯率指數較上年底累計升值2.3%。

4月底以來,人民幣匯率開始回調。到10月19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較4月20日累計下跌了9.4%,人民幣匯率已跌破6.90∶1。2016年底那場關於人民幣匯率要不要“保7”、是保匯率還是保儲備的爭論,現在又卷土重來。同期,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口徑的人民幣匯率指數累計下跌了5%。

經歷了先漲後跌的震蕩後,截至10月19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今年累計下跌了5.8%,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口徑的人民幣匯率指數下跌了2.8%。由於雙向波動、彈性增加,今年前三季度,人民幣匯率6個月的歷史波動率達到了4.82%,較3月末上升了15.3%。

面對外匯市場波動,中國政府適時采取了一系列適當的措施穩定匯率。

新年伊始,外匯市場自律機制秘書處宣布暫停使用人民幣匯率中間價報價機制中的逆周期因子,回歸匯率政策中性。應該說,今年年初以來,無論人民幣匯率升值還是貶值,中國政府對人民幣匯率的雙向寬幅波動基本上保持容忍立場。

截至2018年4月20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較上年底累計升值2445個基點,其中收盤價相對當日中間價偏強貢獻了升值1530個基點,相當於中間價總漲幅的63%。

儘管4月底人民幣匯率開始回調,但由於市場慣性,收盤價相對當日中間價繼續偏強,推動了人民幣匯率指數加速升值。截至6月15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較4月20日累計下跌1409個基點,其中收盤價相對當日中間價偏強貢獻了升值294個基點。這令同期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國際清算銀行和特別提款權口徑的人民幣匯率指數分別較上年底升值了3.2%、5.5%和2.7%,均創下年內最大漲幅。

根據國際收支數據,今年上半年,剔除估值影響後,中國外匯儲備增加了494億美元。但這並非外匯市場乾預所得,而是與外匯儲備投資收益的計提有關。在國際收支平衡表上,這部分收益,在“經常账戶”的“初次收入”項下計“投資收益”的貸方收入,在“金融账戶”計“儲備資產變動”負值,即外匯儲備增加,也就是官方管道對外投資的增加。同期,央行外匯佔款累計增加405億元人民幣,月均增幅不到70億元,這表明央行已基本退出對外匯市場的常態乾預,沒有直接乾預人民幣雙邊或多邊匯率的升值。

從6月19日至8月3日,人民幣匯率在內外部因素作用下,繼續弱勢調整,中間價累計下跌了5.9%,合4016個基點,其中收盤價相對當日中間價偏弱貢獻了貶值2546個基點,相當於中間價總跌幅的63%,顯示境內外匯市場重現看空情緒下的順周期行為和“羊群效應”。

8月初以來,為防範巨集觀金融風險,加強審慎管理,央行又恢復了對遠期購匯徵收20%的外匯風險準備、重啟逆周期因子的使用等措施。8月6日至10月19日,美元指數上漲0.8%,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累計下跌1.2%,合計1065個基點,其中收盤價相對當日中間價偏弱貢獻了貶值2195個基點,相當於中間價總跌幅的206%。9月份,央行外匯佔款降幅更是達到1194億元人民幣,為2017年2月以來的最大降幅。可見,如果沒有央行及時調控,人民幣匯率將會跌得更多。

與此同時,中國政府根據經濟形勢穩中有變的判斷,繼續推進改革和擴大開放,並按照穩就業、穩金融、穩外貿、穩外資、穩投資、穩預期的要求,在財稅、金融政策方面采取預調微調措施,對衝中美貿易糾紛造成的衝擊,積極為人民幣匯率穩定創造條件。今年前三季度,在內有調結構、外有貿易戰的背景下,中國仍實現了6.7%的經濟增長速度。

近期人民幣匯率走持續低,背後受到多重外部因素影響。

首先,4月底以來,國際市場上美元匯率的止跌反彈,到10月12日,美元指數較4月20日累計反彈了5.5%。與此同時,美聯儲加息節奏加快、加息預期增強,美債收益率跳升,造成全球美元流動性收緊。這兩個因素疊加,給許多新興市場造成了資本外流、匯率貶值的壓力。截至9月底,巴西、俄羅斯、印度和南非的貨幣貶值了10%以上,土耳其、阿根廷和委內瑞拉貨幣更是分別暴跌了37%、54%和84%。今年前三季度,JP摩根新興市場貨幣指數累計下跌10.8%;人民幣匯率同期下跌5.0%,遠低於新興市場貨幣的平均跌幅。

其次,還有一個盡人皆知的外部衝擊就是中美貿易紛爭。這場由美國挑起的貿易摩擦,不僅增加了中國經濟運行前景的不確定性,同時也造成中國境內外匯市場情緒的劇烈波動。6月15日,美方公布對500億美元中國進口商品加征25%的關稅,由此揭開了中美貿易爭端更新的序幕,成為市場情緒惡化、人民幣匯率加速下跌的分水嶺。

6月19日至10月12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累計下跌7.0%,合4814個基點,其中收盤價相對中間價偏弱貢獻了4099個基點,相當於中間價總跌幅的85%。

8月底,美國財政部前副助理部長赫夫鮑爾(Gary Hufbauer)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因為當前貿易摩擦的原因,人民幣匯率可能會繼續走低,但我沒有看到操縱的跡象,只是市場在推動匯率。”

9月19日,李克強總理在天津夏季達沃斯論壇開幕致辭中強調:中國決不會走靠人民幣貶值刺激出口的路;中國堅持市場化匯率改革方向不變,不僅不會搞競爭性貶值,還要為匯率穩定創造條件。

10月11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印尼巴厘島舉行年會,拉加德總裁表示,近期人民幣貶值主要是受強勢美元的影響,但人民幣對一籃子貨幣匯率並未貶值太多。她同時強調,“我們支持中國邁向(匯率)靈活性”,並鼓勵中國政府“沿著這條路線走下去”。

然而,如果沒有國際協調來緩解或消除外部不確定、不穩定因素,僅靠中國政府單方面承擔穩定人民幣匯率的義務,這既不公平,也不合理,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美國財政部10月17日發布的新聞稿表示,“財政部估計,中國今年對外匯市場的直接乾預是有限的。不過,人民幣最近的貶值可能會加劇中國對美國的巨額貿易順差問題”。美財政部還稱,“中國須履行自己的承諾,不進行競爭性貶值,也不把匯率用於競爭目的”。然而,大量事實表明,經常指責貿易夥伴匯率政策的美國自己可能才是世界最大的匯率操縱者。美國某些政客動輒拿人民幣匯率說事,這完全是顛倒黑白。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不久,美國就推出了一系列非常規貨幣政策,包括零利率、量化寬鬆(QE)等,造成了全球流動性泛濫,美元下跌。新興市場國家面臨熱錢流入、匯率升值壓力。美國這種精致的利己主義做法,當時就被巴西、印度等國長官人公開炮轟為“貨幣戰爭”。

本屆美國政府也不遑多讓,頻頻通過口頭乾預方式來影響美元走勢。川普總統的“推特治國”模式更是增添了短期匯率走勢的新變量,造成國際外匯市場大幅波動。他尤其熱衷於通過公開批評強勢美元和美聯儲利率政策、評論主要貨幣匯率走勢等方式,極盡說低(talk down)美元之能事。現在美國對人民幣匯率說三道四,真有點像是“賊喊捉賊”。

實際上,本輪國際金融危機爆發至今(2008年9月至2018年9月),根據國際清算銀行編制的有效匯率指數,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28.0%,而美元實際有效匯率隻升值19.4%。中國的經常項目收支已趨於基本平衡,今年經常項目順差佔GDP比重不超過1%,甚至可能小幅逆差。由此可見,美國在這方面對中國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似有“鞭打快牛”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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