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翟俊傑：心理年齡永遠年輕

　　之所以選擇翟俊傑作為改革開放四十年“先鋒人物”之一，主要是因為改革開放以來，翟俊傑在重大革命歷史題材方面的突破創新。1986年，他與楊光遠聯合執導了新中國第一部表現國民黨正面抗戰的影片《血戰台兒莊》。在人物塑造上，他又敢於顛覆大眾的固有審美經驗，起用當時還是“奶油小生”的唐國強首演毛澤東。對於戰爭與歷史，他始終保持著客觀冷靜的姿態，盡可能尊重歷史。

　　約采翟俊傑的過程十分順利，托“八一廠”的朋友要到了翟導的電話，一通電話之後基本就確定了採訪。在一個周五下午的兩點鍾，記者、攝影、攝影三人來到了“八一廠”，翟導早已提前二十分鐘在門口迎接，他腿部有傷，走路不太方便，但精氣神兒很好。他向門口的警衛打了一個敬禮表示感謝，對我們說：“這些小同志都認識我，我進出都靠刷臉。”然後就帶我們來到他平時搞創作的一個平房裡，房間的布置古香古色，很有古典韻味。翟導是一個很好的採訪對象，他總是盡可能用一些生動有趣的細節回答記者的提問。整個採訪過程持續了兩個半小時，負責影片的老師悄悄對我說，機器沒電了，已經耗盡了三塊電池。

　　生活觀察

　　滲透到電影創作中

　　翟俊傑說，自己有個習慣，沒事的時候經常會坐在馬路邊上觀察過往的行人。這種對於生活細致入微的觀察也滲透到了他的電影創作中。

　　2003年，他拍攝了一部以1998年抗洪救災為背景的電影《驚濤駭浪》，片中有一個叫林為群的英雄人物，因為過度勞累犧牲了。劇本中寫的是他背著沉重的沙袋，在泥水裡跑啊跑，終於倒下了。翟俊傑告訴道具部門：“誰敢給我用鋸末稻糠做個假沙袋，我立刻開了他。”他要求道具必須用200多斤重的真沙袋，“我企圖把他們的血管都壓得暴突出來，不要表演，不要故作英雄狀，就很淳樸的原生態。”演員背著實打實的沙袋，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快、還掙扎在跑，身體慢慢低下去，最後一頭扎進泥水裡。這時翟俊傑用慢鏡頭去表現演員的整個動作，並且告訴演員，人死的時候不是要找一種最佳姿態，一定要一頭栽在泥裡。為了讓演員放心，他提前在演員鼻孔裡、耳朵裡塞滿了棉花。

　　老派精神

　　爹娘都不愛，談什麽愛國

　　從17歲考入西藏十八軍文工團開始，60年來，翟俊傑基本就沒有脫下這身軍裝。也正是因為這種身份，他骨子裡流淌著一種經過傳統文化洗禮之後的美德。翟俊傑是圈裡出了名的大孝子，曾獲得第一屆“中國演藝界十大孝子”的榮譽，他朋友圈頭像就是和母親的合影，之前他經常帶著母親去拍電影。他告誡兒子翟小興，不孝的人不可交，“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親爹娘都不愛了，還談什麽愛祖國愛人民。”

　　除了孝順以外，節儉也是翟俊傑家的家風。“掉在桌上的一粒米都要撿起來吃了，到哪兒吃飯剩下的話就打包，不丟人，很文明。”翟俊傑坦言，雖然現在的生活更美好了，但我們的根不能忘掉。1970年他和愛人張春如結婚的時候，什麽儀式都沒辦，“就買了幾盒水果糖，把我倆的軍被湊到一塊，部門給發了一個木頭櫃子、木頭床、書架，這些就是我們的全部家當了，之後同事們也送了點兒禮物，一塊枕巾，一個臉盆。最後一張紅紙寫著‘翟俊傑、張春如，結婚之喜’，下面寫著最高指示，‘團結起來，爭取特大的勝利’。”到了這個歲數該享受也要享受，翟俊傑說前段時間還帶著老伴去吃了一次日料，“我喜歡吃三文魚，不喜歡吃很油膩的。”

　　樂觀心態

　　與年輕人保持同步

　　早年當兵的時候，翟俊傑經歷過實戰，送過傷員、押過俘虜、掩埋過戰友屍體。經歷過戰爭洗禮之後，“死都不怕，我還怕什麽。”在生活中，他總是保持著一種積極樂觀的心態，與時代，與當下的年輕人保持同步，“一個人的生理年齡可以增長，但一個人的藝術年齡、心理年齡要永遠保持青春。”

　　每次出國的時候，翟俊傑都會隨身攜帶一個小本子，上面記著很多常用的單詞，“我算了算，會60個單詞。”有一次在國外，他想上廁所，但忘記廁所怎麽用英文說，又沒帶小本子，就看到一外國人過來問他：“can I help you？”翟俊傑靈機一動脫口而出：“WC”。

　　有一次兒子出國旅遊，給翟俊傑帶回來一根名牌皮帶，翟俊傑開玩笑說：“你還得給我買個大號的牛仔褲，最好是膝蓋上破幾個小洞，再來一件T恤，不要把領子翻下來，要豎起來，還要把我頭髮兩邊都剃上去，像個雞冠似的。”兒子說，這樣出去別人以為是老妖精呢。採訪結束，翟導送我們出來，因為他腿腳不便，我們還有些愧疚，但他卻淡淡地說，過幾個月做完手術就跟好人一樣，“到時候都能跳‘小蘋果’。”

　　□滕朝（新京報記者）

　　記者手記

　　在改革開放四十年之際，新京報獨家專訪了文體娛領域的四十位“先鋒”人物，他們分別在不同的領域取得了開拓性的創新和耀眼的成就。新京報將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陸續推出這些改變了時代的“先鋒”人物專題。時評版會對應這些專題，刊載記者與這些人交談過程中的生動細節，展示他們的過人魅力和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