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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歲少年捐器官救7人 如今受助人組籃球隊為少年圓夢

一個16歲的少年,救了7個人。如今,他們中的5人組成一支籃球隊,要為少年圓夢。

圓一場未完的籃球夢

賽場上,當籃球轉了兩圈從網裡落下時,53歲的周斌興奮地跳了起來。

在他對面,是WCBA全明星職業籃球員,而他的隊友則都是業餘隊員。暗紅色球衣背後有著統一的拚音“YE SHA”,那是他們的隊名——“葉沙隊”。

球衣正面上,用白色線條勾勒出的不同器官圖案,是他們移植器官的部位,五個人的球衣分別是20號、1號、7號、4號、27號,當站成一排時,球衣上的數字正好定格在2017年4月27日。

這支球隊還有一件16號球衣,代表16歲,屬於葉沙,一個本該是人生裡最燦爛奪目的年紀。

2017年4月27日,葉沙因為突發腦溢血不幸離世,他的父母將他的心髒、肝髒、肺髒、左右腎髒、左右眼角膜分別捐給了7個人。

永遠停留在16歲的少年葉沙,一直有個籃球夢。

2019年1月27日,在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的策劃安排下,7人中的5人從湖南、廣西等地來到呼和浩特,參加了這場籃球比賽。

湖南省紅十字會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主任何一平是“葉沙捐獻事件”的見證者,也是“一個人的球隊”的組建者。

她記得當天葉沙媽媽是堅決不同意捐獻的,一直對著他們說“不行不行,我孩子什麽都沒有了”,直到媽媽無意中在家長群發現,葉沙曾經模擬考後填寫的一張志願表,選的醫學院專業,媽媽觸動了,決定簽字,成全孩子想做醫生的夢。

而葉沙的爸爸葉俊傑在選擇捐獻哪些器官時,曾經想留下肺髒,他抬頭問何一平:“我能留下肺嗎?我總得留點什麽吧?”

明明是在施救,而他的神情像是哀求。何一平不忍拒絕,隻輕輕點了點頭。葉俊傑當醫生的老同學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指了指肺髒一欄的空白。

就這樣,葉俊傑在肺髒一欄又勾了一筆,“還能再救一個人,好事。”

對於兒子的離去,他一直難以釋懷。葉沙在學校時,曾經跟他打電話說頭痛,他讓兒子先回家休息。當他趕回家時,兒子躺在地上,“喊不應了”。

“如果當時電話裡我讓他找老師、去醫院,現在也許是另一個結果。”葉俊傑捏著一支抽了大半的煙,抬頭紋更深了。

當進行器官摘除手術時,葉沙父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了。葉沙媽媽撲到兒子身體上,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兒子,淚如雨下地哭嚎:“你怎麽丟下爸爸媽媽就走了!”

迅速成立的籃球隊

葉沙是2017年湖南省人體器官捐獻數量最多的案例之一,但是“葉沙”並不是16歲少年的真名,是器官中心為他取的化名。

器官捐獻、移植過程中,為了對雙方生活互不影響,捐獻者和受捐者必須遵循“雙盲原則”。所以,葉沙父母不知道誰是兒子的受捐者。

在葉沙的追悼會上,器官捐獻志願者讓受捐者們集體給葉沙家人錄了一段音,表達自己的感謝。

爸爸拿著手機聽完後,激動地不願放下,仿佛對面是葉沙在和自己通話,他一個勁兒對著手機說“謝謝,謝謝你們讓我兒子的東西繼續保留在這個世上”。

這次籃球隊的組建,何一平和所有志願者仍然沒有打破“雙盲原則”,她們小心翼翼地通過醫院聯繫著每一個葉沙的受捐者。

剛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們是騙子,當她報出他們於幾時幾許在哪家醫院接受了器官移植時,大家才開始相信他們。

器官移植好比換了身體的某個零件,零件修複好了,但是還需要長期服用抗排斥的藥物,在外人看來他們仍然還是病人,導致很多受捐者都缺乏自信。

目前大部分器官移植者是受社會歧視的,例如工作會被拒之門外、有的還會影響自己的感情生活。

但是,來參加比賽的5個人,都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並且願意出鏡宣傳,哪怕他們的個人隱私會全部暴露在大眾面前。

移植了葉沙肺的劉福和葉沙肝的周斌都積極鍛煉身體,做了腎移植的胡偉不能劇烈運動 ,但還是要過來參加比賽。

接受了葉沙左眼的黃山斬釘截鐵地告訴父親:“我必須去,我有這個義務。”

14歲的顏晶移植了葉沙的右眼,參加籃球隊是媽媽替她做的決定,當通過電話知道捐獻者還是一個16歲的男孩時,顏晶的媽媽一下子哭了,對於葉沙父母,她很感激,也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被救贖的五人

葉沙的肺:劉福 48歲

比賽前幾天,劉福一直努力訓練,雖然從未見過葉沙,但是他想替葉沙圓夢。

現年48歲的劉福,28歲時被診斷為塵肺病,呼吸逐漸困難,已經多年沒有上班。2015年,劉福的妻子意外身亡,他說服妻子的幾個弟兄捐獻了她一枚肝、兩枚腎,成功延續了3個人的生命。

沒多久,劉福自己收到了病危通知,要活下去,肺移植是唯一的出路,而活下去的代價需要五六十萬。

他為自己想好了死法,找了一段半人高的欄杆想跳下去,因為患塵肺病多年,他全身無力,最後因翻不上去而放棄。

當醫生告訴他,有人會捐獻器官給他時,父子兩人先是茫然,然後兒子開始放聲大哭,他則把頭埋進被子裡,父子倆的哭聲響徹病房。

劉福至今還記得換上葉沙的肺後,那一呼一吸是如此暢通無阻,他的肺也不再像拉風箱式的嗡嗡作響,二十多年了,呼吸再也不是一種煎熬。

劉福一直覺得自己也在替葉沙而活,他還想帶著葉沙去看看更廣的世界。在站上籃球場的那一刻,他就淚流滿面,嘴裡念叨著:“圓夢啦,終於圓夢啦。”

葉沙的肝:周斌 53歲

有同樣想法的,包括隊裡的周斌。國字臉,短寸頭,生活在廣西桂林的老周,如今53歲,皮膚有些黝黑。

五個人裡面他是唯一真正會打籃球的隊員,從小學開始就非常喜歡打籃球,對於他來說這是葉沙的籃球夢,也是自己的。

球場上精力旺盛的老周,很難想象一年多前還是一位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的病人。

從接受葉沙肝髒移植起,他便覺得冥冥之中,他和葉沙有緣。

身為司法所長,老周平時不抽煙不喝酒,但長期的勞累工作讓肝髒超出了負荷,不得不換肝,幸運的是他只等了一個多月就有了匹配肝源。

獲得新生的那一刻,他在病床上敬了一個禮,獻給葉沙和葉沙父母。他知道從此不再只為自己而活。出院後,他堅持每天跑步,鍛煉身體,因為這也是對葉沙的保護。

每每想起葉沙,老周總想流淚,他用牙咬著下嘴唇,努力讓眼淚不流下來,“是葉沙給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必須來參加這次的比賽。”

葉沙的右眼角膜:顏晶 14歲

14歲的顏晶是隊伍裡唯一的小女生。她也是“葉沙隊”的隊長,圓圓的臉蛋上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

顏晶出生在湖南湘西的大山裡,從生下來右眼上就有一個渾白色的肉瘤,這顆肉瘤不僅讓她視線模糊,還經常遭到別人的嘲諷、排擠和惡作劇。

懂事的她,從不向家人訴說這些遭遇,還會在睡前自我安慰,“或許明天醒來,它就不見了。”

角膜移植手術後,顏晶右眼重獲光明,“能看清這個世界的感覺真好。”曾經總是躲著她的小夥伴也開始主動一起玩耍,性格內向的她臉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比賽結束後,顏晶顯得有些疲憊,她輕輕揉了揉右眼,“如果累了,我會先閉上右眼,因為這也是葉沙哥哥的。”

葉沙的左眼角膜:黃山 22歲

和顏晶一樣,22歲的黃山是葉沙角膜的另一位受捐者。

長期上夜班,讓他的眼睛顯得有些浮腫,眼裡還帶著血絲,這雙眼睛曾經因為圓錐角膜的問題險些失明。

因為都擁有葉沙的“眼”,性格內向的他和顏晶特別有默契,就像親兄妹一般,黃山總是呵護著顏晶,他們要一起帶著葉沙的眼繼續看這個世界。

作為隊裡最年輕的兩名隊員,看著在球場上奔跑的他們,仿佛是活躍在籃球場上的葉沙。

葉沙的腎:胡偉 50歲

球隊裡有個胖叔胡偉,挺著大肚子,慢悠悠地追著球,比賽中他碰球的次數很少,但依然樂呵呵的,50歲的他早在病痛中磨練出了淡然的性格。

他的父親做過腎移植,母親死於腎病,兩年前,他也得了尿毒症。被腎病折磨的那段日子裡,他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每天要吃四次藥,每兩天做一次長達四小時的血透,他能清楚感知到,身體在日益衰弱,就連喝水這麽平凡的一件事,對他來說也極為奢侈。

換腎後,胡偉發現自己有了久違的尿意,對著醫生大喊:“我要尿尿!”從此,他不再需要透析,可以大口喝水了。

因為葉沙聚在一起的五個人,對彼此都有種親近感,他們感恩葉沙,都想替他好好活下去。

素不相識的至親至愛

葉沙爸爸給這支籃球隊寫了一首隊歌《夜夜共眠》。夜深人靜時,他會反覆唱起。歌詞裡寫著“當我在的時候我們素不相識,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們成了至親至愛”

葉沙父母曾經參加過一場公益活動,他們並不知道受捐者也在現場,而劉福則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當時很想上去抱抱這對夫妻。但是因為“雙盲原則”,他忍住了,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

中國每年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約有30萬人,而每年器官移植數量的比例是30:1,僅約1萬人能等來移植的機會。

“一個人的球隊”宣傳出來後,3天引起了826萬人次點擊互動,5.7萬人簽名支持,至今已經吸引3.1萬餘人志願登記器官捐獻。

一人平均能捐獻3.5個器官,預計將有11萬人受益。社會對器官捐獻的認知,正在被這隻球隊慢慢改變著。

我能想到的關於死亡的最好結局,就是用另一種方式繼續活著。

我們終會離去,但是還能看大山大河,聽鳥兒嘶鳴 ,聞清風送來的花香,與世界一起“長生不老”,不失為一種關於生命的頂級浪漫。

經歷過至暗至明時刻的葉沙隊成員,在隊伍成立時,都簽署了器官或者遺體捐贈協議, 要給更多人帶去生命的希望。

如果你也願意和葉沙以及葉沙隊員一樣,捐獻自己的器官,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參與生命的傳遞。

(應受訪者要求,葉沙、劉福、老周、胡偉、顏晶、黃山、葉俊傑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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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呱手記

下面是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

發起的器官捐獻志願登記

有想法的小夥伴可以直接用微信掃碼

進行器官捐獻登記

導演&後期 / 白陽

混音/謙er

攝影 / 程紅森 段天博

編導&文案/ 楊萌萌 張怡

製片人/ 孫娟 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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