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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劉亮程:他在新疆成長,將大漠風沙變成一本本書

走進崇明圖書館,劉亮程的第一反應是“這裡非常大,非常舒服”。“書香瀛洲”上海書展崇明分會場“名家海島行”近日迎來新疆作協副主席劉亮程。從市區到崇明的路上,他讚歎,“看到長江大橋非常美。崇明島是世界最大的河口沙洲,我的家在新疆沙灣鎮,我在《一個人的村莊》寫黃沙梁,都與沙有緣。”

“每一場風後,看那些偎在牆根院角沒有刮跑的土、草葉、布條、蟲子和雞,我就知道村莊留住的比這更多。而我隻留住了一個村莊。”劉亮程用大量文字寫自己生活多年的“黃沙梁”。在這個村莊裡,房子被風吹舊,太陽將人曬老,所有樹木都按自然的意志生葉展枝。他在不慌不忙中努力接近一種自然生存——處女作《一個人的村莊》推出後,在全國引起巨大反響,他也被譽為“鄉村哲學家”。

“黃沙梁,遠在大地邊緣,從遠處看,幾乎不存在,隱沒在沙漠邊緣,幾乎沒有可寫的。千百年來皆如此。”在崇明開講《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劉亮程用詩一般的語言回憶故鄉,在劉亮程筆下,“黃沙梁”不是一個桃花源式的村莊。地處西部,人畜共居的村莊本質上貧瘠荒涼,人的腳印與牲畜的腳印層層交疊。如果不是劉亮程用獨特的筆調對準黃沙梁的飛禽走獸,它們可能永遠不會躍入讀者的眼前。

“老年人在一年年衰老,青少年過著和上一輩一模一樣的生活。”劉亮程去烏魯木齊打工,在當編輯的過程萌生了創作念頭,“我在陌生城市走來走去,落日落在沙灣鎮的方向,我突然感到心潮澎湃——在那一刻,我家鄉的事物被落日染得一片金黃,草垛、歪斜的屋頂、母親喊孩子的聲音……被黃昏渲染出來,我看到被扔在遠處的村莊,於是開始在異鄉寫家鄉。”

鄉村少年一個人的孤獨歲月與風起風落盡在劉亮程的書中,“為什麽要老在嘈雜的城市中,不能老在一個楊樹下?人與自然同老,人與自然同壽。”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過程中,劉亮程甚至找到觀察老鼠的樂趣,“一隻老鼠老態龍鍾走向院子,我是如此懼怕它,我看到它的老與老人的老是一樣的,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最後它走遠了。破敗的院子是老鼠家園,螞蟻的家園,這個家園是那麽豐富。”

來到崇明,劉亮程看到精致農家小樓,綠色植物,聞著有熱帶鮮味的海風,植物的青草味道,眼前風物與新疆截然不同,他卻仿佛重回家鄉,“處處異鄉中,找到熟悉的家鄉。風帶來遠方的氣味,寫下一個人的村莊與世界。我們所說的家鄉,是童年的家鄉,少年與青年的家鄉。雖說生活在家鄉,家鄉已經遠離了,家鄉被童年帶遠了,被時間和空間推遠了。當我們開始懷念家鄉的時候,不管在不在,家鄉都已經遠去了。”

“文學與藝術,比如詩經、唐詩、宋詞幫助每個人走近家鄉,有著熟悉的氣味與情感的家鄉。”劉亮程念起《詩經·國風·鄭風》中的《女曰雞鳴》,“我突然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千多年前的家鄉,一首詩寫盡黎明時盛大的萬物出場的儀式,與黃沙梁的家鄉那麽貼近。”

講座上,崇明作家劉錦濤、施躍明、楊繡麗等與劉亮程展開對談,大家對劉亮程的寫作經歷充滿好奇,“寫散文的出發點是什麽?”劉亮程表示,“大家都從散文開始,散文影響到民間說法,民間藝術又反過來影響散文。閑話即為散文。小事不足以為成文,除非經過一段時間在心靈中發生變化和生長,一個小事件變成心靈的大事件。再精彩的生活都是新聞,內心再消化、再感受、再創作,才是文學。”

劉亮程近作《捎話》中,村莊還是那個村莊,但這些村莊聯結在一起,在廣大沙漠綠洲間聯結成村莊的世界,成為一部人、畜、靈共居的鄉村史。對於崇明作家提出“如何架構《捎話》,想給讀者帶來什麽”的問題,劉亮程回答:“我為‘捎話’兩個字而寫,捎來千年前的故事——我熟悉的土地聲音,風聲,寫的是人與萬物同喧嘩、同存在,把土地上人之外的萬物聲音捎給人們。這樣的故事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自然在遠去,生靈在遠去,人世變成了只有人的世界,只有人的世界是孤獨的、荒誕的,家有雞,有豬,門前栽樹,樹上有一隻鳥,《捎話》也在捎它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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