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陳的“看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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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謝 敏

阿陳自認為是個天才，他有一項絕活叫看人看透。無論認識不認識，他看看你做事，你的醜惡嘴臉都盡收他眼底。比如，他爸和他叔正在講電話。阿陳一邊做作業一邊聽，是關於錢的事，爸那副嘴臉像隻哈巴狗，一會搖著尾巴，一會在地上打滾，舌頭掉在外面，哈哈的出著熱氣。阿陳暗自得意。

他望著電視裡的明星，眼睛閃著光，手臂交錯在胸前，仿佛看見那些光鮮亮麗的可人都已經拜倒在他的球鞋下。誰誰長得又老又醜，誰誰真是個做作大佬，誰和誰一定有一腿……然後阿陳就指揮手下的千軍萬馬湧向網絡世界，攻擊所有被他看透的小醜們。

他在任何時間對任何人，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發揮他的天賦。

一天，班主任老師抱著一遝作業邁進教室，一腳踏上講台。阿陳立馬站起來大叫一聲“老師有外遇了，看這個偽君子！”班上嘩然，班主任的臉色變得鐵青，眼珠子瞪得在哆嗦，握住拳頭叫阿陳下課來辦公室。阿陳得意極了，搖頭晃腦，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課後，阿陳便被圍得水泄不通。好多同學都來八卦，因為他們知道阿陳可有本事，他說的準沒錯。“我跟你們說，我從上周就開始跟蹤班主任了。他每次下班都先去一個酒店，再回家，去的時候臉色匆匆忙忙，回來就面色紅潤……”阿陳說著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會瞪著同學甲，一會兒瞪著同學乙，同學們都緊張兮兮又往阿陳的桌子擠了擠。阿陳和完成一樣對自己的做法感到很滿意，自己有超越常人的觀察力和勇氣，將這世界多少醜惡都揭露出來了，自己真的是正義的化身。

放學後，阿陳提溜著自己的包走在路上，練習自己的識人功力。每個從他身邊過的人都被插上標簽，等著被處死。阿陳嘴裡碎碎念著，手舞足蹈，他的腦袋裡就像裝著閻羅的生死簿，人們前世今生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回到家，一隻外帶穿衣鏡的櫃子立在客廳裡，他爸正在準備往阿陳房間裡搬。阿陳站在門口嘴唇緊閉，額頭冒出細細的汗。

他不安地在客廳做了作業，無聲地吃了晚飯，扭捏地跟她媽要了一張新床單。

月亮很亮，電視機已經閉眼了。阿陳用床單擋住自己走進房間，他探出半個頭，才發現那鏡子又大又長，他後背一陣發涼，汗毛豎立，手臂已經有些酸痛。他從側邊靠近，踮起腳，眼睛緊閉，那肅殺的鏡子射出的白光已經穿透他的軀殼。他一隻手舉起床單將鏡子覆蓋住，另一隻手隔著床單微微拉開櫃門把手，從上面將床單邊用櫃門夾住。他小心翼翼地完成這些後，小小地鼓了鼓掌，鏡子消失了。至少對他來說是的。

阿陳繼續他的“看人”生活，房間裡的鏡子卻沒有落上一點灰塵。

作者簡介

姓名：謝敏

簡介：四川省南邊文化藝術館2019屆文學創作委員會會員。喜歡閱讀、喜歡電影的一枚宅女。曾獲得過校級詩歌比賽優秀獎和校級征文比賽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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