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依林：做娛樂行業的，更要負責任

澎湃新聞記者 楊茜 實習生 周鈺晶

台灣歌手蔡依林是今年《青春有你》節目的導師之一。對愛豆這一人生課題，論舞台經驗和在這行裡的沉浮，在蔡依林面前，恐怕張藝興也只能是學生。

《青春有你》劇照

作為一個能穿10cm高跟鞋在舞台上唱跳俱佳戰鬥多年的歌手，這些訓練生們的辛苦和蔡依林吃過的苦實在相差甚遠，但蔡依林在節目裡並不苛刻，相反，她對訓練生極其包容，不吝誇獎，面對連最基本的跨步動作都做不好的訓練生，除了必要的動作糾正，其他時候她都沉浸在“好可愛，好萌，他們好辛苦”的感慨中，甚至比看上去脾氣最好的徐明浩還要寬鬆。

《怪美的》MV

聊到這個疑問，蔡依林最先展示的是感同身受的理解。大約被迫對自己苛刻太久了，她知道一個動作學不會，一個節奏卡住時，自己會持續不斷較勁直到解決，她太懂這其中的崩潰感，“就是那種很緊繃的狀態。然後讓自己受傷。”面對相當於蹣跚學步的訓練生，她能瞬間回憶到那一刻糟糕的感受，“掉在那個問題裡出不來，一直旋一直旋”，因此當下的反應就是多鼓勵他們，多誇獎，努力展現出自己在用玩樂的心態做正經事。包括對於一些訓練生因為受傷，因為不會，而得不到關注，得不到表現機會，蔡依林對這些常規意義上略顯失敗的訓練生，也是先想到他們得有多難過，“就像運動員訓練那麽久，但他沒辦法上場的那種灰心的感覺。”

蔡依林盡自己所能，不希望訓練生們受到這樣的影響，給他們鼓勵，就仿佛一種補償，她認為面對這個行當裡的困境，最要緊的，就是相信自己，趕緊站起來，“告訴自己夠了”。

節目開播前，蔡依林和李榮浩曾經說這個市場太浮躁，聊天中，能夠感受到她對這種浮躁的沮喪。“我不知道以後專輯會不會被淘汰，但至少音樂的概念需要讓他們知道，這些是很嚴肅的，而不是只是搞笑。”

參加這次節目，蔡依林學了一堆飯圈用語，看了一片溫暖可愛的笑容，樂於跟記者分享學到了男團“擔當”的意思，但作為擅長唱跳的歌手，大家追問她是不是有和男團合作的想法才來這裡先看看？蔡依林乾脆利落得回答，“我就是覺得很有趣，但在音樂的創作上，我現在還沒思考過跟男團有任何緊密的連接。”

【對 話】

澎湃新聞：對於你首次擔任《青春有你》舞蹈導師，大家依然還是會好奇，促使你當時答應下來最大的推動力是什麽？

蔡依林：因為沒有嘗試過，也不知道男團的進行的方式是什麽。所以就加入看看。

澎湃新聞：參加到現在，是不是跟其他導師以及訓練生學了很多相關的新詞匯，新概念，對於這些你有什麽看法？

蔡依林：我覺得很有趣，都講得很到位。比如說擔當什麽的。這個東西是我一個人在solo歌手裡面不會有的想象。

澎湃新聞：在沒有擔任舞蹈導師之前有沒有關注一些訓練生？

蔡依林：你說一進來的時候，其實我誰都不認識，我也是新鮮，看到他們是很原始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最後（出道的）會是誰。我覺得還蠻刺激的，哪九位會留下來。

澎湃新聞：在這幾個月的接觸中，你發現了訓練生們哪些閃光點？

蔡依林：其實我是那種還蠻有直覺力的，某些人就是很容易讓我看見。比如說第一次我就覺得管櫟很有個人魅力，嘉羿也是。

澎湃新聞：你覺得他們的魅力值在著什麽地方？

蔡依林：就是他們的笑容非常吸引我，顏值也有加分，但重要是他們在表演的時候，很容易讓我看到他們亮眼的地方。

澎湃新聞：對於訓練生市場浮躁，你有沒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蔡依林：其實我覺得電視節目也好，任何網絡紅的歌曲，都會讓人華語的新生代歌曲變化性更多。比如說你可能歌很紅，也可以老歌新唱，或者是一些網紅歌曲，抖音的歌……但我覺得真的認真做專輯的歌手其實越來越少。所謂的浮躁可能是大家只要一首歌紅，就覺得自己是紅了，然後他在抖音裡面放一下，或者怎麽樣，就變成一個博主。

澎湃新聞：這種情況對你有沒有影響？

蔡依林：當然會有影響，因為我會希望有更多很棒的音樂製作人，很棒的音樂環境，才能夠刺激孩子們以後長大，做出來的音樂不一樣。我的需求也是，我希望可以跟更新鮮、更大膽的創作人一起合作，甚至歌手。現在有太多不管學歐美還是韓風，我覺得原創比較少，對我來說，舞曲編曲非常重要，但是這些小朋友，可能聽的東西比較沒那麽多，所以會影響到我。

澎湃新聞：你對接下來想要進入這個產業的年輕人，想要跟他們說什麽？或是他們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面對？

蔡依林：其實現在的時代是很好的，因為大家有很開闊的網絡，可以去跟世界各地的人交流，但我覺得我們做娛樂行業的，更要負很多的責任，應該不是給觀眾聽一些很簡單的旋律，還是希望有更多的音樂人可以真的出好的那種專輯。我不知道以後專輯會不會被淘汰，但至少這些音樂的概念需要讓他們知道，它的形式是怎麽樣，可以透過網絡告訴孩子們可以怎樣玩音樂，但這些是很嚴肅的，而不是只是搞笑，我覺得我們現在缺少這塊（的教育）。

蔡依林、徐明浩與訓練生談心

澎湃新聞：你在對訓練生的平時教導上，會自己覺得嚴格嗎？

蔡依林：沒有。其實我還蠻喜歡玩樂當中做點正經事。

澎湃新聞：從出道到現在的這些經歷，有沒有什麽經驗或是原則是你可以建議他們的？

蔡依林：要不斷精進自己，保持謙卑的心，這個謙卑的心是說，永遠不要認為你自己是最厲害，永遠還有更多的後浪來取代，要知道學無止境這件事情。

澎湃新聞：在訓練生平時的訓練中，有沒有遇到他們崩潰的時候，比如某一個動作練不好，某一段的狀態不太對，當遇到這種情況時，你是不是會鼓勵他們？

蔡依林：我覺得有時候，崩潰這件事情通常都會讓你記憶深刻，但不要忘記給自己鼓勵，因為我發現很多小朋友其實還蠻要求完美的，我現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告訴自己夠了，不要一直說旋在那個我不會，我不會那個旋渦裡面。我上次有跟一個小朋友說，今天如果你是你的同伴，他不會做（這個動作），你會怎麽跟他說，你把同樣的話說給你自己聽一遍，這是我認為很重要的，這樣跌倒之後不會再爬不起來。

澎湃新聞：所以你也是這樣嗎？

蔡依林：因為我也是那種要一定要搞懂（的人），這個憤怒感就會越來越大，你會覺得我什麽時候可以逃脫這一切，這時候，你就必須要換一個角度去看你不會的東西了。

蔡依林指導訓練生

澎湃新聞：在你跟訓練生接觸這些時間，有沒有什麽樣的時刻，讓你覺得很感動的？

蔡依林：我覺得他們每一天上台前的那個熬夜，然後生病，還會為了團隊去練習，這個是非常感動，對，雖然很不建議他們這樣不管自己的身體，但他們的精神是：我不行，可能我的隊列就會少了某些地方。我有時候看見上課時有一些小朋友生病很嚴重，他不能跳給舞蹈老師看，他其實是很沮喪的。就像運動員訓練那麽久，但他沒辦法上場的那種灰心的感覺。

澎湃新聞：你在過去也有這樣的經驗嗎？

蔡依林：對，就是那種很緊繃的狀態。然後讓自己受傷，很懊惱的經歷，我也曾經有過。

澎湃新聞：那你怎麽去解決這件事情？

蔡依林：我只能休息，我沒有辦法帶著疼痛的身體繼續撐著，我必須要告訴我自己，先休息，明天再想。

澎湃新聞：那你覺得在未來，他們出道的人需要具備什麽特質？

蔡依林：特質啊，對觀眾的魅力，這個需要某部分天生（的魅力）吧。你要非常努力，還要有觀眾緣，這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決定的，就是觀眾要不要喜歡你嘛。但你可以做的就是不斷充實自己。

澎湃新聞：在這些訓練生出道後，你會給他們什麽建議？

蔡依林：在玩樂當中工作，音樂表演其實就是一種玩樂。

本期編輯 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