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2018年1月12日,網絡智酷舉辦2018年的第一場沙龍,段永朝老師主講《認知重啟——互聯網到底改變了什麽》。筆記俠作為獨家活動筆記合作方,經主辦方和講者審閱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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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君邀您,先思考:
區塊鏈現在被作為一種圈地工具,是被玩壞的前奏?
人的感官系統真的是固定不變的嗎?
為什麽麻省理工學院、矽谷的評論看一半就夠了?
大家好,這是智酷2018年的第一場沙龍,非常感謝各位來參加活動。
一、區塊鏈是純粹烏托邦的共同體
我們現在對互聯網的認知和了解需要升維。需要升到一個什麽樣的維度呢?不知道,咱們升著看,但是至少不是今天的維度。
今天的維度是什麽?舉個例子。
區塊鏈很火,是不是代表未來的方向?
我認同這個說法,但是我感覺區塊鏈被玩壞了,有兩個理由:
第一,幾乎所有人都在往區塊鏈上搭,這個沒有問題,剛開始誰都沒想清楚,可以搭。但是搭的目的是什麽?圈地。
現在區塊鏈被作為一種圈地工具,我認為這是區塊鏈被玩壞的前奏。
圈什麽地?擊穿。擊穿是互聯網行銷裡面很常用的詞,你要把業務流程打通、擊穿。
區塊鏈技術上就是一個數據塊,就是一個數據的火車。
一列數據的Train(火車),每個Block(區塊)計入了一部分經濟活動,計账體系。每個Block按照以太坊的計账規則是10分鐘,也有按1分鐘計的。
每個區塊就記錄了一個時段中,凡是接入到區塊鏈遵守規則合作夥伴的账,如果這個區塊鏈聯盟有100家商戶,這個Block就記錄了這100家商戶的全部交易。
理論上一個Block可以計全世界的所有账單,也就是賣坦克,賣茶葉蛋都可以計在一個Block。
比如現在有人做紅酒區塊鏈,就是把紅酒從葡萄種植開始,到釀造、行銷甚至到周邊的品鑒活動、文化活動整個環節擊穿。擊穿的意思是什麽?
他們在圈地,設立一個區塊鏈聯盟,玩紅酒區塊鏈的就說有50個酒莊,30個葡萄種植園,2萬加盟店,500私人酒窖都是我們聯盟的成員部門。
大家都認這麽一個規則,就變成了區塊鏈,那就每10分鐘計一次账,每10分鐘計一次账。
這時候區塊鏈就是這100家聯盟之間圈地,畫出了一個鏈接,把世界分成了兩種:
第一種用這個區塊鏈的,第二種不用這個區塊鏈的。
凡是用區塊鏈的,大家在這裡面可以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這是區塊鏈的顯然好處。
因為去中心化、分布式,提高交易效率,他們每一次發生的交易,在這麽一個域裡是全透明的。這時候在區塊裡面所有的人都共享著一個烏托邦式的账戶體系。
所以,我對區塊鏈是這麽評價的——靠譜的人形成一個基於合約的烏托邦。
什麽叫靠譜的人?
當今世界,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有這麽一個體會,我們都越來越願意跟靠譜的人打交道。但是怎麽才叫靠譜?大家肯定有不同的差異。
為了跟靠譜的人打交道,我們面臨一個問題:
我們經常會試錯,接受靠譜的挑戰。
就這一點點挫折,Block chain(區塊鏈)的人都不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區塊鏈人的信仰,有烏托邦原教旨主義的色彩,他們願意一次就信仰。就是中國古人說的“言必信、行必果”,如果他們有Slogan的話就是“言必信、行必果”,不要放空話,打死我都要履約。
區塊鏈下一步的發展方向是智能合約。
合約就是一堆if-then(假定的)集合,先付首付,到哪個月份再付尾款,7天免費退換貨也是if-then。
今天中午我就退換貨了,因為這本書我訂重了,我說太不好意思了,快遞小哥說沒關係,你拒收我帶走。他不用懷疑我賴账,他也不用擔心我幹什麽。
靜下心來回想一下,我們對這個世界其實是很沮喪的。
我們人絕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被浪費在達成共識上。而達成共識又遙遙無期,各種大共識、小共識。所以,科斯講的交易成本這件事情,簡直是一個人耗費生命的魔咒。
因為我們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討價還價之上,浪費在揣摩意圖上了。我們不想一次把意圖說清楚,所以我們生活中充滿著虛偽。
第二,區塊鏈是純粹烏托邦的共同體,這一點很多人沒意識到。區塊鏈背後有一種純潔、烏托邦的想象,但是今天有人能把它拿來做生意,圈地。
那麽多的區塊鏈聯盟,有紅酒的、白酒的都來搞區塊鏈。他們想乾嗎?難道喝酒的人就不看戲?看戲的人就不坐車,喝紅酒的人不喝白酒?
這個局面走下去的話,就會出現大量的區塊鏈疙瘩。但是這個世界並沒有為此而改善,因為這個世界的問題出現在疙瘩與疙瘩之間。
認知的事情真的是一個可以百談不厭的事情。
二、關於感官與機器的錯誤認知
1.人的感官系統真的是固定不變的嗎?
這是一個典型的虛擬現實在氣象預報中的應用,平時氣象預報都是聽、看,頂多看衛星雲圖,看一看上面已經做好的降水量,刮大風。
但是它用3D的虛擬現實展現在你面前,讓你活生生的能看到氣壓的變化:
高壓層、低壓層怎麽形成,水氣上升下降,暴風眼的形成,它們是怎麽跟五顏六色的等高線、氣旋構建在一起的。
我們想象裸眼3D技術進一步的發展,現在看3D電影還需要戴眼鏡,以後不需要戴眼鏡就可以體驗3D技術的效果。這說明什麽問題?這項技術已經離我們很近了。
這種技術在氣象預報、教學中已經普遍使用了,這就意味著我們認知方式發生了極大的改變,這不是一個預測,已經是一個事實了。
我們需要在這上面想象的就是,未來這種認知場景極大的變化之後對孩子們意味著什麽?
很明顯,我們父母親的認知結構基本上是固定的。各位是成年人,意味著每個人的認知是一定的,看待世界的底盤是固定不變的,但是孩子們的認知界面跟我們不同。
認知已經通過感知在起作用了,現實中感知重啟已經在發生。
曾經有一個心理學實驗,實驗者動作很簡單,拿兩個手做同步運動。右手在觸及胸口,給胸口一個觸覺。左手觸空地,空地後面有攝象頭,相當於觸碰的是虛擬肉體,或者想象成數字化身體。
她同步觸碰的時候,時間長了就讓觸覺和眼睛看到的虛擬感受產生了連接,然後拿錘子敲打後面的虛擬身體,前面肉體會有感受。
這是十幾年前瑞典科學家做的實驗,到現在很多人還在重複,很多東西非常簡單,但是非常深刻。
它告訴我們一個簡單的事實:
我們的認知系統已經固化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在我們眼裡面,眼、耳、鼻、身、舌、意是固定的。我們認為:
第一,各司其職,功能是固定的;
第二,各種感官被我們使用的比例是固定的。
前不久矽谷有一個科學家發明了一個東西給盲人用。
他用一種金屬導電片含在嘴裡,盲眼人會有光感,能看到外界的輪廓,不像明眼人看得清楚,但是至少不用導盲犬,走出去不會掉溝裡,這在心理學裡叫聯覺。
就是在大腦神經元層面,我們的視覺神經元和聽覺神經元、嗅覺神經元其實是聯通的,隻不過長期的認知訓練把它固化成視覺神經元和聽覺神經元。即便這樣,在底層微弱的連接依然存在,這項技術就是利用了這樣一個聯覺的特點。
這個實驗叫《Out Of Body》,或者叫OBE,你會看到大量的影片,中文叫脫體實驗,靈魂出竅。
這個實驗的迷人之處在於,我們把他的視覺、觸覺進行錯位連接,當進行這樣的錯位連接之後,人就有點迷失了,人會恍恍惚惚。
“恍恍惚惚”是老子《道德經》裡講的,是非常難得的一種狀態。它是非常難得的混沌狀態,正在孕育秩序的混沌狀態。
古希臘的酒神精神,也不是說酩酊大醉之後的胡言亂語,是精神解放。
我們長期的認知系統已經把我們訓練成一個蒙昧系統。這輩子我們學習分辨好壞、美醜,未來對知識體系最大的挑戰就在這兒。
我們有那麽多的測量好壞、善惡、對錯、美醜的既有知識體系,我們還有那麽多人為此而捍衛、流血、爭辯,其實殊不知這都是毫無疑義的東西。我們沒有能力超越到這一點,我們會無休止的墮落到這裡。
《Out Of Body》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當我們把感官搭錯線的時候,我們會有極度的不適感。
這僅僅是個實驗,你想象未來裸眼3D技術,擴增實境技術,沉浸式虛擬現實,未來的客廳、臥室、教室、醫院、辦公室,今天我們能想象的這些太空,被虛擬現實技術裝備之後,人該怎麽活?
當今世界的作業系統面臨極大的Bug,但是作業系統已經板結得如此堅硬了,幾乎重新替換這個作業系統不存在了。
我們當今的支持系統,當今傳承的知識譜系無法支撐未來。
2.關於機器的錯誤觀念
國家地理頻道《超未來世界:人類》
這個片子非常有科幻色彩,但是我覺得它已經越來越逼真的向我們走來了。就是說我們能不能接受機器人是我們的一員,這已經成為一個重大挑戰了。
機器人可能成為我們人類家庭中的一員,或者人際夥伴中的一員,這不是一個詩意的描繪,這可能是將來必須突破的一個問題。
過去在我們的心目中,機器這件事情是人的造物,所以就確定了機器和人的主從關係。有兩個觀念:
第一個觀念,我們認為機器是人的造物。
第二個觀念,機器是人的延伸。或者換句話說,機器是造出來給人用的,機器是服務於人的。
我們再把這句話延伸一下,就是機器沒有自我意志,沒有自由意志,或者機器沒有機器格。我們說人有人格,機器沒有機器格。
工具在我們眼裡是沒有生命的,是冷冰冰的。
我想說這個觀點不是誰的錯,不是哪一個人的錯,這個觀點是一個時代的錯。
“這個時代”也不是今天這個時代,而是200年來資本主義啟蒙運動帶來的錯誤。而且我還要告訴大家,請你寫“錯誤”這兩個字的時候,你要友善的在上面加個引號。
不要以為我們講他們錯誤的時候我們就是對的,我們要超越這種對錯、是非、善惡,我們講這個觀點是錯誤的時候,要帶個引號,保持謙卑,保持敬畏。
姑且說錯,錯在哪裡呢?兩點:
①我們假設機器是沒有生命的,是受製於人、受人奴役的,可以完全掌控機器;
②機器生來就是為我服務的,就是伺候我的。
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定律:
第一定律是機器人不能傷害人;
第二定律是機器人不能見到人受到傷害還見死不救,我們要它就是幫人的;
第三定律,有點機器的人格,說機器人不能自殺。
一個人對生命有敬畏感的時候,一定是尊重所有的生命。
直到今天,阿西莫夫三定律也是工程師們信奉的,但是很遺憾,這三定律有Bug。
Bug在哪兒?阿西莫夫寫過的一篇小說裡解釋了。
比如在福島核電站現場,有核輻射,這個線就是核輻射量的等位線。如果一個人在這裡,他已經進入到了區域,受到了核輻射的威脅,有喪命的危險。
如果他旁邊有個機器人,這時候就出現了有趣的一幕。當這個人處於危險區域的時候,這個機器人就感知到了人處在危險之中,它就要去救這個人,按照阿西莫夫第二定律。
我們知道機器人也怕輻射,當它走到一定等位線的時候就會發現受不了了,自己也要死了,它就要掉頭往回走,但是它就違反了第二定律,不能見死不救。
我掉水裡了,50米水下,我的機器人密封性能不好,只能下潛20米,所以機器人就很糾結。到20米的時候紅色警報就響了,它就往上走,但是剛往上1米,就會想到你主人在下面呢,最終可能把電都耗完了。
想象機器人和人的關係,在阿西莫夫三定律這兒就沒有解決。沒有解決很簡單,我們說機器的時候,這兩件事情:
第一,機器是人造的,與人不同;
第二,機器是為人所用的。
這兩件事情幾乎是有人和機器以來就有的。
今天我們知道工具和機器是非生命的,這是這個影片想跟大家說的,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這個問題將來會帶來很大的弊端。
可是機器和工具是非生命的跟我們過去的認知體系、認知習慣是融洽的,由此可見,我們每個人身上潛存的那些靈性是怎麽喪失的。
我們今天的世界是一個乾淨的世界,我們今天的世界都追求純潔、乾淨、漂亮、光滑,但是殊不知這是一種真正偽造的世界。真實的世界沒有那麽乾淨,沒有那麽漂亮,沒有那麽光滑。
在這種情況下,互聯網給我們帶來了認知結構重新的調整。
三、我的互聯網房子
我覺得理解互聯網對人的改變,對人的重新塑造就這一張圖,大致能夠把我過去思考的事歸納進來。
用“房子”這個比喻有兩個含義:
第一個含義:
房子是人類從“人模狗樣”變成“人”的一個非常具有具象性的行政物。
人是定居的產物,是我們這個文明比較熟悉的玩意。
第二個含義:
理解這個房子是有順序的,地基、廊柱、屋頂……,一步步來。
這裡面有四個關鍵詞:
史觀的問題:
互聯網改變了人的史觀,史觀是一切價值觀、世界觀的基礎。
史觀就是那偉大的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就是來龍去脈,說明生命的走向。
互聯網的史觀,要從兩個方面來說。
第一方面,互聯網的史觀引發的是千年劇變,這是大尺度;
第二方面,了解新史觀、舊史觀的比較。
定居狀態的本質是什麽?是馴化,是人這個物種對其他物種的馴化。人只有馴化了其他物種之後,他才有了定居的需要。
心智結構決定認知結構,心智結構是潛在結構,認知結構是一個顯性結構。
對於人的心智結構、天性,我叫人類歷史上的幾次覺醒。我個人認為人類歷史上的覺醒有三次,現在我們正在面臨第三次人類心智的大覺醒。
第一次大覺醒,突然人張嘴說話了。
倆猴子聊天兒,最後發現咱倆在說話,他們突然意識到,當然這個我們找不到一個確定的時點,但是終有那麽一天很模糊的,萬年猴子們到處摘果子,到處吃,到處反演生息,跟豬狗牛羊沒有區別,慢慢慢慢地說話了。
這個中間過程沒法研究,總之它說話了,所以我叫第一次覺醒,開始言語了。
第二次大覺醒,寫字、定居。突然有房子住了,很開心。
第三次大覺醒,“2018”。
我一直推薦大家看赫拉利的《人類簡史》,坦率我不推薦大家看他的《未來簡史》,這是需要批判的一本書而不是需要讚賞的,但是《人類簡史》很好。
《人類簡史》講人的定居,我覺得主要講的是第二次覺醒。
人類在定居之前,11500年前,人類已經存在了300萬年。300萬年之間人類的生存狀態是什麽?兩個:采摘狩獵、四海為家,到處遷徙、居無定所。
300萬年人類就乾兩件無聊的事情,摘果子、打兔子。
這時候人類完成了進化史上的幾個標誌性事件,比如200萬年前人會直立行走,800萬年前會用火了,學會穿衣服的時候是50萬年前,人類逐漸學會很多東西都是用長達幾十萬年、上百萬年實現的。
人類的腦容量從300萬年的一斤重,發展到現在的三斤重,這都不是白給的。如果用上帝視角來看的話,這是非常奇妙的事情。
今天人類文明的心智結構,定居文明的心智結構,跟摘果子打兔子的心智結構一定不同,我管這個事情叫“覺醒”。
覺醒發生在什麽地方?
300萬年的過程中,摘果子打兔子的人,只有一個動作,就是找,哪兒有去哪兒。
定居之後人類當然也得找,不是不找了,變成了另外一個字,“等”。
閉目沉思5秒鐘,從“找”到“等”心智變化大嗎?大啊。以前是以找為綱,找到哪兒算哪兒。現在等是什麽?坐地等。
那麽等就意味著他必須有耐心等,有些物種是有耐心等的,比如蜘蛛,它到今天還在等,就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生物,物種的基因就是這樣。
人剛開始不是這樣的,人是找的生物,最後過渡成“等”的生物,這個變化非常之大。
等就意味著他必須培養他新的耐心、忍耐、等待。在這種忍耐、等待的過程中,會由於定居文明,就是播種。
不想哪有果子我就吃哪,吃禿了就走啊。他們只知道立馬走,但是今天種地之後就猶豫了。
說“咱走吧”,又想“不行,等等,萬一長出來了呢?”
第一件事情就是由於馴化其他物種,導致人們被綁在土地上,綁在自我的期待中。
我們也不說人有多麽浪漫,等的過程中人看到最多的是什麽?其實是無情的自然現象。山崩地裂、洪水滔天,一個雷就把那個猴子乾掉了,目瞪口呆。
我們小心翼翼的等,因為等的過程中要應對各種各樣的變化。怎麽辦呢?人在等的過程中突然發現,比自己牛的人,那個玩意出現的頻度比過去要多多了。
過去是“找”的狀態。
人在找的過程中,自我很強,就是小嘍囉我也能掌握我小嘍囉的命運。但是等呢?求助於其他人,求助於神靈。所以我覺得,定居文明是神靈崇拜的開端。
人類處於“找”的過程中是一個太空概念,或者叫太空壓倒時間的概念。
找,只要方位拿捏準,這大致是靠譜的,方位的重要性是大於時間的重要性的。可是等不一樣,時間很重要、機緣很重要。
定居文明之後越來越偏愛預測,越來越偏愛確定性、定數。
因為一半的定數是仰仗神靈保有,一半定數仰仗自己腦袋聰明,可以謀劃得當。也就說明定居之後人類生存的天空是降維狀態,定居之後人生活在一個降維的狀態,直到今天。
今天互聯網的人面臨的使命是升維,升到哪裡去?不是升到人工智能、虛擬現實、未來新世紀。
麻省理工學院、矽谷的評論看一半就夠了,只相信一半,那肯定不是未來。
定居之後降維了,這是第二次覺醒。
過去物種都是獨來獨往的話,這是不可能的。生態一定是連接的生態,人類第一次連接發生在打招呼。
第一次覺醒跟什麽有關係呢?跟聲音有關,一定是聲音跟肢體。而且第一次打招呼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online是在線的,並且是萬物互聯的。
人之所以異於動物,就是他有了對他者的興趣,突然有了對第三者的興趣,這是人跟其他動物的區別。所以第一次覺醒是人類遠古之前,對萬物互聯的一種殘存記憶。
為什麽我說麻省理工學院、矽谷的評論看一半就夠了?
因為他們在跟我們說了一大堆之後我們就萬物互聯了,你心裡就知道了,我們早就萬物互聯了,遠古時代就是。
生命和生命定居之前本來就是萬物互聯的,因為我們物種連結在一起,這是不需要思想觀念,不需要老師、父母告訴的,它天然如此。
其實我們是有這個東西的,隻不過被擠壓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
先定居會寫字,然後再是會說話,所以“2018”就呼之欲出了。我在十多年前講互聯網是用這個詞——互聯網是一個巨大的返祖隱喻。
我們今天的文明就是萬年文明的長相,我們今天再人模狗樣也是萬年以來的狀態。說白了人的知識總量發生了變化,知識含量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我們偏愛確定性、相信確定性,有固定路徑依賴。確定性會導致我們對目標的偏執,對虛幻的偏執。
返祖隱喻要重新思考遊牧農耕時代之前的狀態,或者重新思考遊牧、農耕變異的那幾千年間到底發生了心智結構的什麽變化?
“擁抱”不確定性,而且擁抱還帶著引號。引號是什麽意思?(沒戲)。不確定性是擁抱不著的,擁抱變化。
可是我們一擁抱變化的時候,就會變成駕馭變化,我們特別想把變化鑿實。
擁抱不確定性,其實是接納、鑒賞,學會鑒賞多重可能世界。
有本事在不同的可能世界之間穿行,這才是高手。他的生產方式就是“邊…邊…”,邊生產邊消費。
第二個,擁抱不確定性,是我們互聯網“房子”的支柱。
不確定性的本質是“多重可能性”,或者保持各種可能性不要坍塌。必然世界只是多種可能性的一重,而多種可能性的坍塌就是把不確定性削成了確定性。
不確定性的魅力在哪裡呢?
①不確定性是一個巨大的土壤,是滋生各種東西的,就是保持物種的多樣性,保持各種社會關係的多樣性。
②天空。不確定性要讓每種可能性有它自由生長的可能,是非、對錯、善惡、美醜這些判斷不要說過早的下結論,不要過早的倫理判斷,這往往等價於園藝裡面的剪枝。
我們說擁抱不確定性,是不是這個世界就那麽好呢?不是的。這就是我給房子畫的第二個分支,叫悖謬叢生。
三千年來的文明是確定性文明,它們總是要給大家創造一種信心滿滿,高度確定的秩序,要給我們畫一個未來,哪怕這個未來在我們有生之年達不到。
宗教上也會告訴我們有一個末日世界,有一個來世,有一個天上人間。不管是哪一種宗教,都是在過去的軸心文明之中逐漸誕生的一種文化現象。
那麽這種情況下,我們每一個生活在當代的人都有這麽一種渴望,這種渴望是什麽?
一定要活成個人樣。
為什麽會這樣?有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共識。
三千年的文明共識機制就是吵架+打架。
達成共識的意思,就是我們總以為我喜歡的別人也喜歡。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願望啊。
可是這個美好的願望一旦往下稍微再過一點,它就會帶來無窮的煩惱。
吵架最後是打架,不停的吵,不停的打,目的是一個純樸的信念,就是咱倆共識、認同吧。但是共識和認同背後都是基於這樣的東西,都是基於同意。
什麽同意?對提案的同意,這個提案就是口味,這個蘑菇都應該好吃。
我說這個蘑菇好吃,好吃嗎?有幾個說不好吃的,馬上會挨揍,揍到認為好吃為止,共識首先是體驗。
第二是概念上的,都不用大家看,說蘑菇好吃,大家就開始背誦“蘑菇好吃”,指鹿為馬。同意背後實際上隱藏著複雜的近現代邏輯。
悖謬叢生的世界是什麽?不要以為互聯網來了這個世界有共識了,都心往一處想了。
未來的互聯網狀態,只能說每個人的個性化、多樣性允許你存在,不會把你滅了。我捍衛你說話的權力,但是我不同意你,這才真正有可能看到。
這就是我前面講的雞同鴨講,我們在文明社會裡講雞同鴨講不是罵人就是諷刺,就是這個人不可理喻。
最後我們會發現,雞同鴨講的潛台詞是期待“雞同雞講,鴨同鴨講”,期待“同好相求”,這實際上是一種社會倒退的現象,而不是社會進步的現象。
因為只要我們承認這個世界是豐富多彩的,是由不同的物種構成的,我們就必須容忍不同的物種對這個世界有不同的態度。
在這種前提下,其實雞同鴨講才是常態,雞同鴨講而不至於打架,這才是值得追求的目標,而不是追求把所有的物種都變成雞就不打架了,因為我們假設雞和雞之間不打架。
就算我們沒有共識,我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就算達成共識那一天還遙遙無期,我們能不能活得有滋有味?這是互聯網帶來的思考。
由於有了虛擬太空,有了虛擬生命,未來的肉身將會對應著多個化身。
今天我們有多個账號你就很習慣了,未來的孩子們有多個數字化身,家長們要盡早習慣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真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
未來孩子們的挑戰,就是三十歲就得知天命,而不是孔夫子說的五十知天命,這時候就晚了。
五十知天命給的是穿行人生,三十而立買房子買地,四十不惑誰都蒙不了我,七十優哉遊哉,牙沒了。從心所欲不逾矩,不是不逾矩,是沒有能力逾矩了,這是很悲摧的。
所以我說“三十而知天命”,我們將展開一個平行、平行的世界。每個人生都很有骨感、肉感、情感,這時候精神分裂症的春天到來了。
荷蘭一個作家Jos De mul的一句話,他也寫了一本書《精神分裂症的春天必須要到來》,就是要對精神分裂症重新解釋,否則未來的日子沒法過。
這種情況下,最後我們蓋個屋頂,就是意義互聯網。
換句話說,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中,最痛苦、最糾結的就是意義。“意義”本身是個哲學問題,同時是個人生實踐的問題。
哲學看上去是一門無用的學問,另一個角度說它是萬金油的學問,但是只有真正的哲學是充滿生命關懷的。在這種情況下,人生最重要的問題是關於意義的問題。
意義是什麽東西呢?
第一是存在感,我突然覺得我在,我突然覺得我還活著。
這是意義基本的層面,我們要印證自己每天還活著。
第二,我還能這麽活,這是自主權、自由意志。
突然覺得挪一下黑板擦別人也不會說什麽,我是有自由意志的,如果說存在感第一種還有些被動,第二種就是我的命操在我自己手裡。
過去意義在哪裡呢?在於父母之命,就是“我爸說,我媽說”。
過去可以說12歲以前意義是父母給的,現在是4歲以前。
首先意義是別人賦予我們的,而這個“別人”有父母、同學、師友、學校、公司、醫院、部隊。
意義有一個來源,這個來源是外在的,這時候意義就突然具有了兩種特性。
第一,我們假設意義是先生產後消費。
意義是先生產再消費的,這樣才有各種所謂聖人、賢哲存在的理由,才有各種聖賢書,才有各種經文存在的價值。意義是先生產後消費,這是現代人知識傳承的一個重要粉飾。
第二個更要命,我們相信“有”。
我們面對一個事情要做決定的時候,其實依據的是殘缺不全的狀態,更重要的是它帶來兩個心理隱喻。
第一個隱喻,我們以為全=好,所以我們追求這個。我們以為把資訊都佔有全了之後,能促使我們做一個好一點的決定,所以我們不停的佔有資訊,以為全就可以帶來好的結論。
第二個隱喻,“以為全= 好”會有一個求全的狀態,補齊那些殘缺的資訊。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意義生產方式發生了重大改變。現在的人在殘缺不全的資訊狀態下做對話、決斷、決策,我們已經越來越多的適應這個環境了。
對於人而言,做快閃式的決策是很為難的。
人最重要的功能是什麽?是“玩”,而不是做決斷,不是對話,也不是做學問,這些統統都不是人擅長乾的事情。我們現在乾的都是人不擅長乾的事情,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意義這件事情會變得意味深長。
我們過去以為我們在追尋人的意義,其實是追尋人被機器綁架的那些意義,確定性的意義。
而真正這個意義被我們斬斷了,我們過去追求的這些意義都想手拿把攥的,非常切實的想把這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可能,用更多的辦法讓它可能,費了很大的力氣。
回頭是岸,人真正的意義在“玩”這邊,而不是在那邊,這就給出了一個豁然開朗的解釋:
先生產後消費,意義必須產生共識,意義必須預先生產、預製。
如果我們放棄了對這些事情的執著,我們可能就很輕鬆的進入了這種狀態,意義永遠不可能先入為主的在我們腦子裡,意義永遠是碰撞之後的體驗,所以我們叫“共意湧現”。
意義永遠是生命的本真狀態,是湧現狀態,而湧現恰恰體現了我們剛才說的那種不確定性,所以意義永遠是冒出來,快感永遠是冒出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面臨的複雜世界我提四個問題:
①我們需要充分的領會新物種。未來人和機器合體會變成常態,不管怎麽樣賽博格是常態。
②我們現在面臨著第三次認知覺醒。第三次認知覺醒不是說誰宣布一下我們就跨過去了,一定是通過代際轉移。
代際轉移說的是很好聽的話,說不好聽的話是我們這代人都Over了,我們下一代的下一代他們順利的進入到了新的認知結構。
③不確定性成為常態,或者是多重可能世界,多重人格,多個主體。
④意義問題。這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過去意義的生產方式,假設意義的方式統統都發生了變化。
最後我要講一句話:玩,就是一切!
要排毒、清零、善待自己、學會玩兒。
今天就分享到這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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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智酷| “讓天下思想者連接起來”,“讓思想流動起來”,“讓思想獨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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