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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來廣東文化的特質是什麽

如果讓我用一句話來描述廣東文化的特質,我會這麽說:一千年來,廣州港一直是歷代王朝對外開放的門戶,長時段的海外貿易與中外交流歷史,塑造了廣東兼容並包、華洋雜處的文化性格。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概括廣東文化,我會用“開放”二字。

其實,早在秦漢時期,嶺南的廣州已經是一個面向南洋的開放型口岸城市,《史記·貨殖列傳》記載:“番禺,亦一都會也,珠璣、犀、瑇瑁、果、布之湊。”換言之,兩千年前,廣州商民便與海外蕃國開展珍珠、犀角等寶貨貿易。不過,秦漢時期,中原王朝對外貿易的路線主要是陸上絲綢之路,朝廷對海路通商並不重視,海上貿易規模也不大。

唐朝時,廣州港的貿易更為繁榮。朝廷於開元年間在廣州設置“市舶使”一職,管理海路通商事物,向來華蕃船徵收關稅,替宮廷採購舶來品。唐王朝還在廣州設押蕃舶使,管理來華的蕃船。市舶使與押蕃舶使的出現,標誌著沿海口岸與海外蕃國的商貿規模已經壯大到引來朝廷的關注。

唐朝海岸線漫長,但置市舶使與押蕃舶使的沿海城市只有廣州,可見廣州的海外貿易要比沿海其他城市更繁華。成書於日本奈良時代的《唐大和尚東征傳》提到唐代廣州港的海外貿易盛況:“江中有婆羅門、波斯、昆侖等船,不知其數,並載香藥珍寶,積載如山,其舶深六七丈。師子國、大石國、骨唐國、白蠻、赤蠻等往來居住,種類極多。”

但嶺南最繁盛的海外貿易局面,要等到宋代才出現。宋人趙叔盎《千佛塔記》載:“南海,廣東一都會也。海舶賈番,以珠犀為之貨,叢委於地,號稱富庶。”另一位宋朝人也描述說:“嶺以南,廣為一都會,大賈自佔城、真臘、三佛齊、闍婆,涉海而至,歲數十柁。凡西南群夷之珍,犀、象、珠、香、琉璃之屬,禹不能名,卨不能計。”

發達的民間海外貿易,促使宋政府於開寶四年(971)在廣州設置了中國最早的海關機構——市舶司。宋朝市舶司的職能,包括“閱貨”(檢查進口商品),抽解(徵收關稅),博買(採購一部分蕃貨),發放“公憑”(給海商發出海貿易許可證、給蕃商發完稅憑證),查禁走私及違禁品,維修港口設施,是今日海關的前身。

唐朝在廣州隻派駐市舶使,並未設置市舶司。市舶司的設立,反映了宋王朝對海上通商管理的制度化,是海外貿易發展至新階段的標誌。按宋朝市舶法,凡海商出海貿易,只要到市舶司(或市舶務)辦理好手續,領到“公憑”,便可滿載商貨,揚帆啟程。凡蕃商來華貿易,或海商從遠洋回貨,一般亦在設有市舶機構的港口報關,完成抽解與博買手續,然後便可自由交易。

廣州市舶司不但是宋王朝的第一個市舶機構,而且在設置後的一百多年時間內,市舶收入也位居宋朝五大市舶司(北宋的密州、明州、杭州、泉州、廣州均設有市舶司)之首。廣州市舶司每年從海外貿易中抽解的關稅與博買的蕃貨,佔全國市舶收入的十分之八以上。官方的市舶收入直接反映了民間海外貿易的規模,民間海外貿易越是發達,市舶機構可以徵收到的關稅就越可觀。直到南宋時,廣州港的地位才被後來居上的泉州港取代,屈居第二。

為招徠更多的海外蕃商前來廣州港貿易,每年發舶時節,廣州市舶司都會設宴犒勞即將揚帆出洋的海商、蕃商,既是歡送商船出海,祝他們一路順風,亦表達歡迎他們明年滿載而來之意。一名市舶司官員說:“廣州自祖宗以來,興置市舶,收課入倍於他路。每年發舶月分,支破官錢,管設津遣。其蕃漢綱首、作頭、梢工等人,各令與坐,無不得其歡心。非特營辦課利,蓋欲招徠外夷,以致柔遠之意。”宴會上,各商船的船長(綱首)、船工、水手(作頭、梢工),都受到熱情款待。

南宋紹興初年,兩浙路市舶司的官員提議說:各路市舶港每年宴犒蕃商、海商的支出“不下三千余貫”,這筆錢“委是枉費”,不如節省下來,犒勞蕃商的宴會就不要辦了。但廣州市舶司堅決反對,說:犒勞蕃商可以表達政府招商的誠意,帶動更多的蕃商來華貿易,與政府從市舶中的獲益相比,這點犒勞之費算什麽?最終朝廷采納了廣州市舶司的看法,每年還是撥出專款,設宴犒勞蕃商。從這個細節,我們可以看出宋朝政府積極發展海外貿易的開放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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