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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劍都不會用的荊軻,是怎麽得到“天才第一刺客”之名的?

說到我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刺客,大家首先想到兩個字:荊軻。

《荊軻刺秦王》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故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特別悲壯。

東漢武梁祠荊軻刺秦王畫像石拓片

戰國末年,秦國日益強大,先後吞並了趙國,齊國、魏國,虎視眈眈的朝向燕國而去,燕國朝不保夕。此時主持朝政的燕國太子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秦軍壓境,保衛家國是一國太子的責任,但讓燕國計程車兵去對抗虎狼之師的秦軍,無異於雞蛋碰石頭,而合縱抗秦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無奈之下,太子丹決定派刺客去刺殺秦王嬴政,用此法讓秦軍退兵,歸還疆土。

荊軻本是衛國人,後秦國滅了衛國,他逃亡到燕國,在燕國亦不被重用,整日在市井與好友高漸離放聲高歌,喝酒哭泣。國家危難之時,太子丹找到荊軻,交給他刺秦的任務,荊軻說道:

“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之,恐不能任使”

面對太子丹的刺秦任務,荊軻說這是國家大事,自己能力不行,恐怕不能勝任,太子丹被婉拒後,上前給荊軻叩頭,尊他為上卿,提供豐盛的宴席和各類奇珍異寶,車馬美女,懇求他答應。太子丹把燕國的安危重任都放在了一個刺客身上,最後我們知道荊軻刺秦失敗了。

電影《荊軻刺秦王》

為了有合理的理由接近秦王,荊軻找到了樊於期。樊於期是秦國的將軍,在攻打趙國時,被趙國大將李牧打敗,畏罪逃到燕國,投靠太子丹。秦王嬴政“購之金千斤,邑萬家”來換樊於期的腦袋。荊軻見到樊於期,曉之以國家大義和刺秦計謀,樊於期在聽到“可解燕國之患,而報將軍之仇者”後自刎,獻出自己的頭顱,促成刺秦必備的信物,加上燕國地圖,足以取得秦王信任。

信物有了,太子丹花百金尋來天下最鋒利的匕首——徐夫人匕首,淬上劇毒,見血封喉。太子丹又尋來了一位勇士,十三歲就敢殺人的秦舞陽,派他做荊軻的助手,一切準備妥當後,荊軻卻久久不出發。太子丹以為荊軻畏懼,欲讓秦舞陽獨自前往。荊軻大怒,斥責太子只顧人去而不顧使命。其實荊軻是在等一位朋友,一位真正有能力行刺的刺客,但見太子懷疑,荊軻便匆匆上路了。

易水岸邊,高漸離擊築,荊軻高歌,壯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荊軻一生最令人熟知的故事就是刺秦,無論是電影還是影視劇都反覆演過,在司馬遷的《史記》中,荊軻刺秦的描述非常詳細。

圖窮匕首見

荊軻與秦舞陽一面見秦王,秦舞陽就嚇篩糠了,荊軻只好自己獻上樊於期的頭,獻上燕國地圖,荊軻與秦王對面跪坐,圖窮匕首見,荊軻一把抓住秦王的袖子,用只見一絲血就能要人命的匕首刺向秦王,結果竟然沒刺到。第一次沒刺到後,秦王嬴政站起來就跑,荊軻在後面追,倆人繞柱狂奔。荊軻是刺客,嬴政是王,倆人距離僅幾步之遙,居然追不上秦王。秦國法律規定:

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

殿中大臣沒有武器,殿外侍衛不能入殿,沒有人幫秦王,這時殿上的一位禦醫夏無且,抬起藥囊就向荊軻砸去,就這一下,荊軻就沒能追到秦王。秦王拔出劍,反手一劍,傷其左股。荊軻倒地後,對著秦王扔出匕首,只要擦破一點皮,刺殺行動就能成功,結果匕首卻扎進了柱子。

荊軻與秦王對坐,拉住袖子,沒刺到;繞柱而走,沒刺到;飛出匕首,還沒刺到;荊軻手握一把見血封喉的匕首,竟然什麽都沒碰到,而秦王拔出劍一下就把荊軻左腿砍斷了。

電影《荊軻刺秦王》

現在我們說起荊軻,讚譽有加,因為善於用劍,稱之為“天下第一刺客”,或“天下第一劍客”,但從刺秦的行動就能看出,荊軻雖是刺客,專業技能卻不過關,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刺殺秦王,而事實上,荊軻自號天下第一劍客,但卻從未用過劍。

他有兩次證明自己“天下第一劍客”之名的機會,其一是與蓋聶。蓋聶是當時著名的劍客,號稱“劍神”。一次荊軻前去拜訪蓋聶,要與之論劍,蓋聶大喝一聲,怒目而視,結果荊軻不敢看他,調頭就走了。

“荊軻嘗遊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史記·刺客列傳》

還有一次是與另一位著名劍客魯勾踐,倆人狹路相逢,互不讓路,既然都是劍客,那就比試一番吧,結果魯勾踐發怒大呵一聲,荊軻又灰溜溜的走了。

“荊軻遊於邯鄲,魯勾踐與荊軻博,爭道,魯勾踐怒而叱之,荊軻嘿而逃去,遂不複會”《史記·刺客列傳》

兩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兩次都放棄了,荊軻徒有劍客之名,卻無劍客之實,後來去刺殺秦王失敗後,魯勾踐還為之歎息,說他不講刺劍之術。

鑄劍

既然荊軻業務水準如此之差,那他是怎麽得此盛名的呢?古人的故事,通過民間藝術傳播,造就了個人神話,就像諸葛亮呼風喚雨,得益於《三國演義》。而荊軻不同,荊軻不僅得益於民間藝術傳播,更是在正史中被司馬遷神話。《史記·刺客列傳》全文五千多字,僅描述荊軻一個就用了三千多字,而且是司馬遷最推崇的,升華整個《刺客列傳》的境界。

是司馬遷不知道真正的刺客是什麽水準麽?不是的。

在《刺客列傳》前部分,專諸刺殺吳王僚,僚知道有人要刺殺他,侍衛從公子光的家門口,一直守到大殿上,兩邊通道上還站著手拿長矛的侍衛,專諸就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功刺殺吳王僚。聶政刺俠累,俠累在堂中高坐,兩邊都是拿著戟的侍衛,聶政仗劍衝入府中,長劍刺入俠累胸膛,又力劈十數人,這才是真正的刺客。

至今為止,專諸、聶政、豫讓、荊軻還是“四大刺客”,並且荊軻的地位最高,篇幅最長,司馬遷肯定知道,真正的刺客水準如何,但太史公為什麽還要極力推崇業務水準如此之差的荊軻呢?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史記》稱之為“變徵之聲”,這是最難的境界。明知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荊軻,一介草莽之輩,市井之人,卻能“士為知己者死”,勇往直前,不畏不懼,雖然荊軻是《刺客列傳》五位刺客中水準最差的一位,但荊軻的道德水準高於業務水準,是仁義、忠貞的代表,司馬遷所讚歎的正是這種重義輕生的精神。

回過頭來看荊軻刺秦王,精神固然值得推崇,但刺秦失敗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荊軻技術不過關,從取下樊於期的頭,獻上燕國地圖,為匕首淬上劇毒,再到圖窮匕首見,整個刺秦的規劃是非常完美的,但就差在技術這個環節。徒有一番抱負,滿腔熱血,技術不行,一事無成。

荊軻是精神上的刺客,重情重義,無畏無懼一直是我們最為讚歎的精神品質,而問題也正出在這裡,談道理,談情懷、談抱負,沒有一個民族能談過我們,但我們一百多年,沉重屈辱的近代史犯了荊軻一樣的錯誤,科學精神的落後,實力撐不起抱負,才讓中華民族落了個落後挨打的局面,直到現在我們都在補這一課,推崇實學精神,發展和完善科學技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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