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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的反思和行動:平台越大價值觀越重要

文|朱曉培

不作惡(Do not be evil),是谷歌1999年提出的一項非正式的公司口號,完整說法是:完美的搜索引擎,不作惡(The perfect search engine,do not be evil)

20年後,不論中國還是海外,各個規模化的互聯網平台,都認識到了這一點的難能可貴,紛紛向這一價值觀靠攏。

之前百度對競價廣告的整改,淘寶平台的打假,近日馬克.祖克柏為數據泄漏道歉,今日頭條張一鳴開始強調頭條的社會責任……無不是如此。

而快手,CEO宿華發文《接受批評,重整前行》道歉後,近日又發了整改聲明,表示要從幾個方面重點推進整改:加大日常審核力度,對現有庫存影片全面回查,停止新增影片上傳账戶,控制每日短影片上傳總量,成立責任倒查小組,進一步加強用戶引導和教育,優化舉報處置流程等。

對於流量就是半條生命的互聯網公司平台而言,快手推出的這些措施,無異於自斷一臂,刮骨療傷。

事件的起因,是因為此前社會輿論認為“今日頭條”、“快手”兩家網站播出有違社會道德的、低俗內容。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微信公號發文稱,嚴肅處理“今日頭條”、“快手”傳播有違社會道德節目等問題。

快手的slogan是“記錄世界,記錄你”。他們不刻意培養KOL,不針對明星進行傾斜,不與頭部用戶捆綁簽約,也不設定熱點人物、熱點話題等榜單。希望讓每一個人都有能力記錄自己,都有機會把自己呈現給這個世界,消減一點點的孤獨感,提升一點點的幸福感。

一定意義上,快手是最廣大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廣場。它上面所有的內容,都只是現實生活的折射,快手本身並沒有主動參與生產內容。從技術的角度,快手並沒有罪。

然而,就像宿華在4月3日,清華大學-快手未來媒體數據聯合研究院成立儀式上所說:“今天所有人一起參與呈現這個世界,當我們以這樣的方式去觀察和感知這世界的時候,背後有一些新的社會問題其實就出現了,這點困擾了我們很多年。”

平台越大,社會問題越明顯

過去幾十年,互聯網的發展是由上而下的。不論是社交還是電商,最先接觸互聯網應用的那一批人,都是相對精英的人群,比如白領、大學生。而智能手機的普及也是從購買力強的人群向弱的人群輻射。因此,早期的互聯網和互聯網產品,使用人群是偏社會中上層的。

然而,2016年下半年,中國互聯網集體進入下半場,不但要挽起袖子扔下滑鼠去幹水泥的活兒,還要從辦公大樓到工地,從五環內向五環外,從一二線城市到四六線城市,去連接那些以前最難被連接的人。這也是吳聲在《2018年場景白皮書》裡所說的,新一波價值的連接器。

當去連接更廣大的人群,產品越下沉,人們在各個平台上也就看到了更廣大的普通百姓生活的本來的樣子。

因此,快手一度讓人有了用戶分層的感覺。而根本原因不過是,此前中國不被關注、沒有表達機會的大多數民眾,通過快手中心化的平台,第一次有了表達記錄自己的機會。Quest Mobile的最新數據顯示,過去一年時間裡,快手的DAU增長至1.1267億,增長幅度達7000多萬。

生活有美好的一面,也有殘酷的一面。這些都被真實的記錄在了快手、抖音這樣的平台上。目前,快手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短影片應用,日活躍用戶數過1.2億。

當每天都有那麽多的用戶量,怎麽去理解每一個人的偏好、文化屬性,怎麽理解每一個影片的各種各樣的特點、場景、情感、裡面的人和事?使每個人都能夠看到自己喜歡的內容、讓自己的生活記錄被他自己喜歡的人看到?這背後,需要的是一整套的機器學習和人工智能的算法、基礎架構和數據分析的技術。

實際上,當下最炙手可熱的互聯網公司,快手、抖音、今日頭條、拚多多,無不是擁有一套自己的獨特算法。他們因為算法而快速成長,但也因為算法而備受爭議。

作為平台,不論快手還是今日頭條,都發現,自己無法苛求用戶天然自律。而且,隨著業務越來越大,用戶越來越多,平台反映出的社會問題也會越來越明顯。

正如弗洛伊德所說:“人類是充滿欲望並受欲望驅使的動物。”是人都有欲望,貪財、好色、貪吃、貪睡,方方面面都是人的欲望在起作用。

低俗的資訊會刺激人性的陰暗面,獵奇的內容都足以激發起好奇心。如果你某一次在某一內容中停留時間和觀看頻率可能會高於正常內容,算法就會默認你喜歡這類資訊,就會推薦大量類似的內容。

而且,現在的個性化推薦其實還沒那麽智能,有時候甚至有點兒“智障”。比如,你在電商平台買了一見襯衫,它就會一直給你推薦同款襯衫。你買過一口鍋,它就一直給你推薦各種鍋。而理想的算法,應該是買一件襯衫,它會推薦褲子或者鞋子。買一口鍋,它應該推薦會這口鍋做煮的菜

而算法的背後又是流量,創作者為了掠取更大的點擊量,又往往會研究算法,迎合低俗的趣味生產內容,造成低俗、劣質內容的泛濫。

還在進化的算法,和希望獲取流量的內容創作者,在一定程度上,“無意”的造成了一個不良的循環:低俗的內容因為人們有意無意的觀看被算法認為是人們喜歡的而不加強了推薦,內容創作者因為會被推薦而刻意創造更多這樣的內容。

而這個問題的本質,其實是社會問題的反應,是社會進化過程中的一部分。

正如宿華說,社會問題不光是要靠技術去解決的,技術是一個底層的基礎設施,如果沒有技術,就無法應對如此海量的人參與、呈現這個世界的複雜程度。但反過來講,如果沒有很好的對社會認知,對人文的思考,僅靠技術本身也會走偏

因此,他認為,“社區運行用到的算法是有價值觀的,因為算法的背後是人,算法的價值觀就是人的價值觀,算法的缺陷是價值觀上的缺陷。”

技術沒有價值觀,但人有價值觀

大量的科幻作品裡,從《小男孩》、《生化危機》到《西部世界》,無不在討論機器、算法的價值觀。

如果你看過一部美劇《疑犯追蹤》,多半也會認同機器是有價值觀的。軟體天才芬奇(Finch)發明了一個程式The Machine,可以通過觀測已有的模式來識別有可能進行暴力犯罪的罪犯。他在寫程式的時候,將自己的價值觀寫了進去,一定程度上,The Machine具備了人類的感情。

而與此同時,統治力量建造的另一台機器撒瑪利亞人,沒有被傳授道德感,統治階層認為它可以更有效率更無人性缺陷的超人統治。但實際上,以保護人類為目的製造出來的、沒有道德感的機器,最終會認為達到他們目的是消滅人類。

技術沒有價值觀,但人是有價值觀的,人設計出來的算法也應該帶著價值觀。早在去年,與張鵬的一次對話裡,宿華就提到,關於算法有沒有價值觀,自己已經想了30年。

“其實算法本身是沒有價值觀的,但是算法是人去定義、搭建的。做算法的工程師、團隊是有價值觀的,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家有國籍,這是很相似的。”俗話說。

還有些東西是機器判斷不了的。它也不違法,也沒有特別過分,可能只是“低俗”,有違社會的主流價值觀。還有一些問題,可能算法是不夠,或者說它有新事情、新概念的判斷上是做不到那麽快速。

算法做不到的,就要靠人工。

實際上,快手早已經有了好幾道人工的過程在這裡,技術輔助人工,內部也有審核,有專門的內容評級。而今日頭條去年開始也就增加了2000個編輯,在算法之外引入了人工審核。

當企業的攤子越來越大,面臨的挑戰也就越來越大。用戶和數據越來越多,越來越雜,價值就觀越來越重要,而為了保持價值觀,也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做更多的取捨。

李開複曾經說,Google最大的挑戰是它有“最容易作惡”的最大最有價值的數據,卻有”絕不作惡“的承諾。它能夠束縛自己的手腳,不被大數據誘惑嗎?如果別的公司都會動用,它能忍住不用嗎?如果一旦用了,它的“不作惡”理想把自己放上了神壇,它會被攻擊的更嚴重的。

當宿華在《接受批評,重整前行》承認,快手社區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出現了不該有的內容,並承諾要進行整改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取捨,為了平台有價值觀,而忍受斷臂的陣痛。

前路漫漫而險阻,但卻是不是一個壞的開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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