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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黑蘭響起槍聲?伊朗局勢出現逆轉?真相是這樣

上周末的伊朗更不平靜。

在政府承認誤射擊落烏克蘭客機後,伊朗不僅面臨國際的批評,還有來自國內的憤怒。伊朗多個城市周末爆發反政府示威活動。

西方媒體看熱鬧不嫌事大,大篇幅報導了示威。據稱,抗議者高喊反政府的口號,矛頭對準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和伊斯蘭革命衛隊,並和軍警發生衝突,警方為此開槍驅逐示威者。

如果伊朗警方真的動用實彈,事態無疑會進一步惡化。

要知道,川普兩次專門發推警告伊朗政府“不要殺死你的抗議者”。

對於開槍的指控,德黑蘭警察局長侯賽因·拉希米予以否認。他說得斬釘截鐵:“德黑蘭警察絕對沒有向示威者開槍。”

伊朗政府也否認了企圖隱瞞墜機真相的指控。

到底有沒有開槍,一方給出的是未經證實的網絡視頻,另一方是官方的說辭,誰真誰偽,尚難定論。

伊朗政府到底是不是有意隱瞞,目前也難以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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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蘇萊曼尼被炸死才不過短短10天,伊朗局勢已經幾經起伏。

一開始,人們以為伊朗對美會很“剛”。輿論普遍認為,華盛頓點燃了德黑蘭反美的火藥桶。

伊朗爆發大規模反美遊行示威,人們口裡喊的是“美國去死”“打倒美國”。“第三次世界大戰”一度成為美國社交媒體的熱搜。

5天后,伊朗對伊拉克的美軍基地發射了數十枚火箭彈,世界屏息等待美國的反應。

“我們沒有人員傷亡。”川普的講話給這一輪衝突降了溫。

伊朗方面也表示,並不追求局勢升級或者戰爭。

美伊的緊張對峙看起來正趨於緩和。

誰也沒想到,就在伊朗發射火箭彈的同一天,烏克蘭客機在德黑蘭機場起飛不久後墜毀,機上176條生命就此隕落。

到底是誰乾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是伊朗軍方的誤操作。

但那會誰會知道,伊朗國內民眾會為此指控政府“刻意隱瞞真相”,怒而上街,甚至要求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承擔誤擊烏克蘭客機和隱瞞真相的責任,為此下台。

伊朗國內因蘇萊曼尼被暗殺事件凝聚的反美情緒似乎正在被新一輪反政府抗議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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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媒體在猜測,伊朗政府會不會為了國內穩定,動用強力鎮壓手段。按西方媒體的報導,伊朗當局之前就是這樣對付反政府示威的。

伊朗這兩年國內出現過兩次大的反政府示威。

“雞蛋太貴了!”據說,這是2017年底2018年初,伊朗宗教聖城馬什哈德爆發示威時人們喊出的第一個口號。

那會的伊朗失業率高達13%,通貨膨脹率保持在9%的高位,一些食品的價格高漲30%。還有年輕人的問題。伊朗8000萬人口中35歲以下的年輕人佔70%,這個人群中又有40%左右失業,年輕人的日子不太好過。

被失業、通貨膨脹和生活物資匱乏等問題困擾的伊朗,很難讓社會保持平靜。再加上外部勢力的誘導,“雞蛋騷亂”演變成全國性遊行活動。

由民生引發的社會動蕩,在2019年11月的伊朗又再次上演。

在政府宣布汽油漲價並實施定量配給後,伊朗多個城市爆發大規模示威遊行。一些情緒激動的年輕人喊出了“反政府”“複辟巴列維王朝”的口號,還在街頭焚燒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的畫像。

伊朗媒體的報導稱,在抗議活動中已有1000 多名抗議者被逮捕,2人死亡,大約100家銀行和57家商店遭到抗議者縱火。

路透社等西方媒體卻給出了“1500人死亡”這一令人震驚的數字,描繪出一幅伊朗“暴力鎮壓”示威者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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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多輪示威活動中,有兩個事實是確定的。

第一,伊朗社會確實有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

比如,這些年來,除了與美國之間對抗的民族矛盾那點事,伊朗的階層矛盾也非常突出。

首先,貧富差距較大。富人和窮人的居住區域、環境和生活條件分野明顯,德黑蘭的北部是富人聚居區,而窮人只能擁有南部狹窄的生活空間。

其次,核問題一波三折,讓伊朗社會身心俱疲。

簽署伊核協議原本可被視作魯哈尼政府的一項功績。它曾經讓全世界都放下心來,覺得一個火藥桶的引信被拆除了,就連伊朗國內大部分民眾,也會覺得平和的日子重新回歸了。

美國的退出讓一切又回到了冰點,如今,這份協議就好像從沒存在過。

之後,美國重啟的製裁扼住了伊朗的石油出口以及金融、航空等領域,等於握緊了伊朗的經濟命脈,導致伊朗原油出口下降超過80%;裡亞爾貶值200%左右;失業率高達11%;通脹水準上漲40%等等。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伊朗經濟今年將萎縮9.5%。萎縮率那麽高,對任何國家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面對這些,伊朗民眾內心的不滿和煎熬,會與日俱增。

雖然魯哈尼上台後,曾經想要針對性地治理嚴重的通貨膨脹,但效果並不理想。

再有,在這樣的背景下,伊朗的高層選擇的道路似乎不是更傾向於發展經濟,而是把大筆錢投向了海外擴張和“革命”,類似的投資顯然遠遠超出了正常的“對外援助”的範疇。

這激發了相當一部分人的不滿。

所以,伊朗的那麽多顆火星,似乎只要外部輕輕扔一根火柴,伊朗就會像很多中東國家一樣,爆發顏色革命。

但實際情況沒那麽簡單。

第二,伊朗政權抗住了過去的示威衝擊。

就像刀哥上面提到的那樣,伊朗人上街搞街頭政治,進行示威遊行,可以說是有百年歷史的“光榮傳統”,政府也將其當成了家常便飯。

所以政府一來不怕,二來也有足夠的經驗和手段擺平。

“阿拉伯之春”中出現過的顛覆一國政權的場景,目前沒有在伊朗重演。

伊朗的情況和那幾個發生“阿拉伯之春”的國家有所不同。突尼西亞的本·阿里、埃及的穆巴拉克和利比亞的卡扎菲等,基本都是昔日靠政變上台的軍人,他們都不同程度地將國家變成自己的私產,早就失去了民眾的支持。隨著軍隊在最後一刻的倒戈,便出現了牆倒眾人推的局面。

伊朗的現政權不一樣。它是在當年反巴列維的群眾運動中出現的。領軍人物即宗教領袖的特殊地位,還有什葉派意識形態的思想紐帶,迄今都牢牢保持著在伊朗草根民眾中的影響力。

霍梅尼當初創造政教合一的政權模式,試圖走出一條獨特的非西方發展之路。支持這一發展模式的群眾基礎至今仍在。

長達8年的兩伊戰爭雖然導致幾十萬伊朗青年戰死沙場,但同時也使伊斯蘭政權擁有強大的組織和動員能力,鞏固了國家機器。

美國40年的打壓和製裁,又使這個政權學會了在國際高壓下求得生存的各種手段。

當然,民生和經濟問題,確實是伊朗伊斯蘭政權遭遇的一道坎,但這個政權畢竟不是一堵一推就倒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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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西方,主要是美國,從來沒有放棄通過“顏色革命”改變伊朗政權的企圖。

在最新一輪反政府示威中,伊朗當局逮捕了英國駐伊朗大使馬凱爾,被指控煽動反伊朗政府的抗議活動。馬凱爾在短暫拘留後被釋放,並否認他參加了任何的抗議活動。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伊朗的多次反政府示威遊行是美國或其他西方國家策劃的“顏色革命”。但美國人為此幸災樂禍,是確鑿無疑的。

博爾頓都辭職了,這次都忍不住跳出來直陳“政權更迭在即”,“伊朗人民看得見”。

國防部長埃斯珀說得隱晦些,但意思差不多。他說:“你可以看到伊朗人民站起來維護他們的權利,維護他們對一個更好的政府的渴望,一個不同的政權。”

而川普這次在推文中表態說“和伊朗人民站在一起”,這話和蓬佩奧去年底說過的一模一樣。

事實上,這兩年的伊朗反政府騷亂後,川普等美國政要總是第一時間跳出來譴責伊朗政府“殘忍”“腐敗”,煽動伊朗人民反對政府。

美國為主的西方媒體總是拿著放大鏡和顯微鏡觀察伊朗國內示威遊行,又拿著哈哈鏡無限誇大示威遊行的規模和推翻現政權的政治口號。

為什麽這麽說呢?

伊朗的示威遊行有兩大類情況,一類是反美的遊行,一類則是對如今的生活不爽、不快,借著示威發泄對政府的不滿情緒,希望政府解決問題。

了解伊朗情況的人告訴刀哥,反美遊行的頻率是最高的,而且人數規模都比較大,但一般是政府組織的。

西方媒體對這類遊行幾乎不會報導。

第二類上街遊行,參與的人一般都是自發的,規模大小要視乎情況,有時候多達數千上萬,但有時候也就幾百、上千人,這次就是這樣。

但對於這類示威,西方媒體無一例外,都會大報特報。

比如,對於這次的示威,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等都花了大篇幅報導。

福克斯新聞在報導時還引述了美國外交關係協會伊斯蘭問題專家艾哈邁德的話說,最新的反政府抗議是伊朗現政權有史以來第一次面臨如此嚴重的威脅,德黑蘭政權正處於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最脆弱和危險的時刻。

即使結合當下世界和伊朗社會的背景看這次示威,似乎也難以得出這麽嚴重的結論。

此外,在第二類示威中,西方,特別是美國政客都會發出諸多言論力挺示威者。刀哥在上面已經提到,川普、蓬佩奧和奧布萊恩都發了聲。

這些因素似乎都還不足以成為伊朗發生顏色革命的第一張骨牌,它們都還沒有超出伊朗政府能夠應付的狀況。

事實上,由於有關伊朗的信息,我們多從西方媒體上得來,導致我們對伊朗的印象也有些刻板而不準確。

比如,伊朗社會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反對派,但在其體制內部,還是有不同的派別,大類上可以劃分為激進派和溫和派,這對應了西方媒體所說的保守派和改革派。

溫和的一派會更加傾向於與西方搞好關係,西方利用這些人來撬動伊朗局勢會更容易嗎?

並沒有。

伊朗社會很反感於這種外部的干涉,而且伊朗政府也很善於將內部的問題轉化成是有外部力量插手。這種情況下,沒有人願意與西方發生太大的關聯,充當它們在伊朗的馬前卒。

所以直到現在,西方對伊朗的實際滲透是很有限的。這或許是伊朗與其他發生了顏色革命國家的一大不同。

即使暫時沒有顏色革命之憂,但當下的伊朗確實需要面對一個根本矛盾,那就是伊斯蘭革命40年了,是繼續革命還是要大力搞經濟建設?

這在伊朗國內有相當大的分歧,對政府不滿的人中,有相當多的一部分認為伊朗應該改變內外政策,還有一些人甚至無法接受現有的伊斯蘭政權。

真正處理好內外諸多的現實問題,或許才能讓伊朗徹底消除顏色革命的隱患。

特別致謝:華黎明大使、田文林研究員

本文圖片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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