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受歡迎的數字是什麽?
0。
它意味著希望正趕來,充盈我們的生活。
更實在的是。
又可以帶著電影說走就走了。
在不止一城一省做到“全是0”之前,思緒比腳步要心急。
一檔高分綜藝先解饞。
《旅行者 第二季》
트래블러 - 아르헨티나
豆瓣9.1,韓國旅行綜藝的高逼格“清流”。
光一個細節就能讓華語影迷嗨起來。
一座燈塔。
張震在這裡聽到梁朝偉的哭聲。
塔位於阿根廷火地島的首府烏斯懷亞(Usuaia),地球最南端的城市,被當地人稱為“世界的盡頭”(El fin del mundo)。
怎麽去?
怎麽玩?
怎麽曬?
這幾個韓國男人比誰都清楚。
成年的你
高手都是被高手“逼”出來的。
提起韓國的旅行綜藝,總離不開羅䁐錫PD。
二話不說“綁架”藝人去旅行的《花樣青春》,去旅行做生意的《尹食堂》,去旅行但就在房間玩遊戲的《新西遊記》……
不得不說,在旅遊綜藝的範疇,羅PD的節目無論從趣味性,自由度和個人特色上看,已經拍得登峰造極。
大家也習慣於他的模式,他的“摳門”,他的出鏡,他的調侃。
但是,在羅PD這座“大山”面前,竟然來了個“不怕死”的挑戰者——
就是《旅行者》。
JTBC出品,去年第一季古巴篇。
嘉賓是當紅炸子雞,《請回答1988》的“狗煥”柳俊烈和《信號》男主李帝勳。
豆瓣9.1。
首戰初捷。
第二季,來勢洶洶,變成三人行。
《請回答1988》的有毒Boy安宰弘、《山茶花開時》男主薑河那和《PD101》出身的演員兼歌手邕聖祐。
有趣的是,兩季的嘉賓(柳俊烈、安宰弘和薑河那),都參加過羅PD的《花樣青春》。
在《花樣青春》裡,他們都因為出發突然,旅行經費有限,整趟旅程都有點“困窘”。
褲子裂了穿了半路,拿著個塑膠袋就出發。
但在《旅行者》裡,他們“精致”多了。
在Sir看來,《旅行者》和《花樣青春》最大的不同就在於——
《花樣青春》如片名所示,放大囧態,突出年輕的你與世界的TA之間難以調合的矛盾,要麽妥協,要麽對抗。
而《旅行者》像步入成年,對於親密關係與情緒自洽,漸漸掌握一套方法論。
就像薑河那,《花樣青春》裡買個襪子1萬5韓元(88人民幣)都說貴,現在拿起了1萬4的項鏈二話不說就給錢。
不但是有錢任性,更是因為“價格”的意義讓位於“我爽了”的瞬間滿足感。
物質與精神的自主意識,使得《旅行者》的節目組很“省心”。
沒有背書、沒有流程、沒有任務。
完全交給嘉賓DIY。
旅遊路線,住宿,交通工具,額外旅行費用等都由嘉賓負責,甚至連節目的所有旁白,都由嘉賓完成。
△ 字幕來自女漢子字幕組,下同
不窮遊,沒劇本。
看下來,《旅行者》更像一部有聲旅行日記。
骨子裡透露的人生態度是:
我全然接受這樣的自己,並且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反面的你
第二季敢挑戰羅PD的行業地位,就是有底氣。
挖得更深,風格更“獨”。
不僅僅是把鏡頭對準旅行期間的糗事,更多地聚焦於人文歷史的科普和嘉賓們的所想所感。
節目一開始的引語,就不打算隨大流,偏要配上探戈音樂。
讓觀眾心生敬畏。
這是個時間顛倒,季節顛倒的國家的故事……雖然乾旱但很寬闊,雖然粗糙但豐饒,(是個)珍藏著自然的時間,能走到世界盡頭的國家。
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正好和韓國時差12小時的阿根廷。
用他們更生動形象具體的形容是,刨開韓國土地往下挖,挖到盡頭的話,就會出現阿根廷。
一個人站在韓國,一個人站在阿根廷,正好腳底相向。
時間、季節、氣候也剛好對應相反。
阿根廷作為拉美第二大國,坐擁豐富的自然資源,還有怡人氣象。
美景,當然不能少。
從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複古街景,到氣勢磅礴的伊瓜蘇大瀑布,再到野性的巴塔哥尼亞,還有阿根廷冰川國家公園,以及被稱為世界盡頭的烏斯懷亞。
每一幀截出來都能當電腦桌面。
為期2周的旅行,他們從北到南,走了7000多公里的路。
既然不用節衣縮食,美食當然也不能少。
在美食家安宰弘的帶領下,幾乎每一頓都看得Sir直流口水。
他甚至還看了Netflix的烤肉紀錄片來做攻略,找到了梅西、威爾·史密斯、痞子阿姆等眾多明星大腕都來打卡的烤肉店La Brigada。
店裡甚至還能看到“戰神”巴蒂斯圖塔和“球王”馬拉多納的不少簽名球衣。
開業於1992年的La Brigada,儘管不算是有著百年歷史的那種老鋪,但在老闆Hugo的經營下,最令人垂涎三尺的是他們出品的烤肉。
飽滿的肉汁,肉質鬆軟得不需要刀子,用杓子就能切開,據說還能吃到1分熟的牛扒。
講真,1分熟的Sir也沒這膽量嘗試,但大半夜的看這段真的會餓。
更少不了的,還有阿根廷的國粹——
探戈。
19世紀,因為大量的歐洲移民湧進阿根廷,初來乍到只能在博卡區碼頭扎根的移民們,為了忘記家鄉,忘記艱苦的移民生活,擁抱彼此跳起了舞。
這便是探戈的由來。
無論是大街小巷還是酒吧,咖啡店裡,你都能看到把身體交給探戈的人們。
但最令人觸動的,還是讓他們在公園裡看得出神的一對男女。
肌肉萎縮的女人坐在輪椅上,男人與她共舞。
在白鴿飛舞,陽光普照的廣場,他們起舞的那一刻,你似乎看不見旁邊的人群,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倆。
在地球的另一面跳探戈。
就是展示你的對立面:
比起這一邊的等級、長幼、尊卑。
那一邊的人無拘無束,肢體比語言更忠於靈魂的微妙悸動。
細節的你
不知道你發現沒有。
身邊成年人“有趣的靈魂”多半都是強迫症,專注細節,難以自拔。
《旅行者 第二季》讓Sir看得極其舒適,就在於找到一種共鳴感:
旅程中現實和虛幻交錯的瞬間,每一個顆粒對於我來說,都是重要的。
它一定牽扯到一個人、一段記憶。
在La Brigad吃烤肉的時候,因為據說是梅西經常光顧的店,所以三個憨憨“無法無天”地開起了幼稚玩笑。
-梅西來的時候也吃過這些吧?
-梅西吃過(莫名果斷)。
-梅西也有可能坐在我們現在坐的位置過,不過他來的話應該會清場吧?
-不會的,梅西反而會很自然地來,穿得很隨便地就來了(又莫名果斷)。
梅西的屁股到底有沒有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決定了這段飯的愉悅感能達到什麽層級。
光顧著瞎扯的三人完全沒有留意到角落發生的事。
從好幾分鐘之前,店員就已經在竊竊私語。
就在他們大快朵頤,不以為然地吃著牛排的時候,角落的一個店員突然走了過來——
“請問你是薑河那嗎?”
前一秒明明還在自嘲。
下一秒,在Netflix紀錄片裡出現過的店員跟你說,“我在Netflix上看過你的電視劇,我未婚妻看完就瘋狂地喜歡你。”
飛了三十多個小時來到這個地方,原以為只是趟三個小夥伴靜悄悄地吃喝聊睡侃大山的旅程。
卻沒想到,因為電視劇被認出來了。
記憶與記憶,打了招呼,奇妙的邂逅。
更奇妙的,還有這段。
三人去玩跳傘的時候,只見到了一家絕無僅有的……
辦公室。
從飛機上跳下來,打開降落傘開始飄蕩,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的時候。
跳傘的導師對仍處於緊張和釋放狀態中來回的薑河那說——
歡迎來到我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長什麽樣呢?
把高空當辦公室。
把降落當打卡。
在思維漫遊裡,把社畜枯燥的工作細節浪漫化。
但真的要說Sir最喜歡的一段,還是他們的“聖地巡禮”。
說起阿根廷,你們會想起什麽電影?
沒錯。
同是演員的三人,一開始逛布宜諾斯艾利斯,就格外敏感。
坐遊覽車路過鐵橋,薑河那立馬就開始興奮——
呀呀呀,那個是不是就是《春光乍泄》的取景地啊?
安宰弘開始翻手機,車開過了薑河那還在那裡念念不忘地嘟嘟囔囔。
下車了以後這幾個人依然不死心,又走回鐵橋下。
原本不會出鏡的工作人員唯一一次出鏡,是為了找片段給他們對照認證。
結果。
還真的是。
《春光乍泄》裡多次出現過的那座橋。
只見三人興奮無比地在橋底下各種拍照,薑河那分享自己大學電影系入學第一年的時候,因為教授推薦看完《春光乍泄》,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邕聖祐說起了自己的另一個願望,要去看看《花樣年華》的拍攝地;
安宰弘則是說起了自己另一次“聖地巡禮”,等他到香港找《花樣年華》的金雀餐廳時,可惜那個時候已經停止營業了。
Sir完全懂這種執著和興奮。
無論是在香港找美都餐室,找金雀餐廳,還是在韓國找《燃燒》取景的那家咖啡店。
無論走多久,就是一定得找到,不然哪都不想走。
沒辦法,這就是影迷對於經典細節的執著。
原以為他們找到鐵橋就結束了的Sir,卻沒想到還迎來了下一個驚喜。
他們甚至還到了《春光乍泄》裡,梁朝偉工作的那個酒吧,Bar Sur。
但並不是隨意地拍拍模仿照,看兩眼就走的那種。
節目組非常有sense地,從他們走近酒吧,到進門,再到離開,用疊化、蒙太奇和黑白等電影手法,加上《春光乍泄》的配樂,營造出一種光影與現實重疊的恍惚感。
△ 留意開門的那個瞬間,電影和他們進酒吧的瞬間是混剪在一起的
1997年,《春光乍泄》裡,張震說:
一九九七年的一月,我終於來到世界盡頭,這裡是南美洲南面最後一個燈塔,再過去就是南極,突然之間我很想回家。我答應過阿輝把他的不開心留在這裡,我不知道他那天晚上講過什麽,可能是錄音機壞了,什麽聲音都沒有,只有兩聲很奇怪的聲音,好像一個人在哭。
而《春光乍泄》選擇在阿根廷取景,據王家衛訪問說也是“因為阿根廷是能夠去的離香港最遠的地方,充滿放逐的感覺與懷舊的情緒。”
《旅行者 第二季》看似在地球一面挖了洞,直接跌入另一面。
去做不曾想,不敢想的事,釋放另一個自己。
但最終,被滿足的依然是原點的自己。
在家悶得太久,就想旅行。
但不管如何旅行,我們都像一只在地圖上揮舞的圓規。
所有的軌跡,都有一個固定的針腳。
時時丈量著世界與內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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