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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當代藝術”的宿命——抄襲的偶然與必然

《中國美術報》第143期 美術新聞

舊話重提

中國“當代藝術”的宿命——抄襲的偶然與必然

林木

“當代藝術” 領軍人物葉永青的抄襲事件,成了全中國美術界的特大熱門新聞。

比利時那位被抄襲者很憤怒,他甚至很無奈,這位西方藝術家甚至認為抄襲者可能有西方四海兄弟背景,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膽量和能量,硬抄自己30年不收手,背後顯然有強勢機構在強力運作,否則,怎麽一模一樣抄襲來的東西,那位亞洲人的價格就可以高出自己許多倍!現在歐洲的媒體和美國的媒體也在關注此事,中外法律界的人士也在關注此事,這些關注估計不容易草草收場。

抄襲的當事人至今沒有承認抄襲,隻承認比利時那位受害者對自己“影響至深”。這可以理解:承認抄襲代價太大太大。這不僅涉及名譽問題,更涉及法律上的責任,及接踵而至的巨額賠償。我們也是法治國家,我們也有版權法,我們正在國際上強調我們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我們也處理過很多的抄襲者。現在全中國所有的大學生、研究生,其畢業論文都要“查重”,一旦發現抄襲,不僅學生學位被取消,連導師的導師資格和招生也要受影響。演員翟天臨因抄襲被取消博士學位的案例不也正是這幾天的事?作為四川美術學院的教授,這位抄襲者深知後果的極端嚴重。

美術批評界普遍認可這是明目張膽的抄襲,並給予了嚴厲的譴責。

最為尷尬的是那些曾經為其捧過場的“當代藝術”批評家們,尤其是一個月前才給抄襲者頒過獎的中國藝術權力榜委員會的委員和主席們。當然,也包括那些代理、拍賣,或收藏過抄襲者作品的畫廊、拍賣行和收藏家,他們得蒙受直接的經濟損失。所以,他們或者把這種抄襲看成是學習模仿的階段,或者解釋成是“當代藝術”“挪用”“複製”的手段,或者不承認自己為抄襲的風格捧場,也有乾脆肯定這種抄襲行為的極端者……只有極個別批評家無奈地承認自己失手,因為自己不可能了解全世界所有的藝術風格……請注意,讓這些捧場者辯護者們更為尷尬打臉的是,當筆者撰寫此文的此時此刻,葉永青比利時風格的巨幅作品作為其一生功成名就的代表作正在成都博物館大廳中堂而皇之地陳列著!

最值得同情的是一批無知的“當代藝術”的忠實信徒,他們對此事感到很焦慮,他們極力在切割抄襲者與“當代藝術”的關係,撇清此事與“當代藝術”發展的聯繫。他們心中的“當代藝術” 神聖而先進,不容褻瀆。

而筆者在本文中要談的,恰恰就是這種抄襲與中國“當代藝術”的關係。

其實,這次抄襲事件,只是中國“當代藝術”的冰山一角。30年前,當葉永青自鳴得意地抄襲比利時那位希爾文的作品且一抄30年的時候,他沒想到會有個互聯網讓全世界的時空變得透明,他沒想到自己的抄襲會因此露出馬腳。而那一大群捧場的批評家們,也因為時空的關係而對西方藝術一知半解,他們的確不知道有這麽一個比利時畫家。從這個角度上看,此事件的確有其偶然性,抄襲者對比利時風格抄襲的選擇和捧場者以為原創的無知捧場的確屬於偶然。

但是,“當代藝術” 純屬西方的一種文化,最初直接就是“美國藝術”。當美國政府在西方推行他的“美國藝術”的時候,區域性的“美國藝術” 直接轉換成了“普世”“先進”的“當代藝術”。 西方各國文化間的共同性是比較多的,他們在從事他們的“當代藝術”時, 自有其一脈相承、大同小異的歷史文化傳統、文化習慣、思維方式、造型體系、符號系統,乃至欣賞習慣。西方的古典藝術是如此,現代藝術是如此,當代藝術也是如此。去了解一下被中國抄襲者抄襲的這位比利時畫家克里斯蒂安·希爾文吧。這位三歲就開始畫畫的畫家作品中有其兒童的稚拙和兒童的符號,又顯示出比利時超現實主義藝術家保羅· 德爾沃畫風的影響,希爾文此前有過自閉症,所以對精神病患者所畫素描感興趣……獨特的文化環境、獨特的經歷、獨特的愛好和獨特的趣味追求,才形成他這種獨特的繪畫風格。希爾文這種風格是有來歷的,是從他的文化環境、人生經歷中自然而然得來的。當然,中國的抄襲者沒有這種經歷,比利時的希爾文這種風格與在中國西南長大和生活的抄襲者個人沒有絲毫關係,儘管抄襲者曾經編出過一套生動感人的說法來說明與他風馬牛不相及的這種西方圖式產生的原因。

由於中國的“當代藝術”以西方藝術為普世楷模,他們必須追逐西方藝術走過的每一階段以此為人類社會必走的階段。但東方的中國人根本沒有西方的文化基礎,沒有西方的文化傳統,沒有西方的審美習慣,沒有西方的生活體驗,甚至連西方的語言能力都沒有,既沒有口頭和書面的文字語言表達能力,亦無西方藝術語言的基礎。但他們偏偏以“走向世界”為人生追求,這些東方人自以為的人生舞台偏偏要定在西方,他們必須以完全陌生的西方圖式為楷模,他們必須獲得西方的承認,這使他們不能不去迎合西方、模仿西方,乃至抄襲和剽竊陌生的西方圖式。一個月前才給今天這位抄襲者發過中國藝術權力榜獎的某人,多年前就說過,他們必須用外語講話。但他們偏偏又不懂外語,這就是“當代藝術”的宿命:既無對西方的了解,又沒有西方的語言能力,卻偏偏要以追逐西方為人生目標──這就是中國“當代藝術”界何以要集體性地模仿乃至抄襲西方的原因。“當代藝術”領域抄襲者極多,十多年前,黃河清先生在其《藝術的陰謀》中就指出了一連串“當代藝術”名家們的這種行為,今天的美術界也天天在公布“當代藝術” 大佬們抄襲和模仿的事實,可謂司空見慣。此次抄襲事件,不是西方當事者打上門來,也不會鬧出如此的動靜。為什麽“當代藝術” 評論界全體大佬幾無例外地集體出場為葉永青捧場,對抄襲者的抄襲竟會一無所知,原因在於他們同樣集體地不懂西方,集體地不懂而裝懂,打臉就是必然。抄襲西方某個個人而被揭露,是偶然;某個評論家評論某個不知道的西方的風格被打臉,也可以是偶然。但硬著頭皮在一個陌生的文化領域去投機而被打臉,而且集體性地全部被打臉,這就是必然。

從另一個角度看,葉永青抄襲事件決非個案,而是中國“當代藝術”最具典型意義的案例。中國“當代藝術”集體性抄襲西方已是美術界公認的事實,而葉永青又是“當代藝術”中最典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葉永青本人在“當代藝術”中的“成就”極具國際影響已是“當代藝術界”的驕傲。在中國藝術研究院2009年成立的“中國當代藝術院”中,除羅中立掛名院長外,葉永青擔任的是“藝術總監”, 亦如秘書長,實際上的一把手。他手下聘任的“當代藝術家”已把包括兩大美院院長、副院長在內的全中國“當代藝術精英”一網打盡…… “當代藝術”領域的重要評論家幾乎沒有不為葉永青寫過評論的。請看看這些評論家的名字:栗憲庭、殷雙喜、王林、呂澎、邱志傑、陸蓉之、魯虹、彭德、黃專、李小山、高千惠、管鬱達、朱其……這裡還有美國古根海姆博物館副館長杜柏貞、美國資深藝評家瓊·雷波德·科恩、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巫鴻……人們想得起與想不起的,國內的與國外的,不年輕的與年輕的,各種各樣形形色色跟當代藝術有關的評論家們,集體性地評論過這位抄襲者,全都盛讚過他抄襲來的東西!葉永青在“當代藝術”圈的外號叫“葉帥”,可知其在中國“當代藝術”中的領軍地位。然而,正是這位領軍的“葉帥”,其一生最重要的成就和代表作竟是鍥而不捨完完全全的抄襲!之所以一抄30年,是因為那是他不可放棄的成功的符號。他的這種空前絕後的抄襲行為,恰恰成為中國當代藝術集體性抄襲的典型與象徵。藝術其實從來都是自我的,無所謂先進與落後,從來就沒有一種超個人、超地域、超民族的普世的藝術存在。當中國“當代藝術”的信徒們,非要認定一種異質文化為普世的先進文化,非要把躋身此種與自己的文化傳統和自己的人生體驗無關或至少關係不大的文化當成一生追逐的目標,以致形成“當代藝術”集體性的無知、抄襲與模仿,則葉永青的抄襲事件及連帶的若乾評論家們的尷尬,就絕對不只是葉永青個人的偶然,而是中國“當代藝術”必然的宿命了。

(本欄目文章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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