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舌尖上的潰瘍

文/劉德良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當一部舌尖上的中國攪得饕餮者味蕾大開，唇齒生津時，我卻在為舌尖上的潰瘍痛苦掙扎。16年了，舌尖上的潰瘍頻繁發作，比怨婦的大姨媽來得還勤。其漫長的病史完全可以再進行兩次「抗日」。

舌尖潰瘍，看似平淡，實則波濤洶湧，充滿恐怖詭異。先是一貫貞潔的口腔內偶感莫名的不舒服，繼而舌頭不規則膨脹，漸漸紅腫如蛇蜇的豬舌。隨後，那些周期潛伏的白色皰疹如半個月亮爬上來，分別佔據熟悉的位置。在口腔潮濕潤澤的地帶，相互感染，三五天內星火燎原，直到攻佔舌頭、舌尖、軟齶、牙齦、嘴唇各大要害部位。更有瘋狂者，咽喉鎖住，形成「一潰當關，張口莫開」之險。兵員充足的潰瘍，頻頻發動強大的疼痛火力，讓人說話痛、喝水痛、飲食痛，睡覺痛，雌牙咧嘴，痛不欲生。輕則眉頭緊鎖，五官變形，重則無名肝火，騰騰發作。無法用文字形容的疼痛完全讓人喪失自控理智，性格變得孤獨怪異，形象變得猥瑣不堪。

最折磨人的是此病一經沾染，其頑固危害程度絲毫不亞於愛滋病、癌症之類的絕症。最初患潰，拈花一笑，不以為然，認為只是缺乏維生素之類的營養而已。猛食蔬菜水果，歷經噴塗、服藥、打針、點滴之種種黔驢之技後，仍不見口中作亂的「潰匪」們「潰」不成軍。無奈小病大治，從藥店、私人診所、社區醫院、二甲醫院直到更新為三甲綜合醫院。不斷掏腰包，查病源，患病成因仍如霧裡看花，不知所然。到某三甲口腔醫院去的次數多了，專家情急之下，語出驚人，「沒關係，我都有口腔潰瘍，只要上面來檢查工作，我就要發。」孰真孰假，鬼知道。這種蒼白無力的語言勸慰，就像超市售貨員推薦自己負責的某品牌商品時總愛說「我都是買的這種東西」一樣，純屬「消費誘導」。當然，興許專家說的是大實話，就像眼科醫生患近視，腫瘤專家長腫瘤，痔瘡醫生長痔瘡一樣，誰說治病者就不是患病者呢？

口腔潰瘍最陰毒的地方是損害患者的公眾形象，此病發作，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眉頭緊鎖，苦不堪言的表情往往讓人誤認為高冷、傲慢，久而久之，親情、友情日漸疏遠，還易患上社交恐懼症。

長期口潰無語，部門同事不以為然，親民好感殆盡。直到某天辦公室某「90後」美女嘴裡長了一個體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潰瘍」，她那「絲絲」作響的誇張表情，才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哇噻，原來潰瘍這麼惱火呀！」

俗話說，「吃五穀雜糧，哪有不得病的？」作為患者，最痛苦的是莫過於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小的「口腔潰瘍」，在現代醫學面前，肆意泛濫而患者坐以待斃、束手無策，那種絕望無助的痛苦誰能感同身受，善意理解。

如果你是口腔潰瘍患者，切膚痛苦不用我囉嗦；如果你沒有患「潰」經歷，我嘮叨得再多你也不懂。

（圖片來自於網路）

【作者簡介】劉德良，重慶市作協會員，現已在省級以上報刊發表作品300餘萬字。獲各類徵文獎30餘次。有作品入選《行走的風景》、《最真的夢》、《當代純情詩100家》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