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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音四子變三子,團魂還在嗎?

文 | 安雅

編輯 | 雷德利

1.

我到達ONER一周年粉絲見面會場館、天津66livehouse的時候,門口已經排起長隊。

在這次活動之前,我並非對於這個組合一無所知——追星女孩們或多或少都關注過近兩年的選秀,而意外得到身為粉絲的朋友多買的一張票,我曾經去過ONER7月12日在工人體育館的演唱會。

當時的工人體育館上座率大概是七八成左右,不過最讓我震撼的是他們的應援棒數量。ONER那個可以中控的應援棒價格接近300元,我本以為買了應援棒的粉絲不會很多,但我一路上遇見的粉絲幾乎人手一個應援棒。燈光暗下去之後,只有幾塊零星的燈牌閃爍,其他全是應援棒組成的燈海。

ONER演唱會現場

那是那場演唱會的高光時刻:當天晚上,萬能人(ONER粉絲)的中控燈海和整齊的應援聲登上熱搜,在每逢活動必有燈牌battle、喊應援也不是主流的國內飯圈,ONER一度被飯圈稱作“內娛奇跡”。

但他們在飯圈的高光時刻,也只有應援。

從出道開始,他們就沒有能站在國內偶像市場金字塔尖——ONER的所有成員都沒能在《偶像練習生》中出道,並且從《偶練》開始,對坤音娛樂練習生業務能力的質疑聲就一直存在。

“坤音四子”ONER

除了年紀尚小的靈超以外,剩下三人選擇做偶像幾乎可以說是“半路出家”:隊長嶽嶽是南航本科、格拉斯哥研究生畢業,在進入坤音娛樂訓練之前是個非常典型的理工男;排行第二、第三的木子洋和卜凡是北京服裝學院服裝表演系的學生,前者在校期間登上過米蘭時裝周的T台,也幾乎沒有唱跳方面的基礎積累。而坤音娛樂重要的賣點之一、全團平均達到185的身高進一步限制了舞蹈能力,在《偶練》時期,人氣處於同一水準線上的練習生們之中,“坤音四子”的唱跳實力相對落後。演唱會現場能看出來他們確實有準備,不像一些同期愛豆組合一樣是開麥對口型,但一些團體的舞蹈動作仍然並不整齊,每首歌呈現的vocal效果也參差不齊。

“ONER的粉絲到底在粉什麽?”這樣的疑問,似乎就變得理所應當。

CEO秦周懿曾經的採訪或許可以回答這些問題:獨特性,接地氣,以及微妙的距離感。

“我也見過國內其他的一些明星偶像,非得給他一個人設。他畢竟是人,他做的事就是人的行為,但是放到偶像身上為什麽變成就人設崩塌了呢?既然這樣,還不如舒舒服服做一個正常人。把你該做的事情做了,這樣大家都會覺得很好接受。”在接受《界面》的訪問時,秦周懿這樣說。

事實上,這些舒服的點確實戳中了某些粉絲。

“他們沒有像其他偶像公司的藝人一樣‘高高在上’。”我的朋友將其形容為“煙火氣”:“過去確實很窮,在破破爛爛的街道上走也不戴口罩,騎小黃車去上班,去那種很小很舊的便利店買東西,但又過得好像很開心,除了可能帥一點看上去就跟每一個北漂的人沒什麽差別……但他們化好妝站在燈光下的時候,又好像跟你隔得很遠,那種‘反差感’很吸引人。”毒眸曾經去過坤音最開始在北京的辦公地點,相比其他光鮮亮麗的娛樂公司,坤音坐落於草場地的一處院子裡,是一個穿過若乾條販賣生活用品的小巷才能找得到的地方。這裡位於相對偏僻的五環開外,周邊鮮少有高樓大廈,城鄉結合部一樣的荒涼景象甚至不像是北京市內。

早期BC221小日常“坤音四子”騎小黃車“上班”

另一個被數次提出來的點是“團魂”。曾經有粉絲告訴我:“同期的其他組合,要麽就是公司沒好好搞團,一個團每個人都在個人發展;要麽就是太糊了,公司推也沒水花。ONER相對來說,聚在一起的時間長,而且畢竟一起過過那麽長的苦日子,都是真感情。

只是對於吃“團魂”的粉絲來說,7月底的那場鬧劇可能不亞於當頭棒喝。演唱會結束十天后,ONER成員之一的卜凡在微博開設個人工作室账號,他和坤音娛樂的恩怨就此暴露人前,而這也成為了繼被音悅台拖欠一千萬之後,坤音娛樂遭遇的第二個重大打擊。

卜凡在微博開設個人工作室账號

根據卜凡方面的律師函,坤音娛樂存在沒有合理規劃他的演藝事業、無合理事由推拒他的演藝機會等違約行為,早在4月29日他就向坤音娛樂發送了解約通知函。

當時人們才驚覺在《偶像練習生》中以“貧民窟男團”脫穎而出的“坤音四子”,原來早就出現了人情的裂痕。全公司上下團魂滿滿的外在表現之後,似乎已經是一地雞毛。

粉絲會怎麽想?剩下的成員會如何應對?

或者說,一直致力於打造團魂的坤音娛樂在最突出的賣點之一上“翻車”,粉絲們還會買账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踏上了前往ONER一周年見面會的行程。

2.

隨著愈發接近活動場地,提著各式應援物的女孩子們越來越多。過路的行人看到群聚於此的女孩們,一頭霧水地打聽“這裡是在開演唱會嗎”。

場館門口進場的粉絲們

年輕女孩們聚集在場館門口的長廊下,手中拿著各式製作精美的應援物,這是根據超話等級或是單曲購買紀錄從其他的粉絲那裡領取的。一位發應援的粉絲告訴我:“我只想把應援送給真正支持他們的粉絲,當作一種回饋,而不是活動完了轉頭就去閑魚上賣了的。”微博超級話題的等級是要通過每天簽到、發帖來提升的,超話等級的高低或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證明粉絲的“忠誠度”。單曲購買記錄同理,買得越多,“愛”得越深。

站在我身邊的女孩子脖子上掛著ONER拳頭型的官方應援棒,提著兩個紙袋和一個透明袋子,其中裝著顏色鮮亮的手幅和明信片,似乎“滿載而歸”。Livehouse周邊並不像體育館一樣留出了充足的空間,入口處排成曲折的長隊。長隊顯現出一種奇異的且統一的白色系——在這次粉絲見面會之前,ONER官博曾經號召過入場粉絲盡量穿著白色上衣。而現場的年輕女孩們雖然頭髮染得五顏六色,卻在這一點上遵從了官方的要求,入目皆是各式白色T恤。

場館內部,坤音娛樂在場館內部設有“小賣部”,出售這場粉絲見面會的限定周邊,不少被現場的粉絲們一搶而空。

場館內部的“小賣部”

“剛剛我問STAFF,隨機的福袋裡有沒有卜凡。”我聽見有粉絲和同伴說道:“有我就不買了。”在重視“團魂”的粉絲眼中,卜凡無疑是一個背叛者。

事實上,僅僅在一天之前,卜凡再度現身機場飛往洛陽,8月30日當天似乎正在當地參加活動,但我打開他的超話,並沒有搜到活動的現場圖。機場圖的卜凡似乎比一個月之前瘦了點,被不少粉絲環繞。

不過,他的消息似乎已經與萬能人們無關了。在解約事件之後,卜凡粉絲發布的一條長微博“引爆”了ONER飯圈。長微博中控訴了坤音娛樂對他的“不公正待遇”和種種“不專業的表現”,但很多粉絲認為其中將同一個韓國團隊製作的MV說成抄襲屬於“潑髒水”,而且卜凡粉絲在論證抄襲的時候還隻截圖了MV中隊友的畫面——這徹底把本來只是震驚的其他三家唯粉和處於迷茫中的團粉推向了對立面。

讓團粉更為傷心的是,在不久之前ONER推出四人數字單曲的時候,由於卜凡後援會並沒有組織集中購買,導致卜凡的單曲銷量遠遠落後於其他隊友,不少團粉都“頂著被其他家唯粉罵”的壓力為他多買了許多張單曲,現在看來仿佛像一場笑話。

雖然發布當天,長微博已經被似乎察覺風向不對的卜凡粉絲刪除,但大部分ONER粉絲已經就此決定了“陣營”。

按照坤音娛樂聲明的說法,卜凡仍是旗下藝人。但在那次宛如驚雷的自立門戶之後,ONER就此開始以嶽嶽、木子洋、靈超三人活動。兩個星期前的國漫演唱會,《如果你能感同我的身受》中卜凡的part被直接刪除,改由三人完成;而見面會當天零點,ONER也發行了首張三人EP《SUMMER TIME SPECIAL EP》。

首張三人EP《SUMMER TIME SPECIAL EP》

微博上甚至有粉絲表示,轉好友圈都是增加熱度,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看、不搜、不轉。但是,卜凡的機場再現似乎也並沒有在飯圈引起很大的討論,追星女孩們總是忙於在一個又一個“牆頭”之間反覆追趕,曾經的熱鬧總會被輕易地拋在腦後。

或許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追星女孩放下一場愛恨。

3.

入場之後,我被帶到二樓的媒體間。

場地不大,舞台離觀眾席很近。在來之前我了解到,這次活動的門票是免費的,但是只有購買過二專《舞會》數字專輯達到40、30、20、12張,才能分別獲得A、B、C、D四個區域的搶票資格。在坤音商城官網消費積分的前200名的粉絲,也可以免費領取門票。按照坤音娛樂在活動公告中的表述,這次活動完全是對粉絲的回饋,在這樣的機制之下,能夠到場的一定是ONER的核心粉絲人群。

帶有童話色彩的前奏響起,三人由升降台登場至舞台中央,水藍色的線型光束從舞台兩側延展開來,背景大屏上是兩尾遊魚,舞台效果像是夏日的池水。這場見面會持續了近兩個小時,ONER演唱了包含兩首新歌在內的四首歌曲,只剩下三人的ONER還是開麥了,與7月底的演唱會一樣。或許是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太短,ONER直接取消了他們並不太擅長的舞蹈編排,四首歌曲都是純vocal舞台。

在一年前的5月20日粉絲見面會中,坤音娛樂特意打造出了一種“儀式感”:為到場的每個粉絲發放了酷似結婚證的小紅本,現場可以蓋章,座位上放著伴手禮,像一場和粉絲的結婚儀式。而一年後的8月30日,粉絲們並沒有忘記這一點:在talk環節講述一年來最為難忘的事情的時候,有粉絲大喊“和我領結婚證”,引起了現場粉絲的哄笑和台上藝人的調侃。

相比去年的“儀式感”,今年的ONER或許更注重於打造“互動感”。到達現場的粉絲可以掃描門票上的二維碼填寫心願,ONER會抽取幸運粉絲上台與她們合照,並共同進行遊戲互動。沒有到場的粉絲也可以在坤音商城填寫心願,由三人抽取現場完成,這其中甚至包括試色口紅等看似對於男團成員來說十分“荒唐”的願望,三個人也並沒有排斥。

這種“互動感”還體現在了舞台表演之中。在新出的EP裡,《星》是專門寫給粉絲的一首歌曲,三人表演的時候,背後的大螢幕上直接給出了應援字幕——“Will you be my star tonight?(今夜,你願意做我的星光嗎?)”,全場粉絲整齊劃一的揮舞著應援棒,回應“Be mystar(做我的星光)”。

那是粉絲對於偶像的、洶湧熱烈的情感回應。

歡快的旋律之下,偶像在舞台上唱著寫給粉絲的歌,粉絲用浩大整齊的應援聲去努力地回應。這種雙向的愛意在場館裡形成共振,或許能夠打動到場的每一位粉絲。甚至也感染到了作為路人的我。

4.

見面會結束之後,工作人員把我們帶到舞台中央,大螢幕放著這次見面會頗有複古風格的海報。

等待了十分鐘左右,身形瘦高的三位藝人從舞台一側步履輕快地走至燈光下。主要發言的隊長嶽嶽因為近期剛做了牙齒矯正,能夠明顯聽出回答時有些吞字,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對旁邊的兩位弟弟說:“哎呀多說點兒,幫我說點兒,我這口條不是很利索。”旁邊的木子洋也自然地笑著接過了話,顯得狀態非常放鬆,像剛才的talk環節一樣。

採訪時,對我來說最想獲知的問題,還是近期巨變下他們的心情,但這毫無疑問並不屬於“可以提問”的範疇。我還是問了一個比較常規的問題:“經歷了出道這一周年,覺得自己最大的改變是什麽?”得到的回答是:“我們還是我們。”

事實上,這一周年的時間裡,無論是ONER、坤音娛樂,還是偶像市場本身,都過得並不好。去年的《偶像練習生》大爆,很多人都以為業內將迎來一個屬於“偶像”這個產業的元年,但今年開年連續三檔同類選秀表現都相對平庸,去年在出道舞台上迎來高光時刻的團體們,成員在如今似乎也四散而分。屬於“偶像產業”的浪潮似乎正在退去,甚至有很多人已經帶著大賺一筆的理想擱淺在了岸上。

但是從這個回答、當日的策劃和他們的狀態來看,我似乎窺見了他們持續固粉的原因——ONER吸引粉絲的氣質並沒有改變。

經歷了隊內巨變,三個藝人展現出來的“對外狀態”,始終是親切和愉快的,就像最初在小日常中展現出的“苦中作樂”一樣;和粉絲們的約定也沒有變,通過讓粉絲參與舞台表演和為粉絲實現心願,與粉絲的雙向溝通甚至更進一步;走了一位成員,剩下的三位之間相處依然融洽。

昨天作為上戲大一新生的靈超飛往上海報導之前,參與“天貓高校名人堂”的活動在微博發布了開學vlog,視頻中,嶽嶽和木子洋給他買了兩大袋子零食,三個人坐在因為收拾行李變得有些雜亂的地板上用飲料碰杯,當天早上又送他去了機場。

他們依然在堅持作品產出:這次表演的《存在即完美》,是前不久剛推出的二專《舞會》中收納的一首歌,在上個月中旬被ONER粉絲用作BGM剪輯了包含160個短視頻的快手群像,在微博收獲了超過12萬的轉發,也被共青團中央等官方大號轉載。

超過12萬轉發的粉絲自製視頻

ONER這葉小舟,仍然在浪潮裡掙扎前行。

在媒體間,有一位後來的同行似乎對他們並不熟悉,舉起相機的時候還問了一句:“他們不是有四個人嗎?”無論是實力還是人氣,他們都沒抵達偶像行業金字塔尖的位置,以至於前一段時間如此之大的風波,甚至仍然有人沒有關注。

但如今的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去年的北展劇場到今年的livehouse,無論台上台下,都有人離開。

走了的人會遺憾嗎,剩下的人會懷念嗎?這或許已經不那麽重要。

當現場藍色的光束打下,三個人唱起最初的那首歌《如果你能感同我的身受》的時候,全場合唱“有些故事開始就沒錯”的聲音格外響亮磅礴,像是去努力地證明著什麽。

就像ONER在概念短片裡的台詞一樣。

“一年四季,很多事情開始又結束,一些人來到又離開,失去的同時也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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