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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煙不過佩戴了一個碧玉佩,何至於讓寶釵扯上“攀比”、“從實守分”?

大觀園來了四個水蔥一樣的姑娘。四個姑娘裡兩個是祭酒李家的,一個是皇商薛家的,都是非富即貴。唯獨岫煙,邢家財產被邢夫人出嫁時全部帶走,岫煙的父母又是酒槽透頂的人物,岫煙連識字都是妙玉教的。不過這個姑娘雖出身差些,但品格端方,也頗得眾人喜愛。

這日寶釵來瞧黛玉,恰值岫煙也來瞧黛玉,二人在半路相遇。氣象尚寒,岫煙卻全換成夾的了。寶釵問其因由,原來邢夫人以孝為名,從岫煙的二兩月錢中,拿走一兩。岫煙又得時不時拿出銀錢打賞婆子媳婦,免得她們說話過於尖刻。囊中羞澀,岫煙不得不典當些衣物換錢。寶釵見岫煙的艱難處境,也心生憐惜,讓岫煙有難處儘管找她。

寶釵向來溫厚熱心,這番舉動完全符合寶釵的性情。只是下一刻,寶釵又指著岫煙的碧玉佩,問其來歷。得知是探春相送,寶釵相勸道:

“但還有一句話,你也要知道:這些妝飾原出於大官富貴之家的小姐,你看我從頭至腳,可有這些富麗閑妝?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著,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將來你這一到了我們家,這些沒有用的東西,隻怕還有一箱子。咱們如今比不得她們了,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必比她們才是。”

岫煙不過十四五歲,佩戴些妝飾很正常,為何寶釵卻扯上什麽“從實守分”、“不必比她們”?

是,寶釵本性節儉,薛蟠要給置辦衣服首飾,都被她拒絕了。連賈母看了她的屋子都說太素淨。依寶釵的作風這番言論看似合情合理,但其實還是有些牽強。“將來你這一到了我們家”,寶釵勸誡岫煙的前提:是薛家已經敗落,而岫煙又是她的準嫂子。可既然如此,為何不見寶釵勸誡寶琴?

依筆者看,原因有三:

一:岫煙家實在是太窮了。邢夫人出嫁時把邢家所有財產都當成嫁妝帶進了賈府,岫煙父母又是酒槽透頂的人物,岫煙讀書識字都是妙玉教的,岫煙打賞下人都得靠典當衣物,典當的衣物還是賈府的。寶釵是不佩戴飾物,可還強調一下“家裡隻怕還有一箱子”。岫煙的窘迫處境和佩戴的碧玉佩太不相稱。

二:岫煙定給薛蝌屬於高攀。雖然岫煙人品貴重,可窮啊。薛姨媽說得好聽,說什麽怕薛蟠糟蹋了岫煙,才把岫煙定給薛蝌的。可實際呢?薛姨媽給薛蟠相看姑娘,足足相看了半年:今天說張家好,明天說李家好。其後薛蟠看上夏金桂,一來夏金桂當時名聲未露,大家都以為夏金桂是個典雅和平有才有貌的佳人;二來,就如香菱所說,“我們太太原是見過的,又且門當戶對,也依了”。看見沒?門當戶對!

正常來說,岫煙定給薛蝌,那就是寶釵未來嫂子。一個小姑子勸嫂子“從實守分”,就算寶釵年紀比岫煙大幾歲,也不妥吧?只是這婚事從一開始,就有邢夫人“將計就計”的成分,岫煙這個未來嫂子自然低了一頭。

三:金玉良緣。寶釵看似不在意寶玉的“玉”,但實際上呢?寶釵主動提出看通靈寶玉,由此引出金玉良緣;寶玉煩鶯兒打個絡子裝些帕子之類,寶釵說:不如用金線把通靈寶玉絡起來;眾人射覆,寶釵點一“寶”字:寶玉想了一想,便知是寶釵作戲,指著自己的通靈玉說的。

金玉良緣一直難成,紫鵑試探了一句:林妹妹家去,寶玉去了半條命,想來寶釵心裡也有些惶惶。畢竟按照年紀來說,寶釵真的不小了,此時見了“玉”,心裡難免想起金玉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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