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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有些父母會打罵孩子?原生家庭之傷會成為家族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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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傷使人愛無能

我始終不相信這句話: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因為當我回憶起往事的時候,我的父母從未對我展示過任何有關愛的語言或者行為,他們給我的,只有痛苦、仇恨和迷茫。

在谘詢生涯中,我聽過不少類似這樣的肺腑之言。許多遭遇原生家庭之傷的來訪者向我傾訴,自己從一出生就從未感受到父母和家庭的愛與滋養。

這些來訪者的感受讓人心碎。在美國兒童保護機構實習的那段時光中,我也曾親眼看見一些父母對子女做出種種駭人之舉。而近些年來,孩子被父母毆打折磨致殘甚至致死的事件在中國中也時有發生。我不知道該怎樣用“舐犢之情”來解釋這些父母的殘忍行為,“愛子之心,人皆有之”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對人性的美好假設。

後來我明白了,愛是一種能力,而不是天賦。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塊情感電池,只有這電池裡充滿愛的電量,我們才能對他人輸出愛和滋養。然而,如果這電池中充滿了生活的傷痛,那麽我們能給予別人的,必然也只是怨憤和痛苦。

相當一部分施與原生家庭之傷的父母在經歷成長的苦澀、時代的傷痛和生活的不幸之後,他們內心中的情感電池裡儲存了大量的創傷電量。不幸的是,由於時代、家庭和個人的局限,他們既沒有管道釋放創傷電量,也沒有機會獲得愛的電量。因此,在人生的旅途中,他們逐漸丟失了部分或者全部愛的能力。

創傷成了家族“遺產”

來訪者查理告訴我,他從未感受過父親的愛。“從記事起,我就經常受到父親的毆打。因為我沒有做作業,或者偷看電視等小事被打得渾身烏青、滿頭是包、遍體鱗傷,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每次他打完我,都說他是為了我好。我覺得他這樣的說法簡直惡心極了!明明是在虐待我,為什麽還要說是為了我好?”

查理憤怒地握緊了拳頭,繼續說:“我也向其他家人求助過,但是他們告訴我,父親小時候也是這樣時常被祖父毆打,還有次因為偷拆聖誕節禮物而被爺爺打斷了胳膊。因此其他家人覺得,現在父親打我也是正常的。知道了這段歷史後,在家庭聚會時,我觀察到父親在祖父面前唯唯諾諾又充滿怨恨的樣子,就好像我在父親面前那樣。我頓時感到父親真是又可惡又可憐。”

說到這裡,查理緊握的拳頭突然松開了。他歎了口氣,眼眶裡含著淚,說道:“暴力和恐懼,似乎成了我們家族世代相傳的‘遺產’。”

像查理父親這樣既是創傷的施加者,又是創傷的受害者的父母並不少見,未經處理的心靈之傷佔據著這些父母內心的情感電池,吞噬著愛的電量。正如本章開頭所述,在力量懸殊又無路可逃的時候,人類會自動產生自我保護機制,通過認同加害者行為、性格、思想等方式,來更好地適應加害者創造的環境。查理的父親由於童年常常被祖父暴力虐待,在潛意識裡只得認同祖父的育兒模式,情感電池裡缺乏健康父子之愛的電量。因此,如今面對查理,父親也只有儲存了多年的創傷電量可以輸出。“我這麽做是為你好”,查理的父親看似在為自己的暴行辯解,其實也是在為祖父的虐待做出解釋,試圖合理化自己童年的遭遇。

父母內心的情感電池中儲存的無法紓解的創傷電量,通過親子教養的方式輸出創傷給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的現象,在心理學上稱為創傷的代際傳遞(trans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trauma)。許多時候這並不是父母有意為之,而是他們情感電池中未處理的創傷電量擁有令人無法逃脫的、詛咒般的威力。

在中國社會,由於近百年來的社會動蕩和變化,創傷的代際傳遞現象格外普遍。我們這一代人的父母(出生於20世紀五六十年代),可能不僅經歷過家庭小環境中的個體創傷,也經歷過三年困難時期等社會大環境中的集體創傷。然而,由於那個年代普遍對精神健康的認識不足,經歷過這些創傷性事件的父母並沒有機會接受任何心理支持和幫助,甚至沒有機會去正視自己曾經受到的傷害。這些大大小小的創傷回憶和它們帶來的創傷電量,就亂糟糟地存放在我們父母的情感電池中,擠佔了原本屬於愛和滋養的太空。

來訪者雪麗出生於中國的一個農村家庭,家裡還有一個弟弟。憑借著自己多年來的艱苦努力,雪麗考上了某名牌大學,畢業後成了外企白領。不久,弟弟準備結婚了,雪麗的母親要求雪麗把自己存款的2/3拿出來給弟弟買婚房。雪麗氣憤至極:“弟弟也有工作,為什麽他不能自己出錢買婚房?當年我剛畢業連泡麵都買不起的時候,母親從未給我一分錢的資助,還諷刺我說你一個女孩子,找人嫁出去,房子車子不都有了嗎。現在弟弟需要錢的時候,母親就來剝削我!”

想到了往事,雪麗哭了起來:“從小我的成績就比弟弟好,我也比弟弟聽話懂事,但是母親的眼裡只有弟弟!我考上名牌大學的時候,應聘上外企的時候,她一句肯定的話都沒有。而弟弟只是大專畢業,她就歡天喜地得跟什麽似的。那我呢?母親什麽時候才能看到我的價值?”

我聽著雪麗的哭訴,內心也為她難過。但是我明白,雪麗最後的那個問題,可能永遠都沒有答案。就算雪麗現在決定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出來給弟弟買房子,她的母親很有可能還是看不到她的價值。

雪麗母親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就是非常典型的“中國式創傷”的代際傳遞。在中國的一部分地區,不少像雪麗母親一樣的婦女一方面承受著重男輕女思想帶來的創傷,另一方面又會前赴後繼地成為其同謀。

從小到大,這些婦女就被身邊的所有人灌輸男性比女性更寶貴、女性的價值僅僅在於“生兒子”的思想,這是她們面臨的集體創傷。而在生下女兒之後,她們極有可能又遭遇到個體創傷:可能受盡了家裡人的白眼和村裡人的冷嘲熱諷,可能會為了盡快生出兒子而損傷身體,可能為了超生而不得不拚命賺錢,有些人還可能會被家庭暴力。她們的一生都被這樣的雙重創傷壓迫著,內心的情感電池積攢著深受其害的痛苦和憤恨,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光明。待到角色轉變成為母親、婆婆,這些婦女就會無法抑製地將內心的創傷電量輸出給自己的女兒、兒媳,正所謂“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女兒的雪麗可能無論怎樣努力、怎樣優秀都得不到母親的認可。母親的情感電池早就被她不幸的成長經歷、生活環境所佔據,她對於女兒沒有愛的能力,對於兒子所謂的“愛”也是摻雜了自私自利的目的。此時,如果雪麗因為內疚或渴望母親的關愛,而不斷地滿足母親偏愛弟弟的要求,只會讓母親和自己在這創傷的代際傳遞中越陷越深。

作者:朵拉陳

本文摘自《走出原生家庭創傷》,由機械工業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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