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春：印度為何盛讚被俘飛行員

已經持續多日的印巴衝突仍未明顯緩和。但作為一個插曲，巴基斯坦日前展示和平姿態，釋放了被俘的印度飛行員阿比納丹。阿比納丹回國後受到英雄般的歡迎，從印度總理莫迪、國防部長西塔拉曼到印度媒體都交口稱讚。而巴基斯坦釋放阿比納丹，卻被印方描繪為壓力下的不得已，是印度外交的重大勝利。雖然戰爭中難免虛虛實實，但印度如此誇耀一個獲釋戰俘，還有之前爆出的各種誇大戰果、宣稱勝利的舉動，還是讓很多人不解，仿佛又讓人看到了印度的“神奇”。

印度這樣做，首先是它需要勝利來安撫國內強烈的反巴情緒。印巴分治已經70多年，但很多印度人，特別是激進的民族主義者仍認為巴基斯坦以及後來的孟加拉國本來就是印度的一部分。巴基斯坦獨立建國不但縮小了印度，還由於印巴對抗把印度牽製在南亞地區，使印度無法在世界上施展大國抱負。加上印巴三次大規模戰爭和克什米爾地區武裝組織經常襲擊印度軍隊和政府目標，都在印度社會累積了強烈的反巴情緒。

不少分析認為，印度對巴控克什米爾地區發動報復性空襲是因為馬上要舉行大選，莫迪通過對巴強硬為自己加分。但事實上，從幾十年來印巴衝突的反應模式看，莫迪仍然屬於常規操作。遭受襲擊不報復，印度政府無法向國內交代，但衝突升級為戰爭又不符合印度的戰略利益。既要安撫國內強烈的反巴情緒，又要把衝突控制在有限程度，把有限軍事行動的成果放大為巨大勝利就很有必要了。

至於政府把戰俘當英雄，則是符合印度的政治文化傳統。在印度教種姓制度中，政府官員和軍人通常來自刹帝利種姓，他們往往世代從事同一職業，軍人世家非常普遍。現代印度種姓制度在削弱，但其傳統仍然影響著印度社會。印度軍隊沒有實行義務兵製，當兵是一種職業，可以養活一家人。印度軍隊中“二代”“三代”現象很普遍，這次被俘的飛行員據說就是前空軍中將的兒子，加上很多軍隊部門計程車兵和軍官都來自同一個民族，這在印度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特殊利益集團。被俘軍人的處境和待遇會受到其他軍人的特別關切，這讓印度政府和軍隊很注意對待他們的態度，以免遭到反對黨和社會人士的攻擊。

同時，印度社會以職業道德要求軍人。跟日本等“恥感”文化國家的軍人崇尚寧死不降不同，印度是一種“人性本樂”文化，他們認為軍人是一種職業，只要盡力了，即使投降和被俘也不違反職業道德，只要不背叛國家就不算冤罪殺機。從這次阿比納丹的表現看，他在戰機被擊落後盡力銷毀文件，在審問中也沒洩露機密，可以說達到了軍人職業的要求，因此獲釋回國後受到印度社會的歡迎和讚譽。

當然，印度也在通過讚譽阿比納丹來強化己方獲勝的心理暗示。印度是世界上私營媒體最多的國家，為了獲得銷量和流量，一些媒體在經營上迎合民眾心理，有時不惜誇大其辭、無中生有。由於印度社會強烈的反巴情緒，加上印度國力遠強於巴基斯坦，印度人認為印巴對抗印度必然也必須勝利。印巴衝突當前，印度媒體自然不會放過煽動炒作的機會，難怪被俘飛行員阿比納丹回國前都忍不住要批評印度媒體。(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