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海瑞當真買不起二斤肉嗎？

海大人家庭負擔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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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年間，某日，浙直總督衙門。

總督胡宗憲正與下屬議事，議著議著，他突然岔開議題，半戲謔半嚴肅地對下屬說：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淳安縣令海瑞給母親過壽，買了二斤肉。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呃，您這麽說，我們沒法接呀！這是誇海瑞清廉，還是暗諷我們腐敗呀！

所幸胡宗憲只是隨便提了一句，沒往下深究。

比胡宗憲下屬更尷尬的是淳安肉攤老闆，直到海瑞買完肉、付了錢轉身離開後，肉攤老闆才緩過神來：我的天！想不到這輩子我還能做回海大人的生意。

整個淳安縣的百姓都知道，海大人是自然經濟的忠實擁護者，他在縣衙後院開辟了一塊地，種了些青菜果蔬。每天下班後，海大人都會下地勞作一番，收些蔬菜炒了下飯，平時基本不需要到菜市場買菜。

淳安百姓更知道，海大人平時是極少吃肉的，更沒多餘的閑錢買肉。

在全國貧困縣淳安這幾年，海瑞是越發顯得精瘦，淳安百姓的生活卻日漸殷實。

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海大人是位清官，清得純粹，清得徹底，甚至有些恐怖，以至於做了幾十年官，海瑞去世時，他的摯友王用汲在他破舊的住所翻來找去，僅找到十幾兩銀子和幾件舊衣，連辦喪事的錢都沒留下。

海瑞確實很窮，窮得讓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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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海瑞是不是真的窮到買不起二斤肉呢？

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顧炎武曾感歎：自古百官俸祿之薄，未有如此者。明朝官員俸祿微薄是出了名的。明朝建國初期，朱元璋就給官員定下工資標準，七品縣令名義上每年工資是90石大米。

到了明朝中期，物價上漲，貨幣貶值。以海瑞為例。海瑞任淳安縣令一職時，工資七折八扣，實際到手的大約有12石大米、27.49兩銀子和360貫鈔。鈔很不值錢，可以忽略不計。換算下來，海瑞的月薪應該在2000元人民幣上下。

那二斤肉值多少錢呢？

參照《宛署雜記》，在海瑞生活的年代，一斤豬肉大約0.5錢銀子上下，明朝中葉1錢白銀約等於20塊錢，也就是說，一斤豬肉大約10元。鑒於海瑞很可能是回族，應該不吃豬肉，其實明朝牛羊肉比豬肉還要便宜，大約0.4錢銀子一斤，大約8-9元。

二斤肉不超過20塊錢，海瑞月薪卻在2000元上下，況且除了國家發工資之外，海瑞在老家還有些田產。據黃仁宇先生估計，海家田產總共應是40畝光景，參考海南地區土地貧瘠程度和稻米成熟周期長短，滿打滿算每年都有20兩銀子的收成。

有學者曾推算過清代江南人的年生活費支出，大致情況如下：

1.以一家五口計，每年每戶日常生活所需為15石-18石糧食，折合現銀約15-18兩。

2.副食品如油鹽醬醋、肉製品果蔬等，全年每戶支出約銀7兩。

3.全年每家布匹支出約銀3兩。

4.燃料（木柴、蠟燭等）每年支出約銀3兩。

統計來看，一家五口全年生活費支出為銀30兩左右。

由此可見，僅基本消費一項，海瑞算得上小康之家，絕對不至於買不起二斤肉。

那麽，海瑞的錢都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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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是道德楷模，不貪不腐，敢怒敢言，可就有一點，太聽老媽的話了。

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這不是至孝的表現嗎？

海瑞的確是個至孝之人，可問題就恰恰在此。

據黃仁宇《萬歷十五年》記載：海瑞曾結過三次婚，又有兩個小妾。更有傳聞說海大人曾“九娶”，並說他已至耄耋之年，還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小老婆，在女色方面太過認真，意思大概是有點花心了。

這一點，是否正如海瑞逼死親生女兒的謠傳，全是被人有意汙蔑，我們不必深究。

海瑞先後娶了三個正妻，納了2-3名妾，卻應該是事實。

海瑞第一任正妻許氏，先後給海瑞生了兩個女兒，卻在33歲那年被海瑞休妻，原因很簡單，許氏生不出兒子，海大人他媽急著抱孫子，實在等不了。

第二任正妻潘氏，進門不到一個月，估計沒怎麽處理好婆媳關係，老太太很不喜歡，海大人想也不想，再次休妻。

第三任正妻王氏很給力，先後為海瑞生下兩子一女。即便如此，王氏的結局依然淒慘，據傳是因瑣事觸怒海瑞，在惶恐中上吊自殺，小妾韓氏一並自殺。

娶妻大概花不了太多錢，可納妾卻要花很多錢，把自家女婢收房大約要付50兩銀子；如果是從外面買，則需要200-300兩銀子；如果想納名妓為妾，價格至少上千兩。

海瑞的情況應該屬於正常納妾，每納一個需要200-300兩銀子。

按照海瑞的薪水待遇，一年不吃不喝，滿打滿算能賺50兩上下。

以此計算，納一個妾就得海瑞全家5年不吃不喝，如果除去吃喝費用，海大人得省吃儉用，存10年的錢才能納一個妾。

10年，想想都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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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子女一多，花銷必然大幅增加。

海瑞在淳安任職那陣，身邊除了老母和正妻王氏之外，還有許夫人所生的兩個即將成年的女兒、兩個幼小的兒子，大概還有1-2名仆從。

參照海大人自食其力的風格，一般不大可能再雇用乳母、婢女等閑雜人員（也雇不起）。保守估計，海瑞家應該有10人上下。這些人只能靠海瑞的12石米、30兩銀子的工資過日子。

餘額不足，又無法充值，海瑞只能精打細算，老母帶著妻女紡紗織布，海大人下班回家種菜收菜，一家人平時隻吃青菜，只有老母大壽才捨得買二斤肉，就成了很自然的事。

納妾要花巨資，供養妻妾子女負擔又重，這才是海瑞極少買肉的根源所在。

所以說，如果海瑞的家庭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只有5口人，那麽海瑞的工資足以過上殷實的生活，根本不存在買不起二斤肉的問題。

換句話說，如果剛正清廉的“海青天”能少納幾個小妾，少生幾個子女，日子也會好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