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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話題丨“春節檔”的紅火,當真是中國電影的幸事?

特約作者 | 李勤余

這幾天,中國電影市場捷報頻傳。貓眼專業版數據顯示,2019年大年初一當日8部賀歲新片同時上映,合計共創造票房14.3億。與去年同期相比增長12.1%,不但刷新了單日最高票房紀錄,也創造了全球單一市場單日票房新高。

不僅如此,單部影片的成績同樣喜人。有媒體稱,《流浪地球》的最終票房有望超過45億元,《瘋狂的外星人》則是今年春節檔首部票房達10億的影片。

總而言之,形勢一片大好。衝破“億元票房”對當下的春節檔電影而言,簡直如探囊取物般輕鬆。一位票房分析師在接受新京報採訪時表示,“保守估計整個檔期會維持強勢表現,七八十億的數字不在話下。”只是,這些華麗的數據能否證明中國電影的春天已經到來?春節檔的紅火,當真是中國電影的幸事?

春節檔電影的同質化,不利於創作多元化

大年初一,多部賀歲新片齊齊上陣,讓觀眾挑花了眼。平心而論,這些影片不乏亮點。被譽為“中國科幻電影開山之作”的《流浪地球》自不待言,《瘋狂的外星人》《飛馳人生》也有不少擁躉。應該說,走進任何一個放映廳,都不會讓觀眾感到太過失望。或許,這正是春節檔對中國電影促進作用的最生動體現。

所有影片也都憋足了勁,希望在春節檔大展拳腳。《流浪地球》在製作上用心人所共見,《瘋狂的外星人》《飛馳人生》聚集了大批人氣演員,《新喜劇之王》則搬出了“周星馳”這一金字招牌……

但熱鬧過後,再度審視這些春節檔電影,不難發現它們並未實現多少突破。在傳統觀念中,春節乃是合家團圓、舉國同慶的時刻,因此春節檔電影(俗稱“賀歲片”)也應該符合喜慶、溫暖的氣氛,至少也該讓觀眾獲得展望未來的勇氣和動力。於是,多部電影不約而同地集納當紅諧星,以“笑點足”為賣點,力圖提高觀眾的觀影愉悅度。《神探蒲松齡》更是直接把一生坎坷的科舉失意者聊齋先生改造成了善於插科打諢、拳腳功夫了得的武打明星。

在新年裡應應景,這種做法本無可厚非。只是,在潛移默化之中,這種隱藏在文本下的傾向正在阻礙中國電影創作的多元化發展。同樣在春節檔上映的《廉政風雲》雖然確有瑕疵,但其在口碑和票房上的雙雙失意也和其主打的懸疑風格、嚴肅題材不無關係。導演試圖在警匪片的拍攝中繼續探索,但春節檔觀眾對此似乎並不買账。

擁有張家輝、劉青雲等老牌明星、麥莊組合這一黃金搭檔都不能挽回觀眾的心,遑論其他“不合時宜”的電影,比如文藝片《地球最後的夜晚》在行銷上的弄巧成拙已經證明,在特定時節,某些類型的電影是被排除在外的。

上述現象並非偶然,也不應被單純地歸咎於片商、主創抑或觀眾。事實上,在春節檔的大螢幕裡填滿喜慶氣氛,早已是被默認的心理定式。

如何讓這個集中了最旺人氣、最優質資源的春節檔,也為其他類型的電影提供一處棲身之所?這或許是中國電影業應該思考的一個問題。畢竟,創作環境越是多元、寬鬆,越容易產生優秀的作品。

春節檔電影票價飆升、盜版橫行,惡果將由誰來承擔?

由於工作關係,筆者在春節之前早早就訂了多部電影的票。讓我感到頗為詫異的是,家附近的電影院竟然紛紛漲了價。比如,《廉政風雲》的網絡票價達到48元,這還是早場10點的價格。

在社交媒體上查詢一番後我才發現,這並不是個例。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對電影票價過高的吐槽並不鮮見。據媒體報導,在蘇州一家CGV影城,晚上10點某特殊影廳一張《瘋狂的外星人》,票價居然高達200元。

拓普數據顯示,2019年初一全國45.15元的平均票價,而去年是39.15元。燈塔專業版提供的數據也顯示,今年受關注度較高的4部影片平均票價都在44元以上。看來,錢包不夠鼓連看電影都成了奢侈品。

票價飛漲的根本原因,還在於影院方的“有恃無恐”。雖然眼下春節的娛樂方式愈加豐富多彩,但毋庸置疑,看電影仍然是對老百姓來說最方便、最愜意的休閑模式。從本人在春節幾天內的觀影經歷來看,舉家結伴入影院者不在少數,放映廳內的氣氛比平日裡熱鬧不少。有如此火爆的上座率作保證,影院方當然有了漲價的底氣。一言以蔽之,不怕你不來看,就怕你看不起。

一邊是高票價讓觀眾望而卻步,一邊則是盜版資源的趁虛而入。據北京青年報報導,“有賣家在某二手平台叫賣盜版《流浪地球》,聲稱是完整版高清資源,售價低至1元,更有甚者將正熱映的多部賀歲片打包出售,售價不過2元”。從部分網友的反饋來看,某些賣家出售的資源不是簡單的影院盜攝版,而是確確實實的高清資源。資源到底是如何流出的,顯然還要等待有關部門的調查,但此事對原創者所造成的損害,是不必多言的。

值得玩味的是,有網友留言,“看不起電影,只能在網盤見了”。這種行為當然不值得提倡,但卻把票價飆升和盜版橫行聯繫在了一起。如果各方都只想從誘人的春節檔蛋糕上切下一塊,透支的將是公信力,最大的受害者無他,仍是中國電影。

經得起時間檢驗的春節檔佳作還有多少?

儘管數據漂亮、聲勢浩大,但回顧往昔,春節檔並非始終是香餑餑。2010年的大年初一,只有《大兵小將》一部電影上映。2011年,《我知女人心》《熊貓總動員》《神奇俠侶》在春節檔上映,但表現平平,檔期票房比前一年還縮減了500萬。2012年,沒有一部電影在大年初一上映。

直到2013年周星馳《西遊降魔篇》的橫空出世,才讓春節檔電影重新受到重視。2014年的春節檔,《澳門風雲》《爸爸去哪兒》《西遊記之大鬧天宮》紛紛殺入,且票房成績不俗。2016年的《美人魚》《澳門風雲3》《西遊記之三打白骨精》,2017年的《西遊伏妖篇》《功夫瑜伽》《乘風破浪》,我們都很熟悉了。

但細數上述影片,又有幾部可以被歸為佳作?大多數春節檔電影在賺取高票房(有些或許連這點都沒做到)後,也就被遺棄在中國電影市場的角落裡。除了幾個乾巴巴的數字外,部分電影甚至不值一提。那麽,所謂春節檔“票房冠軍”之類的頭銜,還有多少意義可言呢?

周星馳的《新喜劇之王》上映後,受到不少觀眾的批評和吐槽。其實星爺並沒有變,但時代在變,他的作品更像是春節檔電影的縮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能在創作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縱然擠進春節檔也是無濟於事。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生命不息、運動不止的成龍大哥。若乾年後,當我們再次談起2019年的春節檔,還有幾部電影會被觀眾銘記呢?

說到春節檔和賀歲片,馮小剛仍然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儘管近年來圍繞著他的爭議越來越多,但不得不承認,《甲方乙方》《不見不散》等作品仍然是觀眾心目中的經典。事實上,就算它們沒有誕生在春節檔裡,也不會黯然失色。

說到底,我們呼喚的是優秀的中國電影作品,而非“春節檔”電影。

“狂歡”的春節檔,也不該讓中國電影迷失自我。我們應該認識到,就算是口碑和票房雙豐收的《流浪地球》,也需要經受時間的考驗。靜下心來耕耘,中國電影才會擁有美好的未來。有理由相信,只要有品質過硬的電影作品、百花齊放的創作環境,每一天都會是“春節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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