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關門是“烏龍”還是預警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我就讓政府關門”，上周白宮一場史詩級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如今川普的威脅便“應驗”了。北京時間19日上午，一條“川普發布行政令，宣布聯邦政府將於12月24日關門”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但最後這條“關門”的消息卻遭遇“辟謠”，因為相比起後果嚴重的政府停擺，這更像是一場聖誕節來臨前的放假。然而問題的關鍵是，不論放假還是政府的“關門大吉”，川普這虛晃一槍的背後，兩黨之間的分歧已經越發明顯。

烏龍事件？

“政府停擺”就像是川普的必殺技，從年初到年末，“不給錢就關門”仿佛一句口頭禪，始終掛在川普提出的各種要求中。而這也導致當川普簽署關門行政令的消息傳來時，人們的第一反應便是曾經的威脅真的應驗了。

但隨後卻又媒體更正，白宮發布的總統行政令更像是一則平安夜“放假通知”，這條通知的大標題為：關於2018年12月24日聯邦政府部門與機構關門的通知，其中強調的是政府要在12月24日關門，而非一直停擺。

通知的內容包括聯邦政府的所有行政部門和相關機構都應在24日平安夜這天關閉，雇員可以不用到崗工作，此外政府行政部門和相關機構的負責人可以決定，出於國家安全、國防以及其他公共需求的考慮，一些部門和設施必須保持開放，某些雇員必須在當天到崗等。

這份能夠牽動整個市場的行政令顯然已經不僅僅是一場烏龍事件這麽簡單了。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因為建牆而產生的硝煙早已蔓延，爭吵、對壘司空見慣。川普甚至稱，如果政府關門能讓國會接受50億美元的建牆費用，那麽他將很願意並且為這麽做而“感到驕傲”。事實上，川普也已經多次為自己這種令人歎為觀止的操作打了預防針，就在當地時間18日，川普還在社交媒體上發文稱，非法移民問題每年給美國帶來2000億美元經濟損失，“這樣的事怎麽會被允許發生？”

“如果將這次行政命令理解為簡單意義的‘放假’，有些過於天真”，美國問題專家、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刁大明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他認為目前的時間節點很微妙，當時距離本周五最後期限還有3個立法日，將24日主動“調休”也是在軟化立場，川普還是有自己的政治考慮的。“這次更像是以主動關門應對未來可能面對的被動關門，一方面為兩黨談判創造更大的空間，一方面也表明自己的姿態，並不會畏懼關門。”

史詩級爭吵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傳出政府“關門”消息的同一天，白宮的語氣突然有所軟化。周二白宮新聞發言人桑德斯表示，白宮最終並不希望關閉政府，“我們想要關閉的是邊境”，有其他辦法“合法地”籌齊興建美墨邊境牆所需的50億美元。而在桑德斯說出這番話的一天前，媒體還援引一位熟悉白宮計劃的人透露，川普仍舊傾向於不支持1-2周的權宜支出法案。

事實上，在建牆資金來源的問題上，川普從不忌憚以最激進的方式推進。就在一個多星期以前，在幾十台攝影機和多名記者的見證下，川普因為撥款問題，罕見地與民主黨的國會領袖在鏡頭前爭吵了足足15分鐘。面對咄咄逼人的川普，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及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佩洛西也只能以類似“God！Let me say something，Mr.President！”等乾著急的語式請求川普不要再打斷自己。

面對愈演愈烈的爭吵，佩洛西和舒默多次試圖結束對話，告訴川普他們應私下辯論。舒默認為，美國可以在不建牆的情況下確保邊界安全，為了建牆讓政府關門是玩忽職守。“今日俄羅斯”電視台甚至爆料稱，佩洛西會後將川普比作“臭鼬”，稱川普不懂政府支出的基本原理，建牆的想法與實際財政情況脫鉤，堅持建邊境牆只是為了顯示自己“很爺們兒”。

如果政府真的停擺，這場史詩級的爭吵或許也能夠被載入史冊。然而鬧劇的背後，兩黨之間的分歧也已經越發明顯。川普一直堅持要國會撥款50億美元用於在美國墨西哥邊境建牆。但在這之前，川普曾承諾讓墨西哥人對這筆費用負責，最後卻變成了讓美國納稅人來買單，也正因如此，民主黨和部分共和黨都站在了川普的對立面，民主黨表示只可繼續現有的13億美元撥款，但需注意的是，民主黨支持的是修建圍欄而不是建牆。

美國《國會山報》稱，這是中期選舉後，川普第一次與民主黨參眾兩院領袖坐下來磋商。而在11月的中期選舉中痛失眾議院時，鑒於民主黨早就對川普的財政支出政策不滿，“川普通過國會撥款建造邊境牆的計劃恐成泡影”的預言便已甚囂塵上，與此同時，針對中產階層進行的“稅改2.0”也變得若隱若現。

刁大明認為，從現在的情況看，建牆資金可能很難滿足50億美元的規模，但是也不可能是13億美元這麽少，政府一旦關門壓力也會隨即轉嫁至國會，那麽最終很有可能出現的是一個折中的方案。至於為何對於建牆如此在意，其實不單純是錢的問題，而是政治議題的財政化。建牆無疑代表保守主義落地，這關係到價值觀、移民態度甚至未來的人口結構問題。

被掏空的錢袋子

多少個夜裡，來自不同地方的移民在昏暗的燈光下試圖翻越美墨之間那條高企的柵欄“圍牆”，仿佛柵欄的另一邊就是希望。從今年10月開始，中美洲的洪都拉斯、危地馬拉等國家聚集的大批移民，開始步行或乘坐大篷車穿越多個國家抵達美墨邊境。

民主黨和部分共和黨人認為，耗資築牆根本不足以阻止非法移民的湧入。更為重要的是，建牆的計劃讓本就捉襟見肘的美國財政支出更加雪上加霜。據外媒報導，美國國會當前需要批準支出約4500億美元的立法，而路透報導稱，如果12月21日午夜前，川普與國會支出問題的分歧得不到解決，大約1/4的聯邦政府部門將馬上沒有資金用於運轉，包括內政部、財政部等。

財政入不敷出，政府關門危機時隱時現，川普又要砸錢建牆，政府的錢袋子在顧此失彼的惡性循環中被掏空。而支出的激增直接影響到美國財政的赤字，上周四，美國財政部公布的數據顯示，在2019財年的第二個月，即2018年11月，美國聯邦政府的赤字已經達到了2049億美元，成為有記錄以來的同期最高水準。更為重要的是，本財年才剛剛走過兩個月，但累計的預算赤字已經達到了3054億美元，接近2018財年7790億美元赤字的40%。

自從川普實施減稅等刺激計劃後，美國的赤字就像坐上了火箭，預計到2019財年的某個時候，美國聯邦政府赤字將達到1兆美元，比國會預算辦公室最近的預測早了一年。而在今年4月，該機構還預計赤字要到2020年才能達到1兆美元。此外，因為貿易問題，美國企業的利潤也出現下降，此前福特汽車公司便抱怨，因為漲價及貿易摩擦，他們的利潤減少了10億美元，一邊是政府收入的減少，一邊又是大額的支出，正因如此，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甚至感慨稱，美國財政陷入可怕地“不可持續”狀態中。

赤字雖然可怕，但這或許還不至於動搖川普的地位。刁大明分析稱，該增的沒有增上去，該減的沒有減下來，赤字壓力確實存在。但這對川普未來執政並不會有決定性影響，因為選民對於經濟數字未必敏感，而且川普自己也在主動調控，因此赤字問題對於2019年的美國經濟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