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香橙
1
我是香橙，90年出生，全職媽媽。
我有兩個孩子，老大2歲多，老二4個月。我們一家現在在瑞士，老公上班，我在家照顧兩個孩子。
瑞士現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確診病例快突破2萬了（截止到4月3日），相對於瑞士的人口來說，疫情已經相當嚴重。
可我老公的公司還是要求正常上班，不能在家辦公。我現在非常擔心——一旦我老公感染，會讓我們全家都陷入極高的風險。
想起去年5月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當時老二還沒出生，在我肚子裡）都感染了流感，那段時間真特別難熬。
我發燒了，手都抬不起來，根本沒有力氣做飯，可還是要照顧孩子。
流感會傳染，我不好意思叫朋友來家裡幫忙，只能請他們去超市幫我們買點菜。
瑞士超市裡沒有速凍包子、水餃之類的方便食品，買回家一蒸、一煮就可以吃，我再怎麽難受，還是得起來做飯。
那段日子，我一度很想回國。在國內，有老人可以照顧我們，實在不行，還可以點外賣，或者去超市買方便食品。
我現在特別擔心，如果感染了新冠肺炎怎麽辦？
瑞士沒有國內這麽嚴格的措施，只是規定“65歲以上的老人每天出門不能超過兩個小時”。
而且，這裡輕症不診治，只有病人出現呼吸困難或者有併發症時，醫院才收。
如果只有輕微症狀，只能自己在家，可在家怎麽隔離？雖然我們現在的房子有兩個廁所，可生活在一起，家人很難避免被感染。
我們家的情況是，晚上爸爸帶老大睡覺，我照顧老二。無論是爸爸病了，還是我發燒了，情況都很麻煩。
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害怕。
2
一年半前，我們全家因為老公的工作關係搬到了瑞士。
如果沒有疫情，老公上班、我在家帶兩個孩子，這樣的生活我還算安排得不錯。平時，我會帶上孩子，和朋友們約著一起出去玩，或者到朋友家串門，生活還算豐富。
可現在，我們跟外界幾乎隔絕了，聯繫只能靠微信。
我跟孩子天天在家，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總盼著一家人可以好好計劃個家庭活動。
可老公一到周末看起來就是筋疲力盡的感覺，只想休息。每次回頭看他一副懶散的樣子，躺在沙發上，什麽都不乾，心裡就有氣。
要是工作原因就罷了，他很多時候是因為看手機，晚上睡太晚，睡眠質量差。
我有時會埋怨他：“你看我天天在家帶孩子，就盼著你周末在家，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可你卻是這個樣子。”
可老公也很無奈：“我天天在公司上班，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也想休息一下。”
我其實能理解他，但站在自己的角度，還是會有點不開心。
唉，我覺得我們倆都挺難的。
3
生孩子後，出去工作還是在家帶孩子，是每個媽媽都會面臨的選擇。
國內很多媽媽在生完孩子後還可以去上班，是因為老人能過來幫忙。像我這樣做全職媽媽，其實是犧牲了個人事業和發展，但這也沒辦法。
在瑞士，一個家庭裡，父母兩個人都出去全職工作是不現實的。
這邊的孩子要到4、5歲才開始上幼兒園，而且學校不提供午餐，中午都得回家吃飯。
一直到小學三、四年級，學生沒周有2-3天下午是沒課的，相當於這兩、三天，孩子12點不到就回家了。
不過這邊的孩子獨立性也強，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是自己上學、放學了，不用父母接送。
在瑞士，很多媽媽可以一周只上兩、三天班，我覺得這對媽媽們來說，是最好的狀態，既有一份職業，又能兼顧家庭。
我很想找一份這樣的工作，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挺難。
老二還在哺乳期，我需要全天候地照顧他。
語言也是一個問題。我來瑞士一年半了，但德語還是不行，不像當時在日本留學，一年後就可以用日語正常交流了。
因為現在帶娃，每天能投入到學習上的時間非常有限，說得少、聽得也少，德語進步很慢。
除了語言，還有專業。我在日本學的是文科類專業，不好找工作，不像我老公學技術，工作要好找得多。
現在，我考慮的是，先把德語學好，以後再找一份不是全職的工作，一周工作兩到三天，還可以很好地兼顧孩子和家庭。
4
做一個全職媽媽，同時要照顧兩個孩子，心態很重要。
我心態好時，每天累點都沒事，但心態要是不好，就會開始後悔一些事，比如，太早生娃。
我碩士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懷孕了，當時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我在日本讀了六年的碩士，畢業時，老公還有半年就要博士畢業了，他不打算留在日本工作，所以，剛畢業那半年，我也沒有去找工作，找了也乾不了多久。
第二個原因是，我婆婆一直跟我說，生完孩子再去找工作會更方便。於是，我決定先不工作，把孩子生下來。
當時，這樣選擇是最不浪費時間的。
當然，如果我們那時留在日本，我先去上班，然後再生孩子的話，上班有產假，生下孩子還可以送到育幼院，我也還能繼續工作。
現在這種情況，我家人也覺得遺憾。我爸常說，我還是在日本念的碩士，學校也很好，卻從來沒有上過班。
我父母是農村的，我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她們工作都很好，如果父母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她們可以從自己工資卡裡直接打給父母，但我就不行。
雖然老公在金錢方面對我大力支持，但畢竟是他賺的錢，對我父母來講，意義不一樣。
現在我就覺得，自己被兩個娃給絆住了。尤其情緒低落時，我會特別後悔：“哎呀，娃生早了，還生了兩個，這樣一拖不知道要拖多久了。”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我親自照顧孩子長大也有好處，孩子的生活習慣、性格培養會好得多，要是交給老人或者保姆，有些情況會不可控。
5
疫情期間，老大的育幼院停工了，我的生活更像打仗了。
我的一天基本是這樣的——
早上起床簡單吃兩口東西，就要忙著給老大、老二換尿布，然後照顧老大吃飯、給老二喂奶，接著洗衣服、疊衣服、收拾家，轉眼就到9點了。
之後，我會陪孩子玩，或是做德語作業。做作業時，不是老大搗亂，就是老二哭鬧，效率很低。
11點，準備午飯。午飯只有我和老大吃，可以簡單一點。
午飯後，我帶孩子睡午覺。老大睡覺比較麻煩，需要陪睡，我只能在老二睡著後，趕緊去陪老大。
下午接著喂奶、陪孩子，3點開始準備晚飯。
最近，老大午覺醒來總是哭。如果老大哭的時候，剛好老二也在哭，我就只能把老二放在車裡，一隻手抱起老大， 另一隻手搖晃老二的推車。
晚上更忙。
老公到家吃完飯以後就7點多了，我倆分工照顧兩個娃。
他給老二洗澡，我收拾碗筷。接著，他給老大洗澡、泡奶，陪他看書、睡覺，我洗完澡後照顧老二。
為了能有充足的睡眠，我和老公都爭取和娃一起睡著。
但這樣也導致一個大問題：夫妻之間交流特別少，晚上我們根本沒時間聊天。
有時，老公要跟我說事情，只能上班時在微信裡說，或者出門前給我留紙條。
我嘗試過讓老大不睡午覺，晚上早點睡，但是實行起來不太現實。
疫情前，老大每周有兩天會去育幼院，我這兩天非常輕鬆。老二白天要睡三、四個小時，我用這段時間學德語，或者跟朋友聊天。
可現在，老大天天在家，兩歲多正是鬧的時候，屋子經常搞得亂七八糟，我有時候就容易上火。
以前，我還可以常常帶他們出去玩，想去遊樂場就去，現在因為疫情的顧慮，我們基本一、兩個星期都不出門。
還好我們住在一個小鎮，人口密度小，有時，周六氣象好，我們還能去人少的地方散散步。
可是，如果生活一直這樣一成不變，我一直這樣帶著兩個孩子在家，再過一段時間，就算不抑鬱，我也得崩潰好幾次。
希望疫情快點結束。
- 作 者 -
羅小朵朵
壹父母特邀作者
家庭攝影師、80後文藝女青年、前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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