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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呐,只有吃不可辜負

「吃」對人類來說,是本能,是禮節,也是藝術。

《羅曼蒂克消亡史》,葛優談事情,要在茶樓裡,飯桌上。

無論陰謀如何在桌底下暗潮湧動,飯桌上,還是那簡單的幾碗粥、幾碟小菜、幾籠點心。要辦上不了台面的事,必須得泡一壺茶,再上一些點心。無論事情再緊迫,點心吃完了,餐具還是要依次撤下。

威脅、勒索,少不了一杯酒的侍奉。拒絕威逼利誘,用的是一個手勢,與一聲乾脆利落的「喝茶」。不想摻和陰險的紛爭,就用一句「我去吃飯了」搪塞。

而在家裡邊,吃,更是毫不含糊。即使一碗粥,女管家也要先嘗過,鹹了,就重做。人吃的講究,貓也是,一碗貓食,要用螃蟹熬煮,再放上鮮切的魚排。

食物是精巧的,人是複雜的。那裡頭的煙火情仇和人生薄涼,讓人噓唏啞然。

1.

“吃,為的是生存,更為的是對生命的熱愛。”

在大洋彼岸,電影《巴貝特之宴》中,食物是另一種形態。

丹麥東海岸的貧瘠村莊,從巴黎公社運動中逃難而來的女管家,為獻身宗教的女主人準備千篇一律的飯食:清淡的菜湯,麵包片,以及用啤酒煮過的乾麵包。

物質匱乏,但人們虔誠,相信如此苦行能讓他們到達天堂。一晃十來年,女管家耐心晾曬魚乾,購買熏肉,烹飪根莖狀蔬菜,直到有一天,她意外獲得1萬法郎。

為了報答收留之恩,亦為了點亮教徒們的生活。身為名廚的她,選擇用這筆錢為大家做一餐豐盛的晚宴。

從食材、餐具、再到美酒,她全權從巴黎採購而來。七道菜,四種酒,以及數十種時令鮮果與奶酪,在這座貧瘠的村莊編織成一場空前的味覺音樂會。

前湯,用綠海龜烹製,佐以帶有堅果香氣的雪利酒。

隨後,是魚子醬、鮮奶油製成的比利尼餅。香氣四溢,撩撥教徒們的胃與心。

正餐,是一道複雜的千層面:煎烤過的鵪鶉佐以鵝肝松露,再搭配勃艮第紅酒。隨後,是爽口的沙拉,濃鬱的奶酪,以及用朗姆和蜂蜜做點綴的甜品。

這場晚宴,花掉了女管家的所有積蓄。但面對後半生的貧窮,她卻說,藝術家是不會貧窮的。

花盡畢生財富,做一桌地道的珍鮮佳肴,報答救命之恩,向清規戒律的教徒們描繪生命的豐韻,是一種智慧,更是一種藝術。

2.

“吃,是維系家庭的力量。”

即使是簡樸的食物與食材,亦讓人流連忘返。

越南電影《青木瓜之味》,庭院裡滿目的翠綠與簡單的飯食,足以編織一個家族的故事。

在亞熱帶溫潤潮濕的空氣裡,午餐,不必太複雜。即使是一個大家族,一份青菜炒肉,和一盤青木瓜沙拉,也能成為餐桌主角。

青木瓜,清晨時分在院子裡摘下,啪嗒一聲,植物根莖的白色汁液慢慢滲出,滴在翠綠色的闊葉上。

切青木瓜也好看。用刀鋒輕輕拍打青木瓜,再小心翼翼刮出細絲。然後,裝入盤中,並淋上有新鮮紅椒碎的魚露。剩下的青木瓜,並不能吃,切開之後,是一顆顆飽滿的奶白色籽,能讓孩子心生歡愉。

炒青菜,也能炒得色香皆具。青菜先下鍋翻炒,半熟之時乘起,再放肥肉爆油。只有這樣,青菜才能鮮嫩美麗,色澤明亮。在不遠的香港,《天水圍的日與夜》裡的炒青菜,也是這麽得來的。

米飯要用砂鍋煲,晶瑩剔透的大米方能馥鬱清馨。菜不夠多時,就要多放點鹽,這樣才會多吃飯。

午飯,要一家人一起吃。即使有事外出,回來還要一起喝杯茶。這,就是家庭。

3.

“吃,要緊的是坦誠。”

《飲食男女》,一代名廚為了維系各懷心思的女兒,每周開設家宴。

一桌好菜,免不了大費周折。雞現抓,開膛破肚,在院子裡熏烤。松鼠魚,刀功行雲流水,魚片在油鍋皮開肉綻,竟也成了一場美麗綻放。

色香味,皆俱全。做南瓜盅,外表也要做一番細膩的雕刻。做壞了,就錘掉重來。

即便是一籠蟹粉湯包,肉餡也要反覆捶打,保證口感。

可是,家宴即便再講究,也攏不住一家四口的心。女兒謀劃著離家生活,老父親也暗藏心事、味覺盡失,家宴吃得是越來越不快樂。而隨著大家的心思一一袒露,事情馬上峰回路轉。當誤解渙然冰釋,即使一桌家宴只剩父女二人,消失的味覺也能回來。

甘辛苦澀甜,五蘊七香,生活的滋味全在一桌飯上,更在一個家裡。只要,我們去坦露、去分享。

而這時候,再以一塊點心、一瓶酒或是一杯茶做點綴,豈不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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