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與道：從稷下祭酒到天師道「祭酒製」

從中國人早期的祭祀，到國家行政、教育機構的命名，再到道教早期的管理制度，都與酒有關。

酒，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擔當著重要角色。每逢友人相聚，必要舉杯相慶。從中國人早期的祭祀，到國家行政、教育機構的命名，再到道教早期的管理制度，都與酒有關。

本文通過考察酒在祭祀中的作用、「酋長」一詞的來歷、稷下學宮的「祭酒」、天師道「祭酒製」來看酒與道教的淵源。

酒與祭祀

祭（資料圖）

「祭」這個字，甲骨文裡意思為手拿鮮肉，有的甲骨文加上了「示」，表示祈福、祈禱。金文、篆文裡，表示肉的偏旁已成型，近似我們現代人楷體的寫法。早期人祭祀天地、山河、神靈時多以動物的肉作為供品，以表虔誠。《說文解字》：「祭祀也。從示，以手持肉。」

酒與祭祀（資料圖）

古代祭祀，除了肉之外，常用酒。在西周時期主要是「五齊三酒」，「五齊」指「泛齊」、「醴齊」、「盎齊」、「緹齊」、「沈齊」五種酒。「三酒」指「事酒」、「昔酒」、「清酒」。

還有一種稱作「玄酒」的「酒」，實際為水。《淮南子·詮言訓》記載：「席之先雚蕈，樽之上玄酒，俎之先生魚，豆之先泰羹，此皆不快於耳目，不適於口腹，而先王貴之，先本而後末。」

良渚文化（資料圖）

酒和人們祭祀的關係，還深深影響著漢字，從而影響了官職名稱的命名。張亮采先生在《中國風俗史》中寫道：「太古國家，無君之名稱，只有酋長。酋本繹酒，引伸之則以酒官為大酉。

爾雅釋文引說文訓酒官法度。而引伸之則為高為貴。齊之稷下猶稱長者為祭酒。後人稱為王子為至尊，是也。酒為飲食後起之事，有酒則飲食之饒足可知。故酋長亦即所以紀念其能飲食民之意耳。」

酋（資料圖）

張先生從「酋」字出發，提及另外一個與酒有關的字，即「酉」。酋的甲骨文，上面有一個「八」形，即「分」，表示分發的意思。在古代，只有部落中的高位者才有權分發食物與酒漿。

《說文解字》中有：「酋，繹酒也。從酉，水半見於上。」《禮》：「『大酋』，掌酒官也。凡酋之屬皆從酋。」以「酉」為基礎，延申出「酋」、「尊」等字。我們常用「至尊」來形容位高者，也源於此。

稷下祭酒

稷下學宮（資料圖）

張亮采先生在上文中提及的齊國稷下學宮「祭酒」一職，已經脫離了祭祀的元素，是學宮中最高管理者的一種稱謂。稷下學宮，是戰國時期齊國的官辦學府，是當時百家爭鳴的重鎮。

其中，黃老學說為官學。《風俗通義·窮通》說：「齊威、宣王之時，聚天下賢士於稷下，尊寵之，若鄒衍、田駢、淳於髡之屬甚眾，號曰列大夫，皆世所稱，鹹作書刺世。」

稷下先生淳於髡（資料圖）

「祭酒」中有名者，有淳於髡。「髡」這個字，是古代一種刑法，要將人的頭髮剃掉。《史記·滑稽列傳》中記載：「淳於髡者，齊之贅婿也，長不滿七尺。」「贅婿」，即現代婚俗中的「入贅」。

在春秋的齊地，家中長女都需在家主持祭祀活動，不得遠嫁。只有一種情況，即女婿上門，這在當時的齊國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此外，荀子也曾在此擔任「祭酒」一職。

司馬光在其《稷下賦》中說道：「祭酒荀卿進而稱曰：吾王辟仁義之塗，殖詩書之林，安人之慮廣，致治之意深。然而諸侯未服，四鄰交侵，士有行役之怨，民有愁痛之音，意者臣等道術之淺薄，未足以稱王之用心故也。」

「祭酒」作為官辦學校最高管理者的做法一直影響後世，諸如「國子監祭酒」等都屬於教育系統的掌管者。

祭酒製

天師（資料圖）

天師道的祭酒製，是一種以「天師—治頭大祭灑—奸令祭酒—祭灑—鬼吏—鬼卒」為體系的管理體制。《三國志·張魯傳》記載：「其來學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號祭酒，各領部眾，多者為治頭大祭酒。」

《三國演義》：「魯在漢中，自號為『師君』，其來學道者皆號為『鬼卒』，為首者號為『祭酒』，領眾多者號為『治頭大祭酒』即萬戶侯之職。務以誠信為主，不許欺詐。

如有病者，即去投壇，使病人居於靜室之中，自思已過，當面首說。與病者請禱之，人號為『奸令祭灑』。」可見，早期的天師道祭酒製是一種十分嚴謹的管理制度，有利於早期道教的傳播。

紫虛元君魏華存（資料圖）

道教祭酒中第一個女祭酒是紫虛元君魏華存。據《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後集卷·南嶽魏夫人》記載：「夫人姓魏名華存，字賢安，任成人，即晉武帝左僕射魏舒之女。

天才卓異，性樂神仙……後眾真再降，令夫人託疾屍解，楓輪命訪王屋清虛洞天，奉天帝君命傳玉劄金文，位為紫虛元君，領上真司命，主諸學道生死圖籍，攝禦三官關較罪考，又加南嶽夫人，比秩仙公治大霍山洞台，後成帝鹹和四年，諷輪下迎升天。」

蘇東坡曾在《桂酒頌》中提及酒「天祿也。其成壞美惡，世以兆主人之吉凶，吾得此，豈非天哉！」作為早期祭祀時娛神的供品，藉助酒的影響力，人們設立了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從而推進了教育、行政的開展。

天師道在發展過程中繼承了這一體制，形成了完整的管理體系，對道教在中華大地上的發展起著關鍵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