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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科“新”在哪裡?多學科協同,變革人才培養模式

近日,教育部、科技部等13個部門正式聯合啟動“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全面推進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建設,新文科的概念逐漸熱了起來。

事實上,相較於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出現更晚。2018年10月,教育部決定實施“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其中的基礎學科拔尖學生培養計劃,在原先數學、物理學等基礎上,首次增加了心理學、哲學、中國語言文學、歷史學等人文學科。

新文科“新”在何處?新文科與傳統文科存在什麽關係,有何突出特徵?當前,新文科建設將怎樣帶動高校人才培養,又面臨哪些問題?記者進行了調查。

多學科協同:新文科更契合現代社會需求

“新文科”的“新”要從傳統文科的“舊”說起。

“從總體上看,各門類學科甚至整個科學都是在高度分化的同時,不斷走向綜合”,武漢大學人文社科資深教授馬費成解釋,此前,人們在沒條件認識事物全貌時,為了更深入地研究不同事物,不得不將作為整體的科學劃分為一個個專深、狹窄的學科專業。這樣,雖然提高了研究效率,但隨之出現了學科間相互隔離、互不往來的局面。

這種專業間的隔閡,在文科領域尤其嚴重。“傳統文科重視專業培養,專業劃分明顯,學科建設任務清晰,但是人才培養難以博通,容易形成專業壁壘,製約人才全面發展”,華中科技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黨委副書記童文勝直言,“在學術研究上,我國文科教育學術原創能力不強,有數量缺質量,有專家缺大師,觀照現實不夠,使得傳統文科在某些領域未能實現超越和創新”。

儘管如此,山東師范大學教授孫書文仍然反對將“傳統文科的不足”與“新文科出現”看作因果關係,簡單地聯繫起來。在時代的轉折時期,學科建設的問題總會首當其衝,受人關注。孫書文表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科。傳統文科教育完成了其擔負的歷史使命;新文科的提出,是時代賦予的新使命,兩者並不是簡單的替代關係”。

在馬費成看來,移動互聯網徹底改變了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法律、倫理和道德問題,“這些問題遠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而是人們從未涉足的深層次社會文化問題”。要解決這些問題,顯然不能依靠單一學科,必須多學科協同。於是,在多學科交叉邊緣上出現了新興的文科研究領域和研究方式。在他看來,新文科的提出,正是寄希望於文科的內部融通、文理交叉來研究、認識和解決學科本身、人和社會中的複雜問題。

陝西師范大學國學研究院院長曹勝高對此表示認同,新文科是對傳統文科的提升,試圖打破專業壁壘和學科障礙,以廣博的學術視角、開闊的問題意識和深厚的學術積累為基礎,將為學生提供更契合現代社會需求的素養訓練。

融入信息技術:新文科重塑思維體系

讀了文科專業十年,陝西師范大學博士林賢發現,把《說文解字詁林》《古文字詁林》《殷周金文集成》等大部頭的書鋪滿整個書桌,做卡片、埋首故紙堆,查閱文獻的傳統學習方式,逐漸發生變化。

中華經典古籍庫等文科數據庫被引入林賢所學專業——漢語言文字學。與此類似,許多老牌文科專業也在被注入大數據的基因。林賢笑稱,搜索文獻用例和術語的“累活重活”,完全可以交給電腦了。

通過信息技術的支撐,學習一些文科專業的便利性得到了提升,而社會計算、金融科技、空間計量經濟學、技術哲學、計算語言學等新興文科專業、方向的興起,卻更加突出了新文科的特徵:綜合性、跨學科、融通性。

馬費成認為,“當代信息技術高度發展和廣泛應用帶來了全新研究場景,全新的研究工具和研究方法的應用,使整個文科的研究方式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使得過去許多不能開展的人文社會問題都有了新的研究手段”。

在技術發展面前,新文科也遇到了挑戰。

“首先是技術和專業鴻溝”,馬費成坦言,文科學者缺乏必要的信息技術基礎,他們無法有效地利用技術工具來解決本領域的研究問題,而計算系統的建設人員、平台工具開發人員往往又缺乏相關領域知識,無法有效捕捉文科學者的真實需求,從而無法發揮技術對研究的輔助作用。

信息技術的應用,取代一部分傳統文科研究者,同時,革新了傳統文科的研究場景和研究方式。馬費成對此表達了隱憂,這個過程容易出現兩個極端:一是“技術主導一切”,讓技術取代研究人員做出判斷,而丟失了人文社會科學的文化意義及其批判性思考;二是文科學者對技術本身所具有的偏見,容易引起文科學者的不安,在一定程度上對新技術的使用產生懷疑,甚至是抗拒。

武漢大學黨委副書記沈壯海表示,新文科並不是“新技術+文科”或“文科+新技術”,也不能將新文科視為新工具和方法的簡單應用,而要真正擁抱和融入新技術,借助現代科技重塑我們的價值觀念和思維體系,更好地回應和闡釋科技與人文社會科研之間的邏輯關聯。

變革人才培養模式:新文科打牢知識塔基

近些年,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鄭州大學等高校出現人文科學實驗班,西安交通大學、華東師范大學等高校出現學院式教學模式,這些嘗試,被當作我國新文科建設的重要經驗。

2002年,北京大學國學研究院招收首批中國傳統文化研究博士生,由中文、歷史、哲學、考古等人文學科的博士生導師集體授課,使得學生能夠對相鄰學科和相關專業的知識有所了解。在綜合素養評定、博士論文選題、撰寫和答辯過程中,各學科的老師會進行相應指導。曹勝高就是首批博士生之一。

新文科的意義在於更強調文科專業基礎的融通性。曹勝高說,新文科的培養模式,將幫助學生打牢知識儲備金字塔的穩固塔基,再漸次進入專業學習,形成堅實塔身和更高聳的塔尖。

曹勝高既以學生身份參與過文科教育模式改革的試點,現在又以院長的身份布局學院新文科建設。他坦言:“新文科能否做得好,關鍵看教師”。

受製於目前專業過細的培養體制,現在高校普遍缺少新文科的師資,這就需要重視文科實驗班、創新班師資的配備。既要選擇熟悉相鄰專業、尊重相鄰學科的老師對學生進行理念引導,也需要授課老師能夠相互學習、相互協作。

“當前高校裡重科研、輕教學的現象仍然比較嚴重。但是,人文研究不同於自然科學,所做學問猶如‘煨湯’,需要慢慢熬。”童勝文坦言,對待文科教師鬆綁,減少績效考核與發表論文等硬性要求,打破科研制度管理行政化的禁錮。

不能一味趨新:新文科建設不能遮蔽“文”的本質

相比於新工科,新文科只是初露端倪,大規模、實質性建設並未完全落地。

“從培養人才的角度講,新文科至少意味著教學方法的改革。”北京語言大學教授韓經太表示,以文學專業為例,此前過於注重文學史之“史”而忽略了文學本身,文學教育忽略了性情的養成和審美能力的培養,把創造力的激活單純地變成了知識的積累。

“千萬不能簡單地將中文、歷史、哲學、藝術等課程進行拚盤,新文科建設最怕流於形式,看似轟轟烈烈,卻最終培養出一批‘中文不如中文系、哲學不如哲學系、歷史不如歷史系’的學生”。曹勝高認為,關鍵問題是要明確新文科的定位,不是組織形式的變化,而是教育內容的變革,旨在培養超越現有專業局限與學科局限,專業素養高、學術能力精、綜合實力強、有創造視野的新人才。

“新文科建設必須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價值取向,必須找到找準與新時代文科發展不相適應的根本性、全局性問題,走融通之路”,沈壯海認為,“這個融通是在多個層面上進行,首先是文史哲等基礎學科的融通,其次是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融通,再次是更深和更廣意義上的人文社會科學和醫學、生物科學、信息科學等學科的交叉融通”。

在韓經太看來,新文科建設不能一味趨新,新文科既不是理科化的文科,也不是哲學化的文學或者文學化的哲學。他提醒,當前人們對新文科的理解,大都從跨學科的角度出發,強調其“融通性”,但是,在文理融通的過程中,不能遮蔽“文”的本質;文理交匯後,須更加重視和凸顯“文”的特質。

(本報記者 陳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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