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畢媛媛 許戀戀 每經編輯：鄭直
幾家歡喜幾家愁，說的恐怕就是今年的春節檔。
本來很多人都以為，在今年特殊的形勢下，春節期間將看不到“春節檔”電影了。誰料一個勁爆的消息傳來：原定春節檔上映的影片《囧媽》撤檔後改道網絡發行。
1月24日上午，電影《囧媽》片方、今日頭條系、歡喜傳媒等幾方先後宣布，《囧媽》將於大年初一（25日）零點起，在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歡喜首映上免費上映。
消息一經公布立刻引爆微博熱搜，同時歡喜傳媒港股股價大漲43.07%，一天之內市值暴漲18.6億港元！
網友們免費看電影，徐崢擺脫了“保底發行”的壓力獲得6.3億保底收益，而字節跳動旗下的頭條系視頻平台趁此機會殺進長視頻市場，這看上去是個皆大歡喜的“神操作”...
直到24日下午，輿論開始“反轉”，許多院線從業人員憤怒聲討《囧媽》“背信棄義”的做法。
浙江省電影行業2萬多名從業人員也發布聯合聲明，直指歡喜傳媒網絡首播的行為“破壞行業基本規則”。
稍後，全國多家院線公司聯名簽署了一份《關於提請主管部門規範電影窗口期的緊急請示》，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隨後也確認了這份文件的真實性。
對於強大的業界聲浪，某資深業內人士告訴記者：
“大家表面是在聲討《囧媽》沒義氣，其實背後是利益格局被觸碰了。”
也有“吃瓜群眾”發表了自己角度犀利的觀察...
不過無論外界怎樣眾說紛紜，1月25日（大年初一）零點，《囧媽》還是在頭條系平台上如期播放了。
《囧媽》免費觀看，是特殊手段還是發行新格局？
今年的春節檔從頭到尾充滿著不確定性，直到疫情發生後，全體影片宣布撤離春節檔。
悲情之下，《囧媽》率先找到突破口。1月24日，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及歡喜首映共同宣布，賀歲電影《囧媽》全片將於大年初一進行在線首播。
受此消息影響，港股歡喜傳媒直線拉升，大漲43.07%，報1.96港元。
此外，這條消息迅速登上熱搜，大多數觀眾為此叫好。觀眾必須避開電影院等公眾場所，《囧媽》的“免費觀看”無疑是給全國觀眾發的福利。
雖說是“免費”，但總得有人“買單”的。歡喜傳媒24日公告稱，歡喜傳媒全資附屬公司歡歡喜喜與字節跳動訂立合作協議，雙方將於在線視頻相關的多個領域展開合作，字節跳動將向歡歡喜喜最少支付6.3億元作為代價。第一階段合作期間為合作協議簽署之日起6個月，集團若乾新電影及網劇在歡喜首映平台上線後，可於授權區域內與歡喜首映平台同時播放。
此外，歡喜傳媒宣布終止電影《囧媽》保底發行協議。2019年11月，歡喜傳媒以總票房24億元的價格將《囧媽》的保底發行權授權給橫店影業，通過這筆交易歡喜傳媒將會提前獲得不少於6億元的保底收益。同時雙方還約定，橫店影業將投入1.5億元用於影片的宣發，若影片最終票房高於24億元，高出的部分歡喜傳媒將會獲得35%的收益，而橫店影業將會獲得65%的收益。
而據封面新聞報導，字節跳動承擔了徐崢6億的對賭成本，花錢買單請全國人民在線免費看春節檔，而徐崢也可以得到6.3億之外的收益分成。這一筆交易，遠比冒險闖關春節檔要穩妥得多。
“不會再上院線了，說不定比走院線的錢還多呢”，某業內人士向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分析。
徐崢則在個人微博上表示：“我之前說了，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觀眾服務，在新的一天裡，我如願以償了！”
《囧媽》開的先河，看似是當下的最優選擇。離開春節檔，接下去幾個月都沒有大的檔期，再上映之後的票房幾乎無法與春節檔抗衡。
太平洋證券分析師倪爽認為：“個人理解，這對影視產業沒啥影響。這就是特殊時期的特殊情況。首先，正常情況下電影肯定是要上院線搏最大票房的，如果直接賣了網絡平台，院線肯定會抵製的。第二，如果不是今年這個特殊情況，觀眾還是會去影院花錢看電影的，如果網絡發行能掙錢，優愛騰早做了。第三，如果這個是常態的話。抖音自己花3億，拍個同級別的電影，片酬拍攝宣發成本都夠了，然後就做網大自己發行，收的錢都是自己的不就好了，幹嘛要花6億買別人的，最後收回來的還要分錢。當然這個對歡喜傳媒肯定是好的，與頭條雙贏。”
圖片來源：攝圖網（圖文無關）
《囧媽》的破局，為電影業重塑播放新格局，但未來是否會成為常態化仍需打問號。
“我覺得頭條選擇《囧媽》，都不是為了進軍長視頻，而是拿這件事做宣傳。正常狀態下，也不會有影片選擇在網絡做發行，肯定是想上院線”，上述業內人士分析。
輿論反轉，《囧媽》遭從業人員聲言抵製
在《囧媽》引發的輿論風波中，多位採訪者向記者表示：唯一不爽的一方是影院。
24日下午，一份“浙江省電影行業關於電影《囧媽》網絡首播的聲明”在網絡上流轉，多位影院工作人員轉發。
聲明寫道，這次歡喜傳媒出品的電影《囧媽》互聯網首播的行為是一種破壞行業基本規則的行為，並列舉三大理由：
1、電影《囧媽》原是院線上映電影，因武漢疫情擴散原因撤檔，歡喜傳媒事後完全可選擇適當時期上映，繼續享有其經濟權益。但全國影院為電影《囧媽》放映也投入相當大的費用，此次‘《囧媽》行為’，給全國影院帶來重大損失。
2、中國電影行業發展至今，我們支持新的模式突破，但需在遵循基本市場準則下創新。電影《囧媽》前期目標就是電影院，全國影院為了電影《囧媽》做了宣傳，電影院是主要宣傳陣地，但其收益現在由互聯網平台享用，這種行為不是創新，而是為了維護自身而不管他人利益的失信行為。
3、特殊時期，電影行業顧大局、識大體，大部分影院暫時停止了正常經營，容受著巨大的經濟損失卻無怨無悔。但歡喜傳媒卻憑一己之私，置他人利益而不顧，在特殊時期，采取特殊方式，綁架民意。
這一聲明隨後得到魯信院線總經理王征的確認。事實上，各個影院從業者的微信群已經炸了鍋。
“對於現在的影院行業而言，這樣的做法確實不厚道。” “電影局不管管嗎？還頂著免費的頭銜賺人氣，那不是拉著影院投資人在墊背嗎？” 多位從業者氣憤表示。
24日晚間，網絡上已發布“關於提請主管部門規範電影窗口期的緊急請示”，數十家院線對“囧媽行為”堅決予以譴責，並稱“如歡喜傳媒執意電影《囧媽》互聯網免費首播，院線公司後續對歡喜傳媒及徐崢出品的電影作品予以一定程度上的抵製。今後若出現類似情形，對於此類影片的片方，院線公司將拒絕與其的所有合作。”
影院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動靜，背後還是盈利的壓力。總體上看，2019年銀幕數量增速繼續放緩，由2018年的不到20%下降為不到10%，單銀幕產出為92.09萬元，同比下滑2.20%，院線競爭加劇，導致許多影院無法盈利，經營困難，甚至關停。有數據表示，2014年至2018年四年間，超六成影院全年票房不足500萬，90%的影院無法盈利。
不過在《囧媽》試水網絡首播的同時，《唐探3》的片方萬達電影方面則向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明確表示，《唐探3》不走網絡發行，仍將堅守院線，將擇合適的大檔期時機在院線上映。
“昨天《囧媽》撤檔後，抖音和西瓜視頻找上歡喜傳媒”
誰也沒想到，字節跳動旗下APP（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抖音火山版）會以這樣的方式深度參與春節檔。
新經濟觀察家王冠雄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採訪時表示，這是短視頻平台迅猛切入長視頻市場宣發一個大的突破，對今日頭條、抖音、西瓜等APP的流量必然有助益，雖然花了6個多億，但字節跳動不會吃虧，還能保持DAU，切入新市場，這也能看出這家公司超強的決策力和執行力。
根據歡喜傳媒的公告，字節跳動將向歡歡喜喜最少支付6.3億元作為代價。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策？
抖音和西瓜視頻相關負責人告訴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近年來春節看電影也成為大家的一個年俗。今年因為疫情原因，春節檔電影都宣布撤檔。我們此前與囧媽的出品方歡喜傳媒就有合作。昨天《囧媽》撤檔後，抖音和西瓜視頻相關負責人找到電影出品方歡喜傳媒，促成了這部賀歲電影仍然在大年初一，通過網絡渠道，與觀眾見面。”
“豪擲”6億多元，字節跳動為何選擇免費向用戶開放？免費請用戶看賀歲電影，成本如何覆蓋？
上述負責人則回應稱，考慮到疫情防控的大背景，衛生部門和專家都建議減少出行。這次囧媽網絡播放不收取用戶任何費，是希望《囧媽》能夠豐富大家的假期生活，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度過一個平安、健康的假期。
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是，字節跳動系產品正在努力進軍長視頻領域。歡喜傳媒公告中提到，雙方有兩個階段合作，第一階段為合作簽署日起6個月，字節跳動為歡喜首映APP導流，並可收益分成，對雙方的項目享有優先投資權；第二階段為第一階段屆滿之日到2022月12月31日，雙方共建院線頻道，共同出資購買影視內容的新媒體版權。
對此，華創證券首席分析師肖麗榮表示，字節跳動打開長視頻突破口。作為流量大戶，字節跳動早已開始進軍上遊影視和遊戲內容。旗下視頻矩陣中的西瓜視頻一直在長視頻平台方向努力，但購入的並非最新內容，而是經典電影和劇集，如擁有《亮劍》《重案六組》《神雕俠侶》等獨播權，也開始自製綜藝，但用戶認知有限。此次春節檔影片全都撤檔，字節跳動買下《囧媽》獨播權，不但製造話題和討論度，拉動流量增長，對抗快手冠名春晚的攻勢，還可借此加深用戶對旗下廠牌入局長視頻平台的認知，是很好的傳播策略。與歡喜傳媒的長期合作，也通過優質內容保障平台的長期吸引力。
每日經濟新聞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