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奎寧的故事

什麼是西藥,它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奎寧是其中之一,再一個是毛地黃。這兩個傳統藥物的現代化故事,為我們展示了化學藥物起源,以及與天然藥物有什麼不同。

一、

在瘧原蟲發現之前,不論我國還是西方,都以為瘧疾是「汙濁空氣」所引起的。古代我國稱它為「瘴氣」,外文為「malaria」,這一辭彙乃義大利文,由mal(不良的)+aria(空氣)所組成,可見,東西方對瘧疾病因的誤解是「不謀而合」的。直至1880年,法國的拉弗蘭在瘧疾患者的紅細胞中發現了病原體——瘧原蟲,才打破了「瘴氣」之說,解開了千年之謎。

然而,在發現瘧原蟲之前,世界上有些地區已經有了抗瘧藥物。在西方,最早的抗瘧葯要算是印第安人發現的一種樹皮。傳說有一位印第安人患了瘧疾,寒熱交作,口乾舌燥,便在一個小池塘邊喝了許多水,水味苦澀。但不久就退燒而痊癒了。他發現許多樹浸泡在池塘裡,使得水味苦澀。從此,印第安人得知苦水是樹皮而來,遂採用樹皮來治療寒熱病。於是,在南美印第安人中,就作為「祖傳秘方」在族人中秘密傳用。當時他們立下族規:此葯治病,不得外傳,凡違規者,全族共誅之。

1638年,時任秘魯總督的西班牙人辛可(cinchon)伯爵的夫人安娜·辛可(Ana cinchon)患了嚴重的間日瘧,她的印第安侍女卓瑪照料她。出於好心,她在給夫人服用的湯藥中加投了樹皮粉末。豈料,被辛可伯爵發現,誤認系卓瑪在湯藥中下毒,遂對她嚴加拷問。但卓瑪不能說出真情,因為說出原委就會因泄密罪而被族人殺死。於是,辛可伯爵手下的西班牙人因卓瑪「對伯爵夫人下毒」而準備將她燒死。在千鈞一髮之際,安娜發現卓瑪不見了,追問其他印第安僕人,從而得知真情。她立即趕赴刑場,搭救了卓瑪。從此,西班牙人得知樹皮的秘密,並將其帶回歐洲,而且將這種樹皮稱為「秘魯樹皮」和「耶酥樹皮」。

隨後,瑞典科學家林奈塔斯研究了這種樹,並把這種樹皮以總督夫人的名字命名為辛可那(cinchona),從而成為歐洲著名的解熱葯。辛可那的漢譯為「金雞納」,其霜劑稱為「金雞納霜」。「奎寧」之名來自印第安土著語——kinin,意為「樹皮」。而英語、西班牙語則據kinin之音衍譯為Quinine。我國是以粵語之音將Quinine譯為「奎寧」的。

奎寧(樹皮)雖然治好了許多瘧疾病人,但一直不清楚其有效成分是什麼。1826年,法國藥師佩雷蒂爾和卡文頓從金雞納樹皮中提出奎寧和辛可寧生物鹼。自此之後的一百多年,即1944年,化學合成的奎寧才告問世。然而,化學合成奎寧的工藝甚為複雜,提供臨床應用則成本太高,所以,奎寧和其它生物鹼仍然完全來自天然葯源。雖然目前有眾多新的抗瘧藥物被發現和應用,各有千秋,奎寧因此「退居二線」。但是這個「抗瘧老英雄」——奎寧,在「新秀」如林的葯壇中,依然佔有一定的地位,至今還沒有辦理「離休」手續。

二、

康熙信任西醫,多次由耶穌會傳教士羅德先(Bernard Rhodes,1645-1715)治病見效。1693年,康熙患瘧疾,服禦醫藥無效。法國傳教士洪若翰(P.Joames Fontaney,1643-1710)、葡萄牙傳教士劉應(Mgr Claudusde Visdelou,1656-1737)等獻上金雞納(cinchona),康熙服用後瘧疾速愈,金雞納從此被尊奉為「聖葯」。

諷刺的是,「金雞納」並不是歐洲醫學的發現。歐洲自己的本草藥物研究,要等到1785年維瑟林(Withering)的《毛地黃綜述》(An Account of the Foxglove)出版,才算有第一種「科學」靈藥。「金雞納樹皮」(Chinchona barks,Cinchona ledgeriahna)本來是秘魯印第安人的土著藥物。耶穌會教士在1632年左右從新大陸引入西班牙,傳教士將此葯呈奉給康熙,謂之「西洋」聖葯。其實它是與中草藥無異的土著本草,並非科學產物!

「金雞納」最初只是土著本草,但到了19世紀,經過大量新興的科學研究,它的有效成分奎寧(quinine)成為有現代科學根據的治瘧疾葯。先是1820年法國的化學家皮埃爾·佩爾蒂埃(Pierre Pelletier)與約瑟夫·卡文圖(Joseph Caventou)從「金雞納」分解出有效成分奎寧和金雞寧(cinchonine)兩種活性生物鹼(alkaloids);1880年外科醫生阿方斯·拉韋蘭(Alphonse Laveran)在阿爾及利亞用顯微鏡觀察到瘧疾病人血液的瘧原蟲(Plasmodium);1944年哈佛科學家羅伯特·伍德沃德(Robert Woodward)與威廉·德林(William Doering)第一次成功以人工方法合成奎寧。這些化學、藥物學、病理學的發現,令原始的「金雞納」進化為治瘧疾的現代醫藥。

「金雞納」的故事,可用以說明中西醫學在19世紀是如何分道揚鑣的。在這之前,雖然西醫的解剖學、生理學已遠遠超前於中國,但單就治療而言,西醫並不比中醫更有辦法。威廉·卡倫(William Cullen,1710-1790)是18世紀最重要的醫家,他撰寫了一系列疾病分類學的專著,其貢獻與隋代巢元方的《諸病源候論》相似。但他的治療方法未超過希氏醫學,無非是放血、催瀉和催吐,以及一些解熱發汗藥。對於大部分疾病的治療,卡倫是「毫不掩飾地悲觀」。在十七八世紀,有效的治療仍主要是像毛地黃和金雞納這些本草。而單就本草藥物而言,當時的西方醫學並無可與李時珍1578年寫成的《本草綱目》相比的學術著作。「金雞納」與瘧疾的科學研究,是19世紀西方醫學科學發達的縮影。

19世紀現代化學研究對醫學進步的影響,還可列舉兩個例子作為說明:麻醉藥與消毒化學劑的發明,令大型的外科手術變成通例,而西醫外科手術的成功,正是鴉片戰爭以後西式醫院在中國紮根的最強的基石。

轉載本文請聯繫原作者獲取授權,同時請註明本文來自聶廣科學網部落格。

TAG: |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