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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冬奧記者的春節之旅:半天往返千里,只為鳥巢上那朵不一樣的煙火

封面新聞記者 陳甘露 陳羽嘯 攝影報導

“初一不出門”,而虎年成都的第一個清晨,在瀝瀝細雨中,“母愛號”專車就駛來,把我送到了雙流國際機場T2航站樓,在那裡和嘯哥匯合。黑色長款羽絨服、白色連帽套頭衫、一個大箱子、一個登機箱、背上背一個攝影包,我和嘯哥行頭竟然一模一樣,就連書包左側口袋裡都默契地插著一個保溫杯。“九月奇跡”搖身一變“海爾兄弟”,張家口小分隊就此原地出道。

初一的班機有些冷清,要麽是遲到一天歸家的遊子,要麽就是趁著大假去旅遊的一家三口。在出示了北京“健康寶”、48小時核酸陰性證明後,我們踏上了班機。讓人難忘的是,初一班機的餐盒是餃子,雞肉三鮮那種。

下飛機後,北京的豔陽和藍色天充滿了“欺騙性”——一秒鐘手指凍得生疼,推著的行李車立刻不香了。抵達了租車點後,張家口小分隊正式開始了冬奧之旅。

“怎麽沒看到冬奧專用道?”戴著墨鏡瀟灑開車的嘯哥突然問道,然後猛一抬頭看見藍色的牌子,原來,我們正驕傲地行駛在專用道上。

30分鐘後,抵達了北京國際會議中心——“健康寶”、防疫承諾書、疫苗證明、身份證,一套資料齊全後,北京新聞中心媒體記者證就領到手了。

為拍煙花秀踩點,繞四環五環好幾圈

嘯哥作為攝影記者的偏執,一直對開幕式煙花秀念念不忘。大年初二,短暫停留在北京的時間,全部給了踩點。開車繞著國家體育中心、冰立方走了一圈,鐵馬、圍欄、大風天下站得筆直的安保人員,讓我們生生感受到了蒼蠅都飛不進去的絕望。繞著北四環開了一圈後,我們發現了盤古七星酒店一棟還在修的大樓,“感覺這裡安保要松一些,應該沒人。”嘯哥說完,就把車頭甩進了工地院子裡,兩個保安拿著本子朝我們走來。聽說了來意後,立刻擺手搖頭拒絕,“不行,我們這樓還沒對外開放”。

碰壁後,我們又發現了一個在盤古酒店旁、位置絕佳的住宅院,嘯哥詢問守門大爺後,大爺面帶三分得意、兩分自信:“我們這兒,從明兒開始就有29個警察同志來執勤了,任何人不準上頂樓。”

通過地圖發現,四環內最後一個點位是大屯路旁的華馨公寓,開車過去,發現鐵馬已經靜靜躺在路邊,憑經驗判斷,開幕式當天這一區域也是閑人免進的。

放棄了四環,我們驅車前往北五環碰運氣,從地圖看,直線距離鳥巢八公里外有高樓住宅群——世貿奧臨花園、世紀龍翔嘉園,探訪後得到的回復都是:打了招呼,當天樓頂上不準上人。

組委會嚴密而細致的安保工作,讓我們內心忍不住苦澀地點讚。中午兩點,結束了毫無成果的踩點後,他們在路邊小店吃了一碗牛肉面,正式奔赴張家口。

探訪京張老鐵路 無人機拍出那個大寫的“人”

從北京出發,我們的一個採訪願望清單是探訪1909年竣工的京張鐵路老軌道。

“讀書時課本講了詹天佑的那個人字型鐵路,想親眼看一下。”定位青龍橋車站,過八達嶺長城沒多久,我們就被攔下了——“火炬傳遞,園區早就關閉。就算您進去了也拍不到,除非您用無人機。”一位執勤大哥充滿智慧的言語啟發了我們,掉頭將車停到了六郎影摩崖造像附近,那裡正好有一段老鐵路。

圍欄是新的、鐵路是舊的,監控是新的、隧道是舊的。沿著鐵圍欄走了一段,一人多高的荒草,沒有任何水分的矮杉樹,更襯托出這條百年老軌道的荒蕪和寂寞。

無人機調試好以後,慢慢升空,消失已經有暮色的天空,心裡也有些發毛,畢竟要飛一個彎兒,風又大、氣溫又是零下,飛接近一公里,能拍到嗎?隨後,實時畫面顯示出詹公的那段“人”形鐵軌,在斑駁的冰雪中,格外清晰和醒目。曾經教科書上的一張模糊照片、一段簡約課文,夾雜著刺骨的寒風,變得如此深刻和難忘。

拍攝成功後,我們的心情仿佛那接近地平線的火燒雲,旋轉的風力發電機也仿佛自帶bgm,充滿喜氣洋洋。

堵車加上採訪,到達韋三路出口附近的安檢點時,已接近晚上七點。從早上就開始電話詢問我們動向的志願者終於在安檢大棚外等到了我們。身份證、健康寶、核酸陰性“三件套”後,我們距離張家口冬奧媒體接待站越來越近了。

接待站迎接我們的,當然是那熟悉的三件套和承諾書,外加一次核酸檢測。

趕在閉餐結束前,我們吃到了春節期間最愜意的一頓飯——酒店自助,還有當地懷來葡萄酒之鄉的紅酒。“乾杯!”距離成都出發36個多小時後,終於抵達了張家口。

奧運火炬傳遞,體會零下18度的冷

大年初三早上六點五十五,叫醒我們起床的不是夢想,而是北京冬奧會火炬傳遞儀式。8點上了媒體大巴,大巴車上的暖氣和冰冷的玻璃,形成一股股“陰冷的風”。永遠耀眼的太陽光和藍澄澄的天,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後,我們抵達了陽原縣泥河灣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這裡是張家口火炬傳遞的第一站。此時,陽原的氣溫只有零下18度左右,熱情的觀眾早就排好了方陣等待火炬到來。

兩個南方人,戴了帽子和手套,圍上了圍巾依然感覺到冷慢慢從地面浸透到身體裡,而嘯哥卻一個勁兒說,“我熱,我好熱。”原來,聽了一位前期抵達的媒體兄弟溫馨提示,嘯哥穿了抓絨褲、羊毛褲,外面還套了羽絨褲,宛如“冰墩墩”下肢……

同行拿著手機直播,兩三分鐘後就說,“手指已經麻木”。而我一隻手戴手套、一隻手要操作手機和相機沒戴手套,然後就變成了兩個人的手。

十一點左右,奧運冠軍王涵舉著“飛揚”火炬慢跑而來,臉上掛著不失禮貌的微笑,過會兒採訪才知道,這位河北冠軍也“冷哭了”。

65棒火炬手交接完,最後在遠眺遠古人類主題雕塑的中軸線上“收火”。回到媒體班車上,已經過了中午一點,原本的行程是去陽原縣吃午飯,然而志願者統計,所有人都要回酒店趕稿(這該死的責任感)。

趕完稿晚上吃飯,旁邊一個東北媒體的姑娘說,“我原來想這裡不會比家裡冷,沒戴手套出去,直到現在我手指都還不能彎,凍木了。”

12小時來回近千里,只為三個“40秒”

大年初四,吃了一塊蘊含著“立春”美好寓意的“春餅”後,我們還是決定要抵近鳥巢開幕式現場。

頭一天晚上,不死心的嘯哥翻閱微博,看到一位博主在奧運煙花預演時,發了角度不錯的煙花秀。

通過私信聯繫,這位博主告知了一個高點位置,更好的消息是,這棟大樓沒有實施完全封閉。

兩點半正式出發,一路上遇到的關卡有三個,都是核對身份證信息和開備份廂檢查。導航在忽黃忽綠的指示路線後,突然變成了深紅。五點半左右,下高速的輔道堵死,慢慢開過去看發現,已經封了路。“這得封到晚上11點了,你們走其他路。”還沒下車就聽過警察叔叔響亮的嗓門,我們果斷換了另外一條路。一路上,到處可以看到正準備封路的安保人員,心驚膽戰地風雲壓著“封閉線”開到了能靠近鳥巢體育場的最近的點。

當我們到達那棟辦公大樓時,門口已經站了好幾個安保人員,頓時心裡一陣發涼——開了五個多小時、奔襲兩百公里,結果一場空。沒想到,大樓一側的旋轉門還能推動,我們就悄悄地走進去:幾乎就是安保人員的餘光極限,腳步不敢太快,鬼祟中又有一股強裝的鎮定。就這樣碎步走到了電梯口,按下最高樓層20後,立刻按關門鍵。

電梯死寂一般運行,我們仿佛可以聽到內心按捺不住的驚喜——“真的這麽順利嗎?”20樓後,我們找到樓梯往頂樓走,沒踏上去,兩個安保人員擋住了我們。“領導打過招呼,出於安全考慮,不讓上。”這個消息讓原本內心還哼著小曲的我們又跌回低谷。

我們果斷回到20樓,發現一個窗戶視線不錯,唯一的缺點是已經有工作人員佔領,然後我們再下一層,正式拿出機器準備開工。

安保人員時不時在樓道巡邏,我們嚇得不敢說話、不敢上廁所,直到第一束煙花毫無征兆地點燃,看到了綠色的“立春”,我們的心才安了。

零下15度的樓道裡,站了三個小時、靠兩根雞肉腸當晚飯,拍滿了整整三波40秒左右的煙花,特別是奧運五環的那一波煙花,幾乎就在我們正前方亮起,然後凝固。一切結束時,我們才忍不住感慨,這一趟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的執著之旅,不虛此行。

準備啟程返回張家口時,大屯路已經解封了,停滿了冬奧會標識的車,我們的身體才慢慢從寒冷中恢復一點點暖意,我們也才真正地意識到,北京冬奧會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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