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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堂小印記

印之始製,刀石而已也;書畫之始製,筆墨紙硯而已也;詩詞文章之始製,杳不知其所憑也。然則鄭夑三絕,錢能不使造孽;左思一文,洛陽為之紙貴;前謁廣德寺四國文玉印,可雲無價。印石文稿,畢竟尋常物什,饑餓不足以果腹,寒冷不足以蔽體,其所以貴重者,何哉?

荔城朱君志民,幼習書藝,長有所成,及近自浙省武義遊還,乃作書數幅,某日舉示群友,鹹稱善善。余竊求增卷帙,志民則倦矣,曰:『書君一聯,廢吾絹素逾五十,尚未盡美。』想來一書既成,看似立就,堆牆敗筆,或莫知之。又憶黃淮告余以所學之時,畫三年,書六年,印九年。孔子雲『儒有夙夜強學』,有是於斯也。

然真文人高士,敝帚庶不見自珍。南京濮仲謙,經其手一物能潤澤一鄉,其人則赤貧晏如;梓州文與可,畫竹數尺有千尋之勢,縑素盈門,乃棄而唾為襪材。真與不奪,強得易貧,記如蘇長史四萬錢買一園,歐陽文忠公笑稱『可惜』,深情高誼,原不在錢刀,試較之今日動輒千萬,於義於道,有高下矣。

近得上上堂譚君曉賜印一枚,惶恐複驚,蓋無長物堪致謝忱,況兼夏秋多事,倘容徐徐圖報。謹作小文以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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