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人譽之，一笑；人罵之，一笑

作者：木光

首發：騰訊儒學

對於很多人來說，對齊白石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著名畫家、擅長畫蝦等有限的認識上。但實際上，齊白石不僅是繪畫大師，而且是書法大家。齊白石擅長篆隸，取法秦漢碑版，行書饒古拙之趣，篆刻自成一家。更值得稱道的是，白石老人技進乎道而通乎神，在他爐火純青的技藝背後，更有著讓人欽佩的精神境界。

有一次在談到自己的刻印體會時，老先生說：予之刻印，少時即刻意古人篆法，然後即追求刻字之解義，不為“摹、作、削”三字所害，虛擲精神。人譽之，一笑；人罵之，一笑。

前幾句話講的都是刻印的內行話，自有專家來做評析。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白石老人最後一句話，最值得深思。所謂“人譽之，一笑；人罵之，一笑”，不是消極的無所謂，而是自信的淡泊。《菜根譚》中說：“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白石老人的話，表達的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所不同者，白石老人說的更接地氣，《菜根譚》說的更為詩意一些。但合起來看，至少也說明接地氣的生活和詩意的棲居並不衝突，二者是二而一的。

人譽之，一笑，意味著不以物喜，能夠做到不虛榮。古往今來，人人都喜歡聽好話。但是，好話有真有假。假好話固然不能信，真好話也有誇大增飾的成分。因此，別人一說好話，誇你幾句，你就自以為是，洋洋得意，很容易就會導致得意忘形而不知所以。好話如酒，縱然不是毒酒，也是會醉人的酒。所以，對於別人的讚譽誇獎，一笑應之，即不失基本的禮貌，也能避免自己“喝酒”誤事。古今能成大事者，絕不會沉醉於別人的讚美之詞中，而是腳踏實地的做自己的事情。改裝一下但丁的名言，那就是：“笑一笑，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人罵之，一笑，意味著不以物悲，能夠做到心中坦蕩釋然。相傳佛祖經常遭到一個人的謾罵，但他並未回擊。相反，佛祖心平氣和，一笑了之。等到這個人終於罵累了，佛祖才微笑著問他：“我的朋友，當一個人送東西給別人，別人不接受時，那麽這東西屬於誰呢？”這個人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屬於送東西的人自己了。”佛祖又問：“那麽謾罵又屬於誰呢?”這個人聽罷語塞，從此再也不罵佛祖了。

在金庸先生的名著《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曾練得一種武林絕學《九陽真經》，其中的口訣說：“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這口“真氣”外發出來，或許就是齊白石先生的“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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