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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冬與夏

怎麽會想起三亞呢?

三亞,前後我去過兩回,第一回是冬天,春節之前,第二回是夏天,和家裡的幾個親戚一起去的。怎麽說呢,它給我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麽好。這裡的海水和沙灘自是沒得說,冬天去的時候溫度也很舒服,但是,第一次到亞龍灣時感到這裡有些聲色犬馬和紙醉金迷。我記得那天傍晚我和家人一起從酒店出來吃飯,路上碰到許多發賭場小廣告的。當時酒店門前停著若乾輛豪車,還有露營車,門口的那條馬路也是車水馬龍,汽車一輛接著一輛,最後還堵上了。我和張默默帶著兒子遇遇從車縫裡過了馬路,來到對面的商業街。那時附近只有這一條街能夠吃飯,裡面所有的店都爆滿,人聲鼎沸,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有位的。吃完飯出來,路上的汽車一點兒沒比剛才少,路旁走的人似乎還更多了。不光如此,又有人塞給我一張賭場的小廣告。

走在這裡,我突然覺得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三亞冬與夏

那是我們第一次去三亞,正是冬天,它的旺季。

我們去了五天,基本就在酒店一帶活動。

我想出來玩分兩種,一種是旅行,一種是度假,而我無疑充分踐行了“度假”這一理念。即,沒事在海邊遛遛,趟趟水,陪著孩子挖挖沙子,之後回酒店,聽音樂,看小說,日日如此。

我也經常一個人早起去海邊遛。那時晨光熹微,溫度還有些涼,得穿一件外衣才能合適。我從酒店的海灘一直走出很遠,看到沙子從細膩變得粗糲,原來為了經營亞龍灣,這裡的沙子都換過了。海浪一次次地從我旁邊撲來,不高,半米吧,看到它們像籃球運動員上籃一樣躍起,滯空,然後倒下來碎成白色的泡沫。我很享受這樣一個人。如果和孩子一起,他又得讓我拿著鏟子幫他挖沙子,我要去游泳他還哭,好像我下了海就回不來似的。於是我只能挖沙子,或是拿著一些彩色的塑料模具扣出些小城堡給他。那時遇也就三歲吧,走路還不穩,經常在深一腳淺一腳的沙灘上摔跟頭。有一次他跟在我身後,摔倒了我都不知道,張默默從後面喊我我才看到這小子趴沙子上了。我坐在沙灘上,面前是自己剛挖的坑,我讓遇提著小桶去海裡灌點兒水,一開始他不敢,還得讓媽媽去。媽媽往海裡走得遠一點兒他就跺著腳急,真是沒辦法。

三亞冬與夏

亞龍灣這一帶的海邊一座挨著一座全是大酒店,體量都不小,很氣派,不愧是度假的好去處。酒店的面前就是那藍中帶綠的大海,此刻它翻著波濤,聲音巨大地鼓噪著,海風陣陣。我們望著它,不遠處的海裡有一座挺大的島,不知道名字,再往前,一望無際,我想那就是西沙、南沙了吧,於是就很讚歎我國疆域之廣大。

夜晚,我躺在房間陽台的躺椅上,看到月光皎潔,深吸一口空氣——它不像青島那樣帶著鹹味——而是有一絲絲甜。我很想借助這似曾相識的味道捕捉一些往事,多次做深呼吸,但往事已遠,再不是那麽容易捕捉到的了……

三亞冬與夏

第二次去是在夏天,親戚十口人,算是組了個小團。飛機落地時已是晚上,透過舷窗,我看到“三亞”兩個字紅紅地亮著,還沒下飛機就覺得熱了。但溫度其實和北京差不多,因為是海邊,有海風,只是太陽猛烈得有些受不了。

表妹夫做了攻略,我們先入住三亞灣。這裡離市區近,不像亞龍灣,完全就是孤懸在外的郊區。

酒店同樣豪奢,它的中部有各種形狀的泳池,我們到時雖然已經八九點,依然能聽見從黑暗中傳來的大人小孩歡笑的聲音。我趴在欄杆上往下看(酒店大堂建在高處),見到泳池裡各處打著幽藍的光,隨著水波微微晃動。很是誘人。

三亞冬與夏

之後我們由一位印度或斯裡蘭卡小弟帶領著進房間,他幫我們推行李車。一路上我那倆姑跟我小聲叨咕道:“用給小費嗎?”我說給點兒吧,他也不容易。在房間門口我給了他10塊錢,之後他繼續領我兩個姑姑去她們的房間。據說到了門口這小子徘徊不去,意思是還想再得點兒,結果沒人再給他。我一個姑還樂著說了一句:“得了吧你!”也不知道他聽懂沒聽懂。我想我姑要會說“bullshit”就更好了。

我們在三亞灣住了三天,白天照例去海邊,曬得要死,沙子都燙腳。兩個姑姑除了早上和傍晚,其他時間只要在海邊一律待在那一排排的木頭遮陽亭下。剩下的我們,張默默給遇打傘,看著他挖沙子——此時遇已經快五歲了,比原來頑皮了不少,他挖好沙子後,就一次次地跑到海裡用小桶盛滿水,再回來倒在坑裡。他換了一身泳衣,蹦蹦跳跳的,相當興奮。

我迎著海浪到海裡撲騰了幾回。三亞灣的浪還挺大,接近岸邊時卷起沙子,有些混,全不像裡面的海那般純淨。站在海裡,我能清楚地看到清與濁的分界。我還往裡衝了幾回,浪拍下來時迎著它鑽進去,總想遊到那片潔淨的水域,但總也不能。還是膽子太小。我自由式了一番,在浪裡載浮載沉,一會兒就不得不站起來,後來一個浪拍過來,我措手不及,再一睜眼,游泳鏡的皮墊都給拍掉了。

在三亞灣住的時候,有一天傍晚我們還計程車去了三亞市區。按照之前做好的攻略,找到一家口碑還不錯的海鮮店。三亞市區要比三亞灣、亞龍灣這些酒店區破舊了不少。是的,這才是真正三亞人住的地方,和那些豪奢的酒店完全兩個世界。那家海鮮店應該是當地人經營的,又髒又破,門前摞了兩層魚缸,裡面養著叫不上名字的各種海鮮。

我發現三亞東北人很多,連出租司機都是。後來轉移到亞龍灣,那裡海灘出口衝腳收費的,居然也是東北人。三亞本地人似乎對此並無怨言,我有時也會碰到一兩個,對他們的感覺是,淳樸善良,保持著其先民的一貫作風。有一天我帶著遇在海邊玩,一個裹了一頭圍巾、戴個草帽的女人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坐汽艇,後來還跟我聊起來。她就是本地人,給東北老闆打工。我問你們乾嗎不自己弄一個?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本地人一沒本錢,二沒能力。她笑得很樸實。至此我對三亞有了更深層的了解,它在我眼中不再只是聲色犬馬與紙醉金迷。

此時的亞龍灣比幾年前變得親切多了。挨著海邊開了幾家飯館,價格跟北京差不多,不像第一次來,在商業街買個芒果小販敢要三百。在亞龍灣,我們的主要項目是男人游泳、女人帶著小孩兒玩沙子、姑姑們穿著花裙子四處照相。在老一代人心目中,照相是旅遊的一大甚至是唯一項目。我姑能擺出一百多種姿勢,沒重樣。

三亞冬與夏

三亞冬與夏

每日清晨,我和表妹夫一起走向海邊。太陽還沒出來,岸邊各種娛樂項目也沒開始,否則就會老有人阻止你往更深一點兒的地方遊,怕你影響他們駕駛汽艇拉著遊客賺錢。前一日一艘汽艇擦著我腦袋就過去了,相當野蠻。現在,我們大可不用顧忌這些,只是往海裡遊去。表妹夫還在酒店買了塊漂浮板,趴在上面,用兩手劃水。我的目標是海裡的一處浮漂。坐在海邊覺得它特別近,似乎伸手即到,但真到了海裡,大海立刻顯示出其博大本色。我隻往裡遊了不到10米,就看到我和浮漂之間層層海浪像一堵堵高牆一樣,翻滾著,橫亙著,回頭再望,岸邊已離我好遠,人聲都變小了。每每這時,恐懼感頓生,也是我之前幾次放棄的時刻。但現在旁邊有表妹夫,我說咱們繼續遊吧?他趴在浮板上說,好。面無懼色,就好像不是趴在浮板上,而是趴在床上看電視一樣。於是我匍匐著向那一堵堵翻滾的高牆爬去。腳早就踩不到海底了,空空的不由得讓人害怕。我把頭扎進水裡,看到海水清澈,透著一股淡淡的藍色能看見海底。海底除了些深色植物和石頭,什麽也沒有。這讓我放心了一些,一直往前遊去。最終我遊到了,浮在海中緩了緩,又繼續向前遊了一段距離。表妹夫說,成功啦!咱們往回遊吧(後來他告訴我其實他心裡也直哆嗦)!我喊了兩聲牛逼,和他一起掉頭遊回。

這是一種挑戰吧,也是突破自己。我喜歡這樣,因為“刺激”蘊含其中,這讓我興奮。什麽時候再去三亞游泳,我想一直遊到海中那座不知道名字的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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