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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侖戰爭時期的步、騎、炮兵種合成作戰

著:【美】喬治·納夫齊格

譯: 吳畋

從17 世紀到19 世紀初,這三個兵種之間的關係和兒童玩的“石頭、紙片、剪刀”遊戲不無相似之處,對每一個兵種而言,相對於其他兩個兵種,它總是相對其中一個佔據優勢,相對另一個又處於下風。沒有一個兵種能夠獨立擋住由另兩個兵種組成的敵軍部隊,然而在任何給定的戰術情境下,一個兵種還是能夠擊敗另一個已被孤立的兵種。

一般而言,步兵只要列成適當的防禦隊形,就不會被騎兵突破。一旦列成方陣,它就能夠把騎兵射倒,直到騎兵不堪忍受被迫離開為止。然而,要是步兵在方陣以外被騎兵纏住,它的生存概率就大大下降了。

如果騎兵從正面衝擊列成橫隊的步兵,騎兵要想取勝就得具備以下兩個條件之一:

騎兵從必定要承受的火力中幸存下來;

步兵士氣崩潰,繼而選擇逃跑。

後一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是步兵喪失了勇氣,拒絕再堅持下去。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迎擊騎兵時身處錯誤隊形,雖然正如七年戰爭所示,經受過訓練且經驗豐富的部隊能夠成功擊退這樣的正面攻擊。如果參戰部隊訓練不足,而且不願意冒險信賴他們的軍官,認為軍官並不了解他們正在做什麽,那麽潰散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在其他任何情況下,當步兵展開成散兵,或是遭遇來自側翼、後方的攻擊時,步兵隊形都會面臨迅速且確鑿無疑的滅亡。

與之相似,炮兵無疑能夠守住它的正面,可以重創敵軍。然而,它的側翼嚴重地暴露在外,步兵或騎兵都能夠輕易從中突破。它也受製於散兵的冷槍,那些人能夠以緩慢而穩定的節奏乾掉炮手。事實上,這是一種十分常見的對付炮兵的手段,好幾份有關散兵的現存記載都特別提到了反炮兵作戰。

騎兵總是能夠騎馬脫離它無法擊敗的對象。它最強大的武器就是機動性。它必定能夠粉碎一切被它突入側翼或後方的敵軍。然而,面對準備好的步兵或炮兵,騎兵的任何正面攻擊都必定會失敗。

為了解析這些優勢與劣勢,為了將它們鑄成擊敗敵軍、征服敵方領土的強力工具,拿破侖時代的各支軍隊努力設計出合適的隊形,創造出恰當的部隊類型組合,以便盡可能好地處理每一種情況。合成軍隊的概念雖在七年戰爭期間就已興起,可要到拿破侖時代才邁出了演化過程中的重要一步。

諸兵種合成作戰

諸兵種合成作戰實際上就是三個兵種協同運作,希望以此擊敗敵軍的作戰。它須要充分利用每個兵種的優點,已被確立的合成作戰方式如下所示:

1. 取得士氣優勢,使敵軍崩潰;

2. 在某地牽製住敵軍,不斷打擊敵軍,直至其崩潰為止;

3. 調動敵軍,使其進入無望取勝的位置,致使敵方陷入崩潰。

合約進攻可以隻用到三個兵種中的兩個。如果使用得當,它可以迫使敵軍陷入以上三種處境之一。

普軍於1812年頒行的系列條令都提供了與標準化的合約進攻有關的示意圖和討論,發動攻擊的部隊是普軍的“旅”,事實上就是規模與師相當的合成軍隊。旅的整體行動如下圖所示,該圖根據上述條令繪製,繪製過程中也未加修改。

(a)-(d) 普軍的合約進攻。《普魯士王家陸軍騎兵訓練條令》,柏林,1812 年。

如你所見,這一隊形中包括了列成兩條戰線的步兵主力。在作戰主力部隊中使用前後兩條戰線是非常經典的做法,它甚至可以追溯到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1700—1715 年)之前。這兩條齊整的步兵戰線之前還有一道散兵幕,炮兵和騎兵則部署在後方。

散兵要用於對付敵方散兵,此外也要對付敵方列成密集隊形的步兵。步兵主力要將敵軍步兵局限在某一地區,以便炮兵選擇陣地,盡其所能地轟擊敵軍。從理論上講,一旦給交戰中的敵軍造成足夠的殺傷,騎兵就應當繞到外側,攻擊已被削弱的敵軍,將其擊潰並逐出戰場。

那是師級規模的合約進攻。在規模較小的進攻中,合成作戰以下列方式運作:攻方步兵與守方步兵交戰。為了應付來自步兵的威脅,守方的一般做法是將自己的步兵展開成橫隊,以便投入盡可能多的步槍展開對抗。攻方騎兵的出現會迫使守方步兵變換隊形,以此抵禦更大的威脅—騎兵攻入側翼或後方。這一舉動會將守方用於對付攻方步兵的步槍數量減少到原先的四分之一。守方由橫隊變為方陣後就提供了密集得多的目標,這非常適合攻方用炮兵造成盡可能大的殺傷,可也只有它能夠提供面對騎兵時的保護手段。騎兵將迫使守方步兵保持方陣,讓攻方的炮兵或步兵朝方陣開火,直至使它陷入混亂為止,然後,攻方的騎兵或步兵就可以與守方展開近戰,徹底將其打垮。方陣並不是一種適於抵禦炮兵或步兵攻擊的隊形。

合約攻擊的訣竅就在於迫使敵軍在兩種糟糕處境中做出選擇。在小規模戰鬥中,若是攻方迫使守方部隊進入絕望境地,那麽攻方早在打出第一槍之前就已取得了勝利。

在只有騎兵與炮兵協同作戰的情況下,炮兵就會不斷炮擊方陣,直至方陣崩潰,騎兵踏過幸存者為止。它與上文描述的情況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在步兵與炮兵協同作戰的場合,這一進程就變得非常漫長了。缺乏騎兵導致守方步兵絲毫沒有結成方陣的理由,它依然會列成橫隊,這是承受正面炮擊的最佳隊形。這會導致戰鬥陷入火力對抗中,如果交戰雙方士氣相當,就不可能快速解決戰鬥。只有在投入龐大的炮兵集群或是進行距離極近的步兵交火—還可以給步槍對射加上霰彈—時,才有可能對整場戰鬥造成影響。但守方炮兵的數量和反炮兵射擊的展開也會對後面這種努力造成限制。

當騎兵與炮兵聯合起來攻擊敵軍騎兵時,其作戰流程與此前步兵與炮兵聯手攻擊步兵十分相似,不過炮兵的目的變成了削弱、打亂敵方騎兵,將其弱化到足以讓攻方騎兵確信自己可以贏得勝利的程度。圖11.2 和圖11.3 是根據奧軍《1808 年騎兵條令》繪製的。它們清楚地展示了這種聯合進攻所需的機動,其中還包括讓炮兵變換陣地去側射敵方戰線,給敵軍造成最大數目的傷亡。

a = 騎兵團,前方100 步處部署了騎炮連

b = 騎炮連

c = 敵軍戰線

d = 騎炮連運動到中央或側翼

e = 前衛部隊分遣隊

f = 騎炮連分遣隊,在側翼分團的掩護下向敵軍戰線開火

圖11.2 在攻擊中運用騎兵與騎炮兵。《皇家與王家騎兵勤務條令》,維也納,1808 年,圖版第29

a = 以交錯隊形退卻的騎兵團

b = 位於退卻中的各個騎兵中隊之間的騎炮連

c = 位於各個退卻部門左右兩翼的前衛部隊

d = 推進中的敵軍戰線

f = 根據地形部署、攻擊敵軍側翼的炮兵分遣隊

圖11.3 在退卻中運用騎兵與騎炮兵。《皇家與王家騎兵勤務條令》,維也納,1808 年,圖版第29

這兩幅圖還展示了在騎炮兵附近部署小隊騎兵,既保護騎炮免遭攻擊,也能夠伺機攻擊敵軍戰線側翼。

在步兵與騎兵協同作戰的場合,可以發現與步炮協同作戰相同的情況。在一場人數相當的戰鬥中,決定誰是勝利者的既有深思熟慮的協同機動和優越的戰術,也有抓住戰機擊潰某個部門的決斷力。

還有第三種基本情形,那就是對陣雙方兵力大體相當,而且都投入了諸兵種合成軍隊。在那種交戰中,關鍵就在於誰取得騎兵戰的勝利。一旦騎兵交鋒結局已定,擁有騎兵優勢的一方主導了戰場,擁有了不受阻礙地發動合約進攻的能力,它就會在戰鬥中取勝。

在面臨這一情況時,對陣雙方的指揮官應當竭盡全力確保己方騎兵取得勝利。取得勝利有兩種方法:一是誘使敵方騎兵攻擊步兵方陣—就像海浪拍擊岩石一樣,以此削弱其實力。一旦正在發起攻擊的騎兵體力不支,就要趁它處於混亂、虛弱之際當即展開反擊,這時就可以較為輕易地擊敗敵方騎兵。

第二種方法是挑出發起攻擊的敵方騎兵,使其成為守方炮兵的主要目標,讓炮兵盡可能地對其展開炮擊。這種打法的目的是降低騎兵士氣,減少騎兵人數,這樣,當騎兵交戰發生時,守方的騎兵就能擁有士氣和數量的雙重優勢。儘管這或許不能確保勝利,但能提高守方騎兵的反擊勝率。

本文摘自《皇帝的刺刀:拿破侖戰爭條令中的連、營、旅級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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