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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生活不易,致敬那些和時間賽跑的普通人!

來源:華爾街見聞(ID:wallstreetcn)研究所 編輯位值,文中觀點不代表見聞立場、不構成投資建議。

今天是除夕,此時你是否已經和家人團聚在一起?還是在回家路上?

經歷一年的奔波,當初許下的願望,你實現了嗎?

今天見聞君以外賣員為例,致敬那些和時間賽跑的普通人,祝大家新年安康!

觀看視頻更精彩,以下是視頻對應的文字版:

現在的你已經到家了嗎?是已經拿了不管多少的年終獎在回家的路上,還是放寒假在家很久了,或者你還在上班,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在留言裡告訴我,此時的你是什麽樣。

每當春節臨近,淘寶大部分店家都不發貨,要延到年後,滴滴計程車也變得不好打了,點外賣基本上還能保證正常送餐。

今天的見聞研究所想和你聊聊,千億公司財報下,那些和時間賽跑的普通人——外賣員。

2019年年底,在湖北武漢的一家商場內,一名美團外賣騎手持刀殺人的錄像被曝出。關於騎手殺人的原因,有人稱是由於惡評,也有說法是因為騎手在取貨時與店員發生口角,這次事件也再一次將外賣平台和騎手的關係推送至輿論中心。

外賣員的工作、互聯網外賣平台到底是什麽樣呢?

01

眾包騎手錶哥

我的表哥是一個美團外賣員,是個90後,他每天就是騎著自己的電動車在大街上送外賣。

表哥學歷不好,不好找工作,前幾年才開始做外賣員。最開始他還是在一家服裝廠打工,但他不喜歡在工廠裡的工作,白天在車間裡對著機器一刻不停,晚上到了宿舍倒頭就睡,樸實無華又枯燥。2015年,外賣員的招聘廣告鋪天蓋地,工作時間自由、能接觸人,最重要的是賺得多,於是表哥離開了工廠,送起了外賣。

他是一名眾包騎手,眾包是外賣騎手制度中的一種,自由度最高,可以自主決定一天的接單時間。如果某些訂部門置過偏,可以拒絕接單。只要願意,表哥也可以脫下制服,偷偷穿回自己的衣服,反正也沒什麽人來管。

那時跑一公里的外賣大約能掙八九塊錢,平均下來每單能賺到10到15元,每月1萬的收入是正常的,最高的時候能賺到13000多。那時送外賣的人還不多,單子很多,表哥能挑選看起來錢多的訂單,也可以拒絕一些需要爬七八樓老式居民樓的訂單。每天只要跑上八九個小時,就能賺到滿意的薪酬。

在餐廳外候餐時,表哥還常常和其他外賣員一起“開黑”。和他一起去廈門的老鄉,有的在咖啡廳做服務生,有的在商場裡做導購,但收入都比不上他。後來老鄉和表哥一樣,也送起了外賣。

2019年春節後的一天,回到廈門的表哥發現,每一單外賣的收入以每周0.1元的價格連降幾周,到手的錢越來越少。有人帶頭站出來,希望其他外賣員和他一起能夠拒絕接單,聯合抗議,有100多人都參加了。最開始,大家的想法很簡單:他們都不接單,平台公司就沒辦法,只能給他們漲回去。

但抗議隻持續了一周,雖然廈門幾乎所有的老外賣員都參與了這場抗議,但沒有出現平台送單緊張的情況,因為源源不斷的新人接替了他們的工作。城市裡從來不缺乏新鮮的勞動力,比你更年輕、更努力,也更少錢的人一直都在前仆後繼。每個人每天不僅要和時間賽跑,更要和其他人賽跑。

在抗議的第4天,不知道是美團還是承包商的管理層,來到外賣員們的抗議現場,他沒有帶來大家想象中的安撫或妥協,而是直接告訴他們,不願意做可以不做,平台公司不強求。抗議的人都動搖了,因為抗議的日子裡不接單就意味著沒有錢賺,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過幾天,表哥又重新開始送外賣了。

那次抗議的3個月後,美團的外賣業務宣布盈利了。那是2019年的第二季度,美團外賣業務首次在淨利潤層面實現盈利,季度毛利達到了28.6億元,同比新增了102.8%,這是一次超出預期的財務成績。二季報公布的第2天,美團股價大漲了8.86%,三季度更是盈利向好,股價突破了100元港元大關,現在已攀升至110港元上方。

其實這與一年前資本市場對待美團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那時美團股價在40到50港元附近徘徊,業務虧損明顯。美團又是在外賣行業中佔有率高達60%,常常被大家看作行業的主流。美團的虧損也往往被投資者用來討論外賣的商業模式真的成立嗎?

02

專送騎手姨父

姨夫也是一名外賣員,他在東北的一個小縣城。姨父這種專送騎手和表哥的外包騎手不同,他們屬於某一個勞務派遣公司,根據不同公司的規定,需要定期開會。更有固定的工作時間,總接單時間一天不能少於8小時,有些區域則會按照早、中、晚時段進行排班。

姨父在的東北縣城每單僅能收入3元,而縣城內標準送達時間一律為37分鐘,超時自動扣除20元超過50分鐘則被列為嚴重超時,需要扣除80元,如果有差評呢還需要自動扣除20元。如果再遭遇顧客投訴,在站長不願意消除投訴的情況下,則在每周薪酬結算時要扣除500元。專送騎手姨父的日子真的不是那麽好過。

姨父他也經歷過降薪的抗議,那還是美團上市的前兩個月。2018年的7月1日,他們接到了降薪通知,他們站裡30個外賣員中有25個人都參加了抗議,直接寫了聯名辭職信,交到了站長手中。

後來公司來了人,簡單安慰了幾句,直接告訴他們,想乾就好好做,不乾就趕緊走。過了半天,姨夫還有大部分人都放棄了抗議,只有兩個人是真的辭職。畢竟在這個縣城裡,降價後做專送外賣員的收入還是所有藍領工作中工資最高的。

抗議失敗後,他在的勞務公司又承擔了拉新的任務,每個人又背上了每天擴展3個新用戶的KPI。姨父在一個小縣城,跑單都跑不過來,上哪裡去拉客戶?他曾經也嘗試著在廣場上拉著大爺大媽注冊了幾次,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想起了那一年東北國企、集體企業改製,原本是大廠工人的他沒有了工作,小家庭瞬間沒有了大半的收入。當年他沒有像周圍的一些人一樣下海或者外出打工,他還是固執的想找到一個鐵飯碗的工作,後來也沒有機會,蹉跎了幾年就回到了小縣城。

這幾年他很後悔,時代發展得太快了,外賣送得再快,他還是沒有跑過時間。之前他還開過居民區裡的小賣部,但這幾年大型超市的入駐,快遞也變得越來越發達,他的小超市慢慢也賺不了錢。去做外賣員,對在縣城裡的他來說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03

“超級大腦”調度

姨父剛加入美團時,訂單是以人工分配為主。2017年中,美團上線了智能調度系統——超級大腦。

對於外賣平台來說,智能調度帶來的效率上的提升是顯著的。根據美團的官方數據,系統上線後,配送時長分別降至28分鐘以內,超級大腦將配送人員的日均單量提升了46%。

這些冰冷的數據,對應到姨父這樣的專職騎手的現實生活中,就是每個人變得更忙了。

對於眾包騎手,也就是表哥他們,智能調度帶來的影響並不大,畢竟他們可以自由選擇接單與否。但有一個悖論是,隨著樂跑等專職眾包騎手出現,眾包騎手的單量也難以維系理想的收入。許多外賣員和表哥一樣,不得不轉為樂跑騎手,於是他們變得更忙了。系統中的緊張安排傳遞到生活中,就成為許多騎手、顧客、商家緊張關係的導火索。

表哥曾經親眼看到,一位騎手由於商家出餐賣慢導致超時被罰款,與商家在餐廳中大打出手。姨夫在他一次性被系統安排了14個訂單後,而站長沒有辦法幫他調單的情況下,他只能依次給顧客打電話,找摔車、爆胎這樣的借口,申請點擊提前送達,而這無形中又增加了顧客不滿意和提交差評的概率。

美團外賣實現盈利,讓很多人相信外賣業務是可以盈利的。在美團發布2019年二季報後,國盛證券對此的研究報告中寫到,他們曾經對美團外賣業務有錯判,認為外賣小哥的工資本身就不高,一再的壓縮成本會導致社會問題和配送質量的問題。但如今他們發現,由於此前外賣騎手的工資遠高於其他藍領薪酬,因此有一定的下降空間,這也為美團壓縮成本帶來了可能性。

在過去的5年,美團騎手的成本佔外賣的傭金比重在持續下降。美團財報中的騎手成本,加上顧客付出的運費,一起構成了騎手的跑單收入。除投訴外,針對其他種種違規都會在APP中直接扣除罰款,並無挽回和申訴的可能。

在過去的5年中,美團騎手的收入的確下降了,或者說想要維持過去的月收入,騎手們只能增加工作量。

作為外賣成本,一同被壓縮的,還有姨父這樣的專送騎手與美團之間的代理商,即勞務公司。這些代理商往往以物流、跑腿等名稱命名,通過招標的形式包下某個區域的外賣配送業務,並與外賣平台簽署外賣配送服務協議。

以姨父待過的代理商A為例,騎手每跑一單,代理商可收入1.1元,若每月總計配送2萬單,則可收入2.2萬元。而這些收入需要覆蓋代理商的站長、調度、人事的工資,房租,還有水電費。如果代理商的數據很好,每單收入可以提升到1.7元,甚至到兩元,同時它們還可以獲得外賣平台的額外獎勵。

送單總量、超時率、差評率、投訴率等多重指標,就是代理商的最重要數據。如果這個代理商的數據不好,會被其他代理商收購並站、破產,甚至重新招標。姨夫的外賣員生涯的第一次失業,也正是因為代理商A的數據不好,導致站點關閉。

專送騎手的工資和管理制度均由代理商直接規定,每家代理商、每個省市、區域都各有不同。但是在數據競爭的壓力下,代理商的薪酬制度變得越來越嚴苛。以前缺人,投訴不扣錢,底薪也會多一點;現在扣除的罰金會歸屬於代理商,也算平台對於代理商的一種額外補貼。

所以調度系統—代理商—騎手,層層壓力傳遞下來。

04

辛苦之外的風險

除了辛苦,外賣員的工作還增加了很多風險,最直接的風險就是交通事故。

以上海市警察局交通警察總隊統計的數據為例,在2017年,上海全市發生涉及快遞、外賣行業等各類交通事故117起;到了2019年,僅上半年,事故總數便增加了325起。

一個值得一提的現象是,由於種種代理商的存在,在許多事故糾紛中,美團、餓了麽等外賣平台都得以規避了責任風險。根據北京法院網的分析文章顯示,在騎手發生交通事故時,如果其受雇於美團、餓了麽等訂餐平台,則應由平台承擔賠償責任;但當其受雇於第三方公司時,則由該公司承擔賠償等責任。

無論是眾包騎手還是專送騎手,都不會與外賣平台直接發生勞動或者勞務關係。眾包騎手在平台注冊時,平台會自動引導他們與第三方人力資源服務公司簽訂勞動協議;而專送騎手則在報名入職後,與當地的代理商簽訂勞務協議或勞務派遣合約。

簡單來說,儘管那些騎手身上穿著美團或者餓了麽的制服,但他們與互聯網平台之間並未發生過任何法律層面的勞務關係。儘管外賣平台的制度已經極大程度在法律層面上規避了風險,但可能並不能避免輿論風險。

以線下場景為核心的外賣業務,本來就是交通事故、人員糾紛的多發地。在越來越嚴苛的考核制度下,矛盾也越來越嚴重。不久前曝出的美團騎手殺人事件也再一次將外賣平台與騎手的關係推送至輿論中心。

滴滴有過血的教訓,2018年,當滴滴順風車司機殺人案連續發生時,滴滴雖然免於刑事責任,但在輿論、監管的多方壓力下,滴滴的聲譽大受衝擊,順風車的業務也停擺了一年多。

05

我們都只是時代的參與者

或許互聯網外賣平台這個模式的狡黠之處在於,它成功的將用戶和平台之間的矛盾轉嫁成了用戶、配送員和商家之間的矛盾。

美團、餓了麽這樣的外賣平台作為這一業務的運營主體,它們也是管理制度、訂單調度規則的制定者。它們與外賣員的關係和責任,也同樣是剪不斷理還亂。

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各行各業都開始了新的變革,隨之而來的是一些新的職業的產生。大批年輕人以前可能在富士康的流水線上加班加點,如今已經加入了送外賣的行業,奔波在路上。外賣員、用戶和平台之間的矛盾也變得越來越不可忽視。

過去,爺爺們在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曾經,父親們在工廠之間叮叮咚咚,建設祖國;現在的我們穿梭於辦公大樓,一個接外賣,一個送外賣。

其實跟爺爺們、爸爸們都一樣,我們都只是時代的參與者。坐在辦公室的白領們自以為優於父母,其實這只不過是因為經濟結構的轉型而造成的誤會而已,格子間裡面寫PPT的我們和當年踩著縫紉機的女工沒有本質的區別。

農業、工業、服務業,經濟在變遷,我們都在努力適應。社會競爭越來越激烈,社會環境要求人向上,而人的生活沒有安全感,對自我的要求也會變多。生活壓力本質上是伴隨著人成長的客觀矛盾,我們的一生都是在和時間賽跑。

這一年的你如果沒有新的進步,下一年的你是不是就會被更年輕、更努力、比你錢更少的人替代呢?甚至生活殘酷的真相會告訴你,在工作中,90%的人,10年、20年,甚至到退休,都還會停留在原地,做著最開始的工作,毫無進步,也不會有什麽名堂。

每個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只是看公司替代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我們要提升的不是不可替代性,而是可替代的代價。替代後公司付出的代價越大,你就越不容易被替代掉,而我們有的就是在有限時間裡把自己變得不那麽容易被替代。

電影《艋舺》裡說:“你知道嗎?風往那個方向吹,草就要往那個方向倒。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自己是風,可最後遍體鱗傷,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都是草。”

致敬那些還在奮鬥抗爭的小草,祝願所有的小草都能找到自己命運的牆根,片瓦遮擋。

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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