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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讀懂托爾斯泰筆下的情與性、生與死?

俄羅斯文學史黃金時代的文擘巨匠列夫·托爾斯泰,以其《戰爭與和平》、《復活》、《安娜·卡列尼娜》等鴻篇巨製享譽世界文壇。然而,在文學光環的籠罩下,他的晚年精神世界是悲戚和痛苦的。在他的中短篇小說《克洛采奏鳴曲》、《魔鬼》和《伊凡·伊裡奇之死》可窺見一斑。

人性與愛情的話題在小說家的筆下已經寫得再熟爛、再寬泛、再深刻不過了。特別是在俄羅斯有口皆碑的、在世界文壇佔據重要位置的著名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鴻篇巨製中,如《安娜·卡列尼娜》、《戰爭與和平》、《復活》三部作品,無不滲透著作者對人性與愛情的奔放灑脫,細膩致微的闡述與挖掘,無不深刻展示了人性善惡、愛情真偽的靈魂真諦。之所以小說家們那麽遊刃有余地暢敘著小說中的情節與人物,無不是他們“有生活”、“有思想”、“有感觸”。

這三部深入人心的巨著,不僅展示著人類情感與生命的存在意義,而且深刻揭示了他們內心世界的繁複、矛盾與掙扎。這種表述從另一個角度,還能看出作者的思想深處所透露出的情感火花與思維軌跡。托爾斯泰的短篇小說《伊凡·伊裡奇之死》(下稱《伊凡》)和他晚年的另兩部中篇小說《克洛采奏鳴曲》(下稱《奏鳴曲》)和《魔鬼》恰恰反映了作者與小說中主人公的情感交織與心理活動的矛盾與掙扎。

人的內心世界總有兩重性或多重性,只不過是理性能否戰勝感情,善良能否戰勝邪惡。在《奏鳴曲》和《魔鬼》兩部小說裡,我們看到《奏鳴曲》主人公波茲德內舍夫在殺妻之前,心緒總在矛盾裡掙扎;本來就不算和諧的夫妻生活,使他產生了對妻子撲風捉影的猜忌。然而理智的“信任”和內心的“懷疑”無時無刻都在撕扯糾纏,似乎在他的心裡有兩個“我”,一個是精神失常的患者,一個又是正常人的勸慰者。在無休止的矛盾中,暫時的夫妻生活的快感,掩飾著這種內心的痛苦糾結。在他的心中徘徊著一個解不開的結:什麽“愛情”,那只不過是一種“性欲”或叫“獸性”的遮羞布。當夫妻之間發生矛盾、產生分歧後,其結果“肉體就成了一個救急伐”。如同中國有一句老話“夫妻無隔夜之仇”,看似同樣道理。竊以為,“性愛”應理解為是愛情婚姻的至高表現,否則,那只能是性本能的“欲望”。那麽到底性與愛是一種什麽關係?似乎在《奏名曲》裡的答案只有人的本能的“性”,沒有“愛”;而且只有被男人主宰的“性”佔據著人類婚姻生活的全部。一旦這種“主宰權”看似被女人掌控,那麽男性就會爆發對其“殺無赦”的欲念。這個結論不僅反映著主人公病態的偏執,而且通過這種撕扯與糾纏也透視著作者的同情與憐憫。

《魔鬼》也與《奏鳴曲》有異曲同工之處。葉甫根尼·伊爾捷涅夫是被親友,仆人視為君子的“老爺、上等人”;他有著令人“心滿意足”的妻子、家庭,甚至馬上就要有一個小伊爾捷涅夫出世。這樣一位謙謙君子,他的內心卻被一個“惡魔”撕咬著。他曾與村女斯捷潘妮達有過性的“歡愉”,並在腦海裡留下深深的印記。只要她那健康、快樂、活躍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存在,他便不能自持。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笑臉,甚至她那光著的腳,她的一個閃現都對他是一個刺激和誘惑。這種性的誘惑,成了他內心驅趕不掉的“魔鬼”。他不愛他的妻子嗎?不是的,他很尊重他的妻子。但一種本能的“性欲”如幽靈般,如野獸般吞噬著他的“理智”。他不能見到斯捷潘妮達的存在,一旦見到她,哪怕是她身上穿的普通農婦的紅裙子,聽見她的走路聲、話語聲、笑聲,他的心裡就閃現與之產生“性”的欲望。可他心中還有一個理智的他。當他覺得這一切是“齷齪”、“肮髒”、“獸性”時,一種恐懼、顫栗、慌亂就籠罩著他的魂魄。兩種思想的戰鬥難解難分。似乎得了“精神分裂”的他,刹那間決定必須“解決掉”!那就是兩個結局,殺了她,或殺了自己!托爾斯泰在小說的最後,的確給讀者留下了葉甫根尼自殺、和他殺了斯捷潘妮達兩個結果,但兩個結局要表達的主旨是同樣的,那就是“性欲”是作為人性的常態,而“愛”只不過是它的一件美麗外衣。

兩部作品從始至終文思泉湧、一氣呵成;縝密細致的心理描寫,毫無猶豫的、甚至暢快淋漓的娓娓道來的傾訴與展現,難道只是作者的寫作技巧和創作手法能達到的效果嗎?筆者以為,這一切與作者本身的生活經歷有關,或者是作者內心深處的影子在躍動。正如高爾基曾對普希金的《葉甫根尼·奧涅金》所評論的那樣:“奧涅金是普希金的肖像。所以《葉甫根尼·奧涅金》一書的自傳成分很重。”(《葉甫根尼·奧涅金》黑龍江人民出版社,王士燮譯)。甚至在《日瓦格醫生》中的日瓦格就是作者帕斯捷爾納克的影子。而帕斯捷爾納克曾表示:《日瓦戈醫生》裡女主角拉拉的原型就是帕斯捷爾納克的女友伊文斯卡婭。這足以說明,文學作品雖然是“虛構”,但作者沒有生活經歷、沒有自己的生活現實是不可能落筆有神且一揮而就的,最起碼也要有自己的思想傾向性。

談到托爾斯泰晚年的思想傾向和生活狀態,托爾斯泰夫人曾說過:“我和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共同生活了四十八年,到底也沒弄清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儘管他們曾有過最美妙的幸福,共同生了十來個孩子,儘管托爾斯泰夫人“熱情率真、氣質非凡,是個集靈魂伴侶與理想的生活助手於ー身的傑出女性,甚至連屠格涅夫等人都對托爾斯泰羨慕不已”。但監視者不會理解當事者。托爾斯泰的家庭經濟生活並不富裕,夫人認為操持家務、教育孩子本是上帝賜予的“天職”,可在理想主義的托爾斯泰眼裡,這一切都令他十分煩惱。他認為“這種凡是只想著自家利益的狀態是極其自私、可恥的,是令人厭惡的”。而夫人與之持相反態度:認為他沒有責任感、他根本不愛這個家,不愛她和孩子們,他的愛隻表現在性欲上。這種矛盾到了不可緩和的地步。晚年的托爾斯泰還是選擇了離家出走,而當年他已經八十二歲高齡,不久便與世長辭。

懷著如此心境的托爾斯泰,感覺家庭生活即無聊又晦暗,沒有愛、沒有溫暖、互不理解;只是冷漢、誤解與怨恨。作者把這種內心世界,袒露於《伊凡?伊利奇之死》和《克洛采奏鳴曲》中;所以讀者看到的那流暢的筆觸,那滔滔不絕的陳詞,那令讀者不忍轉睛的字裡行間都無不滲透著作者的心血和淚水。而在《魔鬼》中,雖然婚姻生活看上去美好,可那只不過是虛假的表象而已,一個小小的“波瀾”就會被男主人公不能自控的性欲衝破“閘門”。

至於《伊凡·伊裡奇之死》,正表現一種生之痛苦和垂死掙扎。這樣一個正派人、一個極其負責又受人愛戴的上等人——檢察官,一家之長,好父親、好丈夫,突然間被病魔纏身,而後就是無人理解、無人理會、甚至盼望他“騰出位置”……而伊凡在痛苦中還在思考:活著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不對頭了?這種呼聲,難道不是作者的呐喊嗎?托爾斯泰在晚年的日記裡極為無奈而又意味深長地說:“我周圍的人不理睬真實的‘我’”。而他的夫人卻說:“誰也不了解廖瓦奇卡(托爾斯泰昵稱),只有我了解,他是個有病的,不正常的人。”

毫無疑問,托爾斯泰晚年的三部中短篇小說,讓我們窺視到作者的心理狀態和思維軌跡,當他在八十二歲高齡準備離開家庭、妻子兒女之前是多麽痛苦、矛盾和哀傷。當他選擇離開時,他才感到徹底輕鬆了。此刻讀者或許才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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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伊裡奇之死》

人類文學上描寫死亡的神作

名家名譯,完美展現托爾斯泰風格魅力

列夫·托爾斯泰的中短篇小說選,包括兩個短篇《克羅采奏鳴曲》、《魔鬼》和一個中篇《伊凡·伊裡奇之死》。這三個中短篇分別是關於婚姻、與死亡的主題,圍繞著婚姻、家庭、倫理、與死亡,具有有非凡的震懾人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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