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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遠文學:宋文武《一張稿費單》

很多情況下,我們對文字的喜愛,可能源於學生時代對異性的關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高中生愛慕異性,仍流行鴻雁傳書。當然,其實並不需要勞煩鴻雁,因為所傾心之人就在本班,或者在隔壁班。日日相見,卻總覺得遠隔萬水千山,隻恨紙短情長,不能盡訴衷腸。

隨著高中畢業,大家各奔西東,從此天各一方,昔日的海誓山盟比那一頁情書還要薄脆。生活中的女神也許消失,或存於人生的下一個路口,但心中從此常住著另一個女神——繆斯。

高考落榜之後,隨著當時湧動的打工潮,我漂泊到了長江邊上美麗的月亮城——揚州。就像文學,表現手法不僅有浪漫主義,更多的還是現實主義。生活中所謂的“詩與遠方”,其實不過是換了地方的“眼前的苟且”。在失落與孤獨中,我更加喜歡結交文字,將心緒拚湊成長長短短的句子,不顧自身斤兩,試著投稿。結果,我很意外地收到了獲獎通知,當時我寧可相信這樣的信息是真的。獲獎通知的主題思想是不僅我獲獎了,我的作品還被收錄進詩集出版,將要廣布天下,從此便可一舉成名,只是,需要我認購最少十本書,以助力推廣,而且必須先把書款打過去,否則不予郵寄獲獎證書,更不會收錄作品。短暫的興奮之後,我似乎明白了,這其實就是一種交易。我果斷放棄了這樣的獲獎出名、發表露臉的機會。此後,我又多次收到類似的獲獎、入選通知,我一直不為所動。畢竟,在我的心底,文學是神聖的。同時,我也清楚地知道,我那有限的水準,離繆斯的殿堂還很遙遠,我怎好玷汙心中的聖地?

打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重新面對高考,走進那片象牙塔,去那裡找尋自己的夢想。幾乎和我同時走進高考複讀班的,是我發表在《中國寫作報(中學版)》上的一篇文章《一個打工仔的自白》,學校有不少班級集體訂閱了這份報紙。文章是我飽蘸兩年的青春血淚揮就的,也是我在正式紙媒上發表的處女作。之所以能夠被選中發表,我想,其中更多的原因,可能就是它不同於千篇一律幾乎泛濫的校園生活題材、不經世事的少男少女們的無病呻吟。我的文章不僅在被稱為“補習街”的高考複讀班引起不小的轟動,因為我的身份特殊,作為回爐重造的複讀生,被一直深居校園的複讀生指著鼻子罵作“社會渣滓”;文章更引起了廣泛的社會關注,從大中學生到社會人士,他們按照報紙上所標注的通訊地址給我寫信,我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信件有幾百封,有的女生還在書信裡夾了光鮮的彩色照片,甚至有高中老師盛情地邀請我去給他的學生作勵志報告,現身說法,勸勉他的學生摒除雜念,放棄旁騖,一心向學,衝刺高考。後來,在緊張的複習迎考之餘,利用難得的閑暇,我又寫了散文、詩歌繼續發表,但總覺得沒有第一篇寫得充實,讀起來也更加酣暢。我坎坷的人生經歷和我從寫作中體會到的表達的快樂,進一步堅定了我報考大學中文系的信念。我的夢有了棲息地。

我的夢所停泊的港灣,在安靜的皖西北的阜陽師范學院。學校裡有一個當時在全國都很出名的文學社——“三月”文學社,我加入其中,徜徉其中,樂在其中。後來,也是因為一篇完全不同於校園生活題材的抒情散文《清明揚州行》,眾多同學開始對我刮目相看。大學生畢竟要比複讀的高中生理智,他們不會覺得我是“社會渣滓”,而是認為我比他們多了一段不同尋常的人生經歷。後來,同樣作為足球愛好者的老社長,把我扶上了社長之位。此後,我向當地的《阜陽日報》《潁州晚報》投稿,從沒投中過;反倒在《中國校園文學》《遼寧青年》上發表過詩歌,而且還是和當時眾多大中學生心目中的偶像、大名鼎鼎的詩人汪國真同頁亮相。在執著於寫作的同時,我還主動學習關於報刊編輯方面的知識與技能,編輯文學社社刊《三月》,到學校的黨委宣傳部學習並幫忙編輯校報《阜陽師院報》。從那個時候起,我便深切地體會到,哪怕做一個小小的刊物編輯或校對人員,首先必須掌握的就是一定的寫作基本功,有中文系的底子。因為,專業的事得由專業的人來做,這樣才能少出現偏差與謬誤。

大學畢業在即,阜陽師院黨委宣傳部的領導們根據我的情況,準備聯名推薦我到鳳陽農師院(現在的安徽科技學院)黨委宣傳部工作。因為我的同學對我有所求,因為我的父親希望我回到家鄉,我把機會讓給了那個追隨他的女朋友而去的同學。我回到了我的高中母校懷遠一中,從此在這裡扎根,我的腳下是一片沃土。當時,學校的校報《荊璞報》還是手推油印的低端印刷品。我主動找到了金宏校長,將自己改版校報的想法向他做了匯報,金校長當即拍板,大力支持。此後,懷遠一中校報《荊璞》,搖身一變,逐步走入更多人的視野,走進安徽省校報校刊聯誼會的大家庭,斬獲了多項全省“第一”;後來,我被選派到懷遠縣一二三高考輔導班工作,倡議並創刊了全省同類學校中的第一份校報——《禹甸芳華》,也將這份校報推向了全省,我因此沾光,在全省的校報評比中獲得多項最高榮譽。其實,最讓我感到欣慰並陶醉其中的,是作為幕後的小小編輯,因為愛好篆刻,因為還在寫作,常常假借編輯之名,行補白與續貂之實,我在這片小園地裡盡情揮灑,將編輯校報作為一項應當承擔的本職工作,更將它作為教育教學的有益補充。在校園裡,於謀生之上,有我喜歡做的事情。

多年以來,癡心不改。工作之餘,依舊在小打小敲地從事著寫作實踐,偶爾投稿發表,少有參賽獲獎。以前總是熱衷於發表文章,因此,想方設法通過熟人,找尋渠道,在地方報紙上發點“豆腐塊”。後來漸漸發現,自己所寫文字,根本達不到發表的層次,於是便不再麻煩熟人,不想汙人眼目。不過,“懷遠生活圈”於我是個例外。有人說我是“懷遠生活圈”的專職寫手,有人說我是編輯葛大強的密友,和他不離不棄。懷遠,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了解這裡,我熱愛家鄉,我想將我的文字展示給我的同鄉,我想他們是不會嫌棄我的淺薄的。

有時候會被約稿,礙於情面,實在難以推脫,只好應時草就,但決不會搪塞。有時候會收到稿費單,它們最終大多不知被當作書簽夾在哪本書裡,因而早已過了領取期限,或是被隨手丟進了廢紙簍,而沒有拿去郵局兌現。畢竟,用一堆錯字連篇、語法不通的稚嫩文字換錢,讓我有一種售賣假冒偽劣的嫌疑與不安。寫作不是我的專長,更不是我的主業。我的本職工作是教書育人,我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高中語文教師,業餘之時,信手塗鴉,只為調劑生活,豐富內心世界,同時也為了證明語文老師不是花拳繡腿的假把式。小說《平凡的世界》中為文學癡迷,顯得迂腐的賈老師雖然讓人覺得好笑,但他的認識也不是一無可取,因為生活中不能只有豬大腸,還得有詩歌,還得有文學,還得有超越物質給予我們營養的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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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安徽百舜律師事務所 王駿馳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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