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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o的嚴冬來臨 誰是其命運的主宰?

資本正在等待ofo倒下。

就在不久前,多家媒體報導稱,ofo在近期收到了來自阿里的6000萬元的借款。知情人士稱,“這筆錢和融資無關,這六千萬的借款是給ofo發工資用的”。

消息很快被ofo方面否認,但是在公司內部,戴威承認ofo迎來了“至暗時刻”,並且一度表態:不想戰鬥到底的員工,現在就可以離開公司。

相比之前階段動輒數十億的融資, 6000萬的數字充滿了雞肋感,如果傳聞屬實,ofo團隊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在於無法平衡滴滴和阿里之間的利益分歧。

一位業內投資人認為,戴威在引入阿里投資前,可能錯誤地高估了自己平衡資本的能力,而滴滴和阿里對ofo的計劃與戴威團隊存在著明顯分歧。如果沒有阿里,滴滴的想法是想將ofo納入滴滴的戰略體系,滴滴App內推出共享單車平台,平台將匯集ofo小黃車、小藍單車和即將上線的自有品牌,未來還會接入更多單車品牌。真正實現對國內互聯網的“出行”入口的壟斷。

但戴威顯然對這樣的安排並不滿意。有王興的先例在前,戴威堅持ofo獨立發展的意願非常強烈。引入阿里系投資,就是ofo團隊希望能在一幫江湖大佬的博弈中保持獨立發展的話語權,但是戴威顯然忽略了一個事實,與滴滴和阿里的這些老玩家們相比,90後的他,在創立ofo之前身上最大的博弈常識僅僅來自於競爭北大的學生會主席經歷。

“這當然不是公平(的對話),他的段位不夠,在程維面前都還是孩子,而況馬雲。”一位業內人士評價。

但資本不會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就分外溫柔,很快,因為ofo的傾斜感覺到壓力的滴滴開始了動作,首先實施的,就是復活ofo的曾經的一個對手——小藍單車。緊隨其後又在一線城市推出了自有品牌“青桔單車。

從規模上看,似乎滴滴的動作象徵大於實際,與之相比阿里投資永安行和哈嘍單車是動了真格。說到底,不將所有籌碼投入到一個創業者身上,是阿里投資部門的常識。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重倉了餓了麽,阿里還是執意平行發展自己的口碑。

一位了解阿里投資的內部人士透露,單車賽道毫無先發優勢可言,只靠免押金、大規模融資就可以“燒”出用戶和訂單量。而哈羅單車背靠上市公司,也有供應鏈加持,阿里沒有理由舍近求遠。

“讓ofo資金枯竭,自然死亡可能是雙方的共識,因為時間拖得越久,收購金額就會越低,到其接近破產之時,戴威只能選擇將ofo賣給其中一家”上面的人士猜測,一度佔領大街小巷的ofo,恐怕難逃在2018年底賣身的結局。

“如果說兩邊的投資人現在有什麽共同點的話,可能就是希望他(戴威)早點倒下了。”

1.

撲朔迷離的商業價值

誰能說清楚共享單車的盈利模式?

潮水退去的時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個事實,戴威手上最後的底牌,居然還是動產抵押,除了手上大量生產的,隨著時間會快速貶值的單車,ofo似乎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籌碼了。

也就是說除了規模,連ofo自己都難以解釋公司的商業價值到底是什麽?!

而單車是一種每時每秒都在吞噬金錢的動產,據《中國企業家報導》,戴威自己在2016年10月舉辦的盛景核心學員大會上計算過ofo的折舊成本:一輛小黃車成本不到300元,12個月報廢。有機構統計截至2017年12月,ofo在中國投放的單車車輛數達1000萬輛,這麽一看,一個月光是折舊成本就高達數億元。

面對每秒鐘都在燒錢的事實,ofo急需講一個新的故事。流量等於金錢,尤其是大量擁有付費能力的線下優質流量的時候,所以廣告變現成了唯一的那根救命的稻草。

廣告往哪裡放?對於車身廣告的利用,ofo近乎“無所不用其極”,其出售的廣告位幾乎包括了整輛小黃車的視覺面,從車筐、車座、車把三角區、後輪三角板以及品牌定製車。據公開刊例顯示,ofo 的廣告資源是“1500 萬輛單車、覆蓋全國 2.5 億用戶”,品牌定製車身的廣告價格為每輛 2000 元/月,開屏廣告價格為100~120元/1000CPM 起售。除了線下廣告,開屏廣告同樣重要,但一位業內人士評價“App 開屏廣告都是些沒聽過的公司”從中也能看出ofo的財務窘境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了。

2018年8月底,ofo終於上線了短影片廣告業務,ofo將這項最新推出的短影片廣告業務命名為“視聽風暴”。從名字上看,項目被給予了很大的期望。很快,第一批廣告主包括可口可樂、趣多多等品牌。相比之前的廣告主,這次的廣告業務受認可程度似乎高了一些。

賣廣告之外,ofo 還取消全國 20 個城市的芝麻信用免押金活動。如果用戶不購買 95 元的福利包,就需要繳納一筆數百元元的押金才可使用 ofo。

2.

德國人眼中的中國式泡沫

所有的目標似乎都在指向賺錢。

一頓操作猛如虎後,人們開始關注ofo的營收是否有關鍵性增長。ofo 內部高管邵毅向媒體透露,業務營收已經超過1億元,同時在國內100余座城市實現盈利。

但不幸的是,美團的招股書把一切拉回了現實,依然是單車的折舊成本,招股上透露出關鍵資訊,作為ofo最大的競爭對手,摩拜單車被收購26天以來,收入共1.47億元,折舊和運營成本分別高達3.96億元、1.58億元,毛利虧損4.07億元。這意味著摩拜每天虧損金額約為1560萬元,如果以這個數字來計算,摩拜單車每年的虧損額度將高達57億元。再來一番橫向比較,號稱規模遠超摩拜的ofo,正在面臨虧損數字只會更大。

ofo引以為豪的擴張規模,已經成為了自己的“阿克琉斯之踵”。

儘管從最近上線的廣告業務可以看出,團隊仍在努力證明自己的變現能力。但根據折舊費用和虧損產生的巨大窟窿來看,廣告業務和開卡的營收簡直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一位內部人士透露,ofo上線更多的廣告唯一能帶來的正面效應可能是未來面對資本談判時,在談判桌上增加一點砝碼。

但似乎他的競爭對手們同樣不知道盈利模式到底在哪裡。

作為戴威的對手,摩拜CEO王曉峰曾經公開表示:“之所以還在不停地找投資者,就是因為沒有清晰的盈利模式,希望別人給我錢,讓我活下去,讓我們跑得比別人快,然後一起找盈利模式。”

這些發言曾經在投資圈引起了軒然大波,從中也能看出,胡瑋煒應該比王曉峰更適合公關。這聽上去像一個魔幻主義的笑話,一位早先退出共享單車行業的投資人表示:“如果沒有人接盤,這就是把大把鈔票往海裡扔”。

事實上,關於共享單車的盈利模式問題並非只在國內引發爭議,去年夏天,一篇名為《白癡經濟:中國的共享泡沫》的文章出現在德國的《經濟周刊》上,這本刊物是德國經濟周刊報是德國最大的經濟類商業新聞雜誌。

文章中引述了中國共享單車的商業模式,面對正在德國開疆拓土的摩拜,作者算了一筆账,每輛車價值250歐元(大約人民幣1978元),每天必須使用5次,才能在一年裡拿回本金。而摩拜單車的顧客平均4天才借一次車,每小時12歐分(大約人民幣0.9元)的價格對這樣的低頻消費來說,實在是太便宜。

《經濟周刊》是少數堅定看空共享經濟的外媒,心直口快的德國人在仔細研究了一番被稱為中國的“新四大發明”之一的共享單車模式後,得出一個結論:中國人怎麽可能靠這玩意賺錢?

但在當時,這篇報導並沒有引起太大影響,無論是ofo還是摩拜,正在鉚足了勁頭地希望進軍海外市場,偶爾看到的小粉紅群體的開啟了集體吐槽模式,大家一致認為是嚴謹古板的的漢斯老爺看不懂中國的新經濟。與國內軟文四起一直唱紅的科技媒體相比,《經濟周刊》的聲音更像是那個戳穿了皇帝新衣的孩子。

後面的事實大家都知道了,共享單車出海業務目前的結局無一例外的是裁員、收縮,曾經的征服全球的口號演變成了艱難的海外撤退。

3.

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近兩年的創業賽道上,流傳著兩種成功故事。

一種是屬於明星投資人的,早期撲進一個高增長的行業,投了一個投資項目後四處月台,把項目鼓吹成風口,再引入投資,打上一場燒錢大戰,最後在崩盤前夜,等到BAT的入場,成功解套,上岸脫身,玩的就是刺激。

一種是屬於創業者的,冒著一旦玩脫傾家蕩產的風險瞄準一個行業,編織出一段故事,靠融資燒錢獲得大量的高增長,最後在行業增長達到頂峰,各方資本湧入之時,成功脫身,成為北上廣的“中產階級”們人人稱羨的財富自由者。

前一種故事屬於朱嘯虎們,後一種故事,屬於胡瑋煒們。沒有第三種故事,那些踏踏實實獨立發展走向成功的創業故事只存在《激蕩三十年》的文字裡。

這些創業者就像是西進運動中的淘金者,在喬布斯老爺子的精神感召下,無數內心追尋財富的玩家,披著“改變世界”的畫皮進入了消費領域的賽道。他們遵循兩個信條:一是“規模起來,車到山前必有路”二是“用戶並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所以需求是可以被創造的。”

朱嘯虎作為ofo的早期投資人,也是國內“共享經濟”的重要鼓手之一。

朱嘯虎對自己投資的項目是有高度自信的,曾經為了ofo的商業價值爭論,可以直接在朋友圈與馬化騰激烈開懟。甚至放出豪言,共享單車的戰場將會在“三個月結束戰鬥”。基於曾經滴滴合並uber的成功,後續的投資人有理由幻想,在“獨角獸捕手”的加持下,未來ofo也會成為下一個“共享經濟”的奇跡,如圖它的前輩滴滴一樣橫掃國內的出行市場,成為稱霸一方的小巨頭。

直到被自己的前妹夫歐成效在今年年初曝光早已套現ofo走人,整個創投圈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三個月結束”的戰鬥,真正指向是朱嘯虎自己的“快進快出”的戰鬥。

小的資本開始離場,很快,一場共享單車行業的大逃殺,拉開了帷幕。首先是重慶的“悟空單車”宣布破產,成為第一個退出市場的玩家, 8天之後,3Vbike因同樣的原因而停止運營,創始人巫盛華說出了心聲“再也不看好共享單車模式了”,越來越多的共享單車小玩家卻相繼死去。

寒冬來臨之時,人們就發現,似乎頭部企業也開始體力不支了,而就在戴威“進入深水區”的時候,一旁的摩拜單車創始人,胡瑋煒卻宣布“提前上岸”。

似乎這更像是一個深思熟慮的決定,不同於行業top1的龍頭執念,“知止而有得”是行業老二們常見的選擇,在共享單車尚未完全退潮的時候上岸,把攤子交給騰訊,算得上是摩拜最好的結局。華興資本創始人包凡在接受《財經》雜誌的採訪時稱,“摩拜的股東中沒有人虧損,收益大約都在20%以上。”

應該慶幸,27億美元,附加10億美元的外部債務。摩拜的投資人們抱了泥牛入海的準備,但還能賺回一部分收益,這讓所有人都很滿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朱嘯虎,何況如果如果再不趕緊撤,估值只會越來越低。

而與此同時,一篇標題為《摩拜創始人套現15億: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的推文在朋友圈瘋轉,一個財富神話就此誕生,令北上廣格子間裡那些還在焦慮打拚的“中產”人生豔羨不已。

對於被摩拜長期可能的債務問題折磨許久的胡瑋煒的來說,內心一定是慶幸的:好險,末班車票也是車票,好歹上岸了。

胡瑋煒到底有沒有套現15億?當吃瓜群眾忙著關心這條八卦時,大部分人還沒有注意到共享單車的泡沫已經開始破裂了。

就差一步,摩拜就可能淪為今天的小黃車的處境。雖然後面又經過數輪易主,但如今的小黃車在騰訊和美團的麾下,呈現出了另一派“佛系運營”的態勢,不求規模第一,但求穩定運營,至少比ofo多了一股喘息之機。

4.

單車盈利反思

當年百團大戰的時候,最終活下來的為什麽是美團。因為王興在認真分析了國內團購行業的燒錢擴張特徵後,斷言這樣的燒錢速度不可能持續,美團的策略是在死命咬住前三名的同時,練好內功爭取盈利,最終,依靠“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挑翻了搶跑上市的窩窩團和其他一眾玩家,成為了死人堆裡站著的唯一玩家。

某種程度上,共享單車和空氣幣的本質是一樣的。

它們都是資本之間的擊鼓傳花的遊戲,並且,每一名入局者開始都不相信自己是那個最後接盤的傻子;最重要的是,它們都無法為項目的盈利自洽,只能靠後進的資本續命。

近幾年誕生的明星消費類互聯網公司,就像前面說的,創業者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自信,永遠相信“用戶並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所以需求是可以被創造的。”補貼開始盛行,燒錢變成通用的競爭手段,融資變成企業唯一的輸血來源,這樣的公司無論能推出多高的估值,但最終等待它們的,必然是迎來價值的回歸。

進入2018年,蒙眼狂奔的創業時代真的結束了。

朱嘯虎套現之後面對媒體說出了一句有落井下石之嫌的大實話:燒錢起來的都是偽需求,以後不會再投這樣的項目。這句打臉的金句幾乎掃翻了自己過去所有的明星案例。簡直和李笑來的錄音異曲同工,但你不得不承認,他的獨角獸捕手名副其實。

聰明人,都是離場之後才會說實話的。

而對於留在場上的ofo來說,作為一家自身缺乏造血能力的企業,從擊鼓傳花的鼓聲停止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躺在資本的刀俎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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