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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草商的詭計:“醫生都愛抽我們的煙”

當然,能看出這點兒事的也不止Dr.Why一個。人類對煙草的消耗由煙葉轉成卷煙的時候,控煙運動就出現了,從一開始的零敲碎打,到後來的聲勢浩大,但就是攔不住形形色色的煙槍啊。

(圖片來源:哈佛大學)

這場持續了一百多年,還會一直拖下去的攻防戰,複盤起來自然有許多可圈可點之處。科學知識、行業利益、宗教、政治交織之下的萬花筒,不好看都難。

拿煙當藥,也是自古以來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同時,也把煙草帶回了歐洲。不過尊貴的航海家大人,可沒學習神農嘗百草的精神,他看中煙草,是因為他和水手們都發現,原住民們明顯有種植和使用煙草的傳統——為了治病

其實哥倫布把煙草的名起錯了,Tobacco在原住民語言中是“煙槍”之意。紛至遝來的歐洲殖民者,很快就從原住民嘴裡得到了煙草的不少“醫學用法”,不管是聞煙味還是嚼煙葉,先記下來再說,回去慢慢試驗[1]。

在經典的《魯濱遜漂流記》裡,主人公魯濱遜患了瘧疾,想到“巴西人不管生什麽病,都不吃藥,隻嚼煙葉”,於是就用了嚼煙葉、聞烤煙、喝下泡煙草的朗姆酒這一堆法子,可以說是煙草治病,當時在歐洲和美洲廣泛流傳的寫照。

(圖片來源:瑞士國家博物館)

那時候歐洲人拿煙草治療過什麽病?咳嗽、哮喘、痛風、潰瘍、破傷風、腫瘤……即使是1828年,德國化學家從煙草中分離出了尼古丁,讓人類初次窺到煙草的魔鬼一面,也不能完全攔住“煙草有益健康”的觀點。

健康上的“有利無害”,加上煙草貿易的豐厚利潤,讓控煙運動直到19世紀中葉卷煙出現時才初現雛形,而且收效不佳。拿美國來說,部分州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立法禁止吸煙,但相關法律很快又被推翻[2]。

法律說翻就翻,看似兒戲,但原因倒也不難理解。在那個缺少實驗室機制證據,也缺乏流行病學資料的年代,吸煙到底有沒有害,完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看哪一方聲音大,哪一方更會說話。

經典行銷案例

反對控煙的一方,很快拉到了一位大人物的背書——在一戰中指揮美國遠征軍的名將潘興,據說有人問他需要什麽才能贏得戰爭時,六星上將答道:“子彈,還有一樣多的香煙”,因為士兵們在緊張的戰場上,需要抽煙放鬆精神。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支持吸煙的人馬上就有話說了,“戰場上抽煙都沒事,在家抽煙不就更沒事?”除了受到經濟大蕭條的短暫影響,美國的吸煙勢頭在20世紀前半段,可以說是一往無前,至於那些微弱的“吸煙影響健康”的擔憂,幾乎被埋沒了。

這也和煙草公司經典的行銷策略不無關係。經典的駱駝牌香煙(Camel)設計過這麽一條廣告:“醫生抽的最多的煙,就是駱駝牌!”美國人對醫生的信賴,就這麽轉變成了對駱駝煙的信賴。

(圖片來源:史丹佛大學)

類似的招數還有許多,比如吸煙會導致喉嚨不適,煙草公司就爭相宣稱自家的煙抽起來更舒服,所以“更健康”,甚至是通過臨床研究,證明喉嚨不適的症狀完全消失了。當然,煙草公司給這些研究提供經費的事就順便略過啦[3]。

(圖片來源:史丹佛大學)

即使是到了1953年,美國和英國科學家用流行病學數據,證明吸煙與肺癌有明確關聯,也沒能把煙草行業一下子打趴在地,反倒是直接推動了帶濾嘴香煙的大賣[4]……雖然過濾嘴根本就沒啥用處。

在煙草公司無孔不入,稱得上歷史經典的行銷策略,科學家也要撓頭。不過他們可能還不知道,在控煙這事上走在前面的,是他們曾經的死對頭。

“吸煙的都是渣渣!”

不知道現在說到“元首”這個詞,有多少人的第一反應會是那段經典的暴怒,外加“我到河北省來”的空耳呢?雖說希特勒這個人,簡直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但他成功戒煙[5]這個毅力,卻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也許是最早發現尼古丁的緣故,德國人很早就注意到了煙草的危害。早在德國尚未統一的1840年,普魯士王國就頒布過禁煙令,德國科學界也比英語系國家更早發現了吸煙與肺癌的關聯[6]。

不過希特勒和納粹黨上台之後,德國的禁煙運動比起以前確實更進了一步,甚至有人把納粹時期的禁煙,稱為“現代史上最廣泛的禁煙”。

配圖6(圖片來源:BMJ)

1941年,納粹科學家Karl Astel在東德的耶拿大學創辦了“防止煙草危害研究所”,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專門針對煙草危害的研究機構,據說研究所的創辦資金中,有10萬德國馬克來自希特勒的個人財產。

除了支持科研,納粹黨還采取了許多禁煙措施,比如工作場所、車站和電影院等公共場合限制吸煙,立法禁止18歲以下的人吸煙,不允許煙草公司宣傳“吸煙有益健康”的觀點,不少納粹大人物更是常常宣稱“吸煙有害”。

從收效來看,這些措施確實起了作用,納粹統治的12年間(1933-1945),德國國民的吸煙量只上升了2%,比起其他國家低得多。當然,即使希特勒本人戒了煙,他也不敢徹底禁煙——煙草稅收對窮兵黷武的納粹政權太重要了。

但是吧,納粹宣揚的“吸煙有害”,補全了應該是“吸煙有害高貴的雅利安人”,終究還是為了政治目的服務的。Karl Astel這個老納粹黨員就更不是好東西了,參與了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就算他不自殺估計也要上絞刑架。

(圖片來源:BMJ)

法西斯式的禁煙自然不可取,20世紀後半段的限煙運動取得成功,靠的也是科學證據和群眾力量。但單單一個“吸煙有害健康”的警告,都要磨蹭許久才被印上煙盒,就能看出反對限煙一方的老辣功力。

到了今天,不斷年輕化的吸煙群體,女性從二手煙接受者到一手煙消耗者的轉變[7],洶湧來襲的電子煙,面對這些,限煙一方,又要怎麽見招拆招呢?坐等吃瓜。

DW暗語

《Yes, Minister》裡那段“煙民是國家的恩人”的敘述,算是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限煙有多難……這事兒太複雜,科學、政治、金錢攪在一起,唉。

參考資料:

1.Charlton A. Medicinal uses of tobacco in history[J]. 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medicine, 2004, 97(6): 292-296.

2.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A historical review of efforts to reduce smoking in the United States[J]. Reducing tobacco use: a report of the Surgeon General. Atlanta GA: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2000: 29-52.

3.Gardner M N, Brandt A M. “The Doctors’ Choice Is America’s Choice” The Physician in US Cigarette Advertisements, 1930–1953[J].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2006, 96(2): 222-232.

4.Cummings K M, Proctor R N. The changing public image of smoking in the United States: 1964–2014[J]. Cancer Epidemiology and Prevention Biomarkers, 2014, 23(1): 32-36.

5.Smith G D, Ströbele S A, Egger M. Smoking and health promotion in Nazi Germany[J].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and community health, 1994, 48(3): 220.

6.Bachinger E, McKee M, Gilmore A. Tobacco policies in Nazi Germany: not as simple as it seems[J]. Public Health, 2008, 122(5): 497-505.

7.Wang M, Luo X, Xu S, et al. Trends in smoking prevalence and implication for chronic diseases in China: serial national cross-sectional surveys from 2003 to 2013[J]. The Lancet Respiratory Medicine, 2019, 7(1): 35-45.

本文作者 | 譚老師

誰愛抽煙誰就駕鶴飛天去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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