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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作家遇上愛情: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當愛情遇上作家,空氣中都是甜甜的墨香。

“玫瑰是紅的,紫羅蘭是藍的,糖是甜的,你也一樣。”當愛情遇上作家,空氣中都是甜甜的墨香。

——維斯瓦娃·辛波絲卡(波蘭)

常言道,戀愛使人愚鈍,鐵骨錚錚的文學大師也不例外。沈從文成了深情無措的稚子,朱生豪成了溫柔別扭的書生,王小波就像一個死皮賴臉的流氓……

所有的耳鬢廝磨、沒事找事,其實都是在互述:今晚的月色很美。

見字如見面,那些散落書信裡的浪漫,他們視若珍寶;在他們身後,我們撿起這些舊日的糖,用以冬日禦寒,甚至可以入藥。

沈從文 & 張兆和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紀的人。”

——沈從文

三三:

我近日來看到過一篇文章,說到似乎下面的話:“每人都有一種奴隸的德性,故世界上才有首領這東西出現,給人尊敬崇拜。

三三,我在你面前,這德性也顯然存在的。為了尊敬你,使我看輕了我自己一切事業。我先是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無用,所以還只想自己應當有用一點。到後看到那篇文章,才明白,這奴隸的德性,原來是先天的。

我還要說,你那個奴隸,為了他自己,為了別人起見,也努力想脫離羈絆過。當然這事做不到,因為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我曾作過可笑的努力,極力去同另外一些人要好,到別人崇拜我願意做我的奴隸時,我才明白,我不是一個首領,用不著別的女人用奴隸的心來服侍我,卻願意自己作奴隸,獻上自己的心,給我所愛的人。

我說我很頑固的愛你,這種話到現在還不能用別的話來代替,就因為這是我的奴性。

三三,我希望這個信不是窘你的信。我把你當成我的神,敬重你,同時也要在一些方便上,訴說到即或是真神也很糊塗的心情,你高興,你注意聽一下,不高興,不要那麽注意吧。天下原有許多稀奇事情,我三十年,都缺少能力解釋到它,也不能用任何方法說明,譬如想到所愛的一個人的時候,血就流走得快了許多,全身就發熱作寒,聽到旁人提到這人的名字,就似乎又十分害怕,又十分快樂。究竟為什麽原因,任何書上提到的都說不清楚,然而任何書上也總時常提到。“愛”解作一種病的名稱,是一個法國心理學者的發明,那病的現象,大致就是上述所及的。

三三,你能不害這種病,同時不理解別人這種病,也真是一種幸福。因為這病是與童心成為仇敵的,我願意你是一個小孩子,真不必明白這些事。不過你卻可以明白另一個愛你而害著這難受的病的痛苦的人,在任何情形下,卻總想不到是要窘你的。

我現在,並且也沒有什麼痛苦了,我很安靜,我似乎為愛你而活著的,故只想怎末樣好好的來生活。假使當真時間一晃就是十年,你那時或者還是眼前一樣,或者已作了某某大學的一個教授,或者自己不再是小孩子,倒已成了許多小孩子的母親,我們見到時,那真是有意思的事。

任何一個作品上,以及任何一個世界名作作者的傳記上,最動人的一章,總是那人與人糾紛藤葛的一章。許多詩是專為這點熱情的指使而寫出的,許多動人的詩,所寫的就是這些事,我們能欣賞那些東西,為那些東西而感動,卻照例輕視到自己,以及別人因受自己所影響而發生傳奇的行為,這個事好象不大公平。

三三,到你覺得你已經不是小孩子,願意作大人時,我倒極希望知道你那時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有些什麼感想。“崔葦”是易折的,“磐石”是難動的,我的生命等於“崔葦”,愛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望到北平高空明藍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給我的影響恰如這天空,距離得那麽遠,我日裡望著,晚上做夢,總夢到生著翅膀,向上飛舉。向上飛去,便看到許多星子,都成為你的眼睛了。

三三,莫生我的氣,許我在夢裡,用嘴吻你的腳,我的自卑處,是覺得如一個奴隸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腳,也近於十分褻瀆了你的。

我念到我自己所寫到“崔葦是易折的,磐石是難動的”時候,我很悲哀。易折的崔葦,一生中,每當一次風吹過時,皆低下頭去,然而風過後,便又重新立起了。只有你使它永遠折伏,永遠不再作立起的希望。

一九三一年六月

朱生豪 & 宋清如

“醒來覺得甚是愛你。渴望和你打架,也渴望抱抱你。”

——朱生豪

好友:

今天宋清如仍就不給信我,我很怨,但是不想罵她,因為沒有罵她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是女人。宋清如好像是女人,你是不是女人我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中飯氣得吃了三碗,肚子漲得很,放了工還要去狠狠吃東西,誰教宋清如不給信我?

我告訴你我愛宋清如,隨你說我肉麻,說我無聊,說我臭,說我是豬玀驢子猢猻夜叉小鬼都不想乾。

這封信不要給宋清如看。

十九

昨夜我在夢裡大唱其歌。我從頭龍頭下山吃飯去,遇見宋清如和那位“躲避不了的(原文為:inevitable)"的某小姐以及另外一位杜撰出來的女士從宿舍裡出來,我對宋清如說:“瞧你簡直像個鬼”。

因為她滿面孔跌破抓碎,貼滿了橡皮膏和布片,面色又黃又老有難看,見了怪叫人心疼,禁不止要愛她,這是 love at first sight,中文譯為一見傾心,於是我說“一同吃飯去好不好?”她賊忒嘻嘻地猶豫不定,心裡是答應的,但是因為嘴裡太乾燥,說不出話來。

那兩位密斯見機說,:我們少陪了“,我說大家一塊兒去吃飯又有何妨,假使你們小氣不肯請客,就各人自會鈔也罷。她們說不用客氣了,於是帶著一副賊腔去了,少不了做個鬼臉,以及笑那種女人特有的笑。那種笑既不是場面上應酬敷衍的笑,也不是中心發出來的愉快的笑,又不是因為感到發松有趣,胳肢裡被撓癢了的笑,乃是一種根本不必笑的笑。你——不是你,我說的宋清如,真靦腆得可以,大學教育不知教了她些甚麽,於是我也只好紅紅面孔,陪著她慢步金蓮地走著,心裡只想有機會把她作弄一下,雖則未免太罪過。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有一次我夢見宋清如,她開始向我笑,笑個不住,後來笑得變成了一副哭臉,最後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笑得變動了位置,最後的最後滿面孔都笑得面目模糊了,其次的最後臉孔上只有些楔形文字,這是我平生所看見的最偉大的笑。

我真愛宋清如。

元始天尊

昨天上午安樂園冰淇淋上市,可是下午便變成秋天,風吹得怪涼快的。今天上午,簡直又變成冬天了。太容易生毛病,願你保重。

昨夜夢見你、鄭天然、鄭瑞芬等,像是從前同學時的光景,情形記不清楚,但今天對人生很滿意。

我希望你永遠待我好,因此我願意自己努力學好,但如果終於學不好,你會不會原諒我?對自己我是太失望了。

不要愁老之將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而且,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

我願意捨棄一切,以想念你終此一生。

所有的戀慕。

蚯蚓

九日

王小波 & 李銀河

“你好哇,李銀河。一想到你,我這張醜臉就泛起微笑。”

——王小波

銀河:

你好!做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到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裡呢。但願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誰也管不住我愛你,真的,誰管誰就真傻,我和你誰都管不住呢。你別怕,真的你誰也不要怕,最親愛的好銀河,要愛就愛個夠吧,世界上沒有比愛情更好的東西了。

愛一回就夠了,可以死了。什麽也不需要了。這話傻不傻?我覺得我的話不能孤孤單單地寫在這裡,你要把你的信寫在空白的地方。這可不是海誓山盟。海誓山盟是把現在的東西固定住。兩個人都成了活化石。我們用不著它。我們要愛情長久。真的,它要長久我們就老在一塊,不分開。

你明白嗎,你,你,真的,和你在一起就只知道有你了,沒有我,有你,多快活!

星期一 夜

銀河,你好!

今天你就要來了吧?我等得太久了。

我很想天天看見你。真的,我們為什麽不敢到一起來呢?我會妨礙你嗎?你會妨礙我嗎?愛情會妨礙到我們兩個嗎?我們都不是神,不過這個問題我們一定能解決。隻管愛吧好銀河,什麽事都不會有。

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們什麽都能找到。也許缺乏勇氣是達到美好境界的障礙。你看我是多麽適合你的人。我的勇氣和你的勇氣加起來,對付這個世界總夠了吧?要無憂無慮地去抒情,去歌舞狂歡,去向世界發出我們的聲音,我一個人是不敢的,我怕人家說我瘋,有了你我就敢。只要有你一個,就不孤獨!

你真好,我真愛你。可惜我不是詩人,說不出再動人一點的話了。

銀河,你好!

我越來越覺得冬天簡直就是我們的活災星。你都不知道我多麽希望你明天來看我。可是天多冷啊!路多難走哇!你怎麽能來呢?千萬不要來。

靜下來想你,覺得一切美好的不可思議。以前我不知道愛情多麽美好。愛到深處這麽美好。真不想讓任何人來管我們。誰也管不著,和誰都無關。告訴你,一想到你,我這張醜臉上就泛起微笑。還有在我安靜的時候,你就從我內心深處浮現,就好像阿佛洛狄忒從浪花裡浮現一樣。你別笑,這個比喻太陳腐了,可是你也知道了吧?親愛的,你在這裡呢。

你要我多給你寫,可是我寫得總不如你好,上氣不接下氣的。不過上氣不接下氣的也不要緊,是給你的,是要你知道這顆心怎麽跳。難道我還不能信賴你嗎?難道對你還要像對社會一樣藏起缺點抖擻精神嗎?人對自己有時恍惚一點,大大咧咧,自己喜歡自己隨便一點。你也對我隨便好了。主要是信賴啊!

將來啊,我們要是興致都高漲就一起出去瘋跑,你興致不高就來吧:哭也好,說也好,懶也好,我都喜歡你。有時候我也會沒精打采,那時候不許你欺負我!不過我反正不怕你笑話.

來源:北京文藝網

作家的愛情如此,那藝術家的愛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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