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德興
台灣時間今天(16日)凌晨，韓國99年齡段U20國青隊在波蘭結束的第22屆U20世青賽冠亞軍決賽中，在李康仁先如一球的情況下，被烏克蘭隊以3比1逆轉，從而未能如願為亞洲奪取第一個男足世界冠軍稱號。但這已經是韓國足球有史以來在世界男足大賽中的最好成績了，同時，這也是繼1981年世青賽上的卡達隊、1999年世青賽上的日本隊之後，亞洲球隊在世青賽上獲得的第三個世界亞軍。而在韓國國青隊決戰烏克蘭隊之前，日本的97年齡段國奧隊在法國土倫杯賽與巴西隊決戰90分鐘戰成1比1，互射點球以4比5失利，也是獲得了亞軍。
近鄰韓、日兩國青少年球隊的出色表現，再一次令中國球迷為之汗顏，並由衷感慨。感慨的並不是韓日球隊的成績，而是他們的備份人才又在源源不斷地湧現，面對中國足球熱衷於炒作“歸化”的現實，中國球迷們再一次發出了這樣的吼聲：我們的希望究竟何在？
韓國世青賽奪亞是體系的勝利
作為一名中國球迷，眼看著韓國國青隊在世青賽上奪取亞軍，心裡是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特別是剛剛經歷了上個月的熊貓杯賽後的那一幕之後，更是如鯁在喉。但是，不得不令人佩服的是韓國人的那種“固執”精神！
回想起五年前，當中國95年齡段國青隊在2014緬甸U19亞青賽小組賽上曾將以衛冕冠軍身份參賽的韓國95年齡段國青隊淘汰出局時，中國球迷是何等之興奮，甚至一度以為韓國足球有可能會繼續走下坡路。事實上，兩年之後，也就是2016年巴林U19亞青賽上，韓國97年齡段國青隊也是折戟於小組賽，只不過作為東道主，韓國97年齡段還是參加了2017年在家門口進行的U20世青賽，並進入了16強，但也僅僅只是進入到了16強。然而，兩年之後的今天，韓國99年齡段國青隊一舉殺入了冠亞軍決賽，突破了韓國在1983年墨西哥世青賽上四強的最高紀錄！
必須承認：青少年足球有別於成年足球的最大特性就是在於青少年球員的不穩定性。因而，韓國99年齡段國青隊此番能夠奪取世青賽亞軍，或許有其偶然性，這就好比韓國前兩屆國青隊在亞青賽上連小組都未能出線一樣。但是，我們必須承認：韓國青少年足球之所以能夠最終取得本屆世青賽的亞軍，說到底還是其體系的必然！畢竟，自世青賽從1977年創辦以來，韓國隊先後15次參賽，在2015年無緣紐西蘭世青賽也就是95年齡段隊伍於緬甸亞青賽小組賽中被淘汰之前，韓國隊曾在2013年、2009年連續殺入世青賽八強。
恰恰是因為韓國青少年球員培養發展已經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體系，因而，儘管他們也會出現未能出線的情況，但僅僅只是因為整個體系中某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或意外，導致球隊暫時的成績不理想。於是，稍稍經過調整之後，他們很快就會恢復常態。至於韓國青少年球員培養的體系究竟是怎樣的體系？筆者曾在2016年9月、10月的《體壇周報》上以連載的方式，詳盡地進行過闡述，因而今天也就不想再重複。儘管過去已經三年了，但整體體系依然沒有變化。
實際上，不僅僅是韓國，另一個近鄰日本同樣也是建立起了自身的體系。至於日本國青隊在本屆波蘭世青賽上止步於16強，很大程度上與1/8決賽中遭遇了韓國隊並在最後時刻被絕殺有很大關係，更何況也與日本隊此番並未召集起最強陣容有一定的關係。而日本的體系與韓國的體系則是完全兩種截然不同的體系。
代表亞洲征戰的另外兩支西亞代表隊卡達隊和沙特隊均未能在小組賽中晉級，而且還都是排各自小組墊底，尤其是像卡達隊三戰全敗之外，連一個進球都未能獲得、淨失6球。似乎表現並不能令人信服。可是，能夠參加世青賽，本身就已經是這兩國足球體系的勝利了。像沙特足球在2011年曾徹底陷入了低谷，以亞洲杯賽上慘敗為典型標誌。但自那後，沙特足協以2022世界杯為目標，擬定了一個“2022計劃”，從青少年足球開始狠抓，終於在2016年巴林亞青賽上殺入冠亞軍決賽、重複世青賽行列；而在2018年印尼亞青賽上，沙特隊時隔26年之後，重新奪取了冠軍。
至於卡達隊，以95年齡段隊伍為代表，通過精英學院體系成功地培養出第一批亞洲冠軍級球員之後，儘管97年齡段隊伍在巴林亞青賽上小組都未能出線，但此番99年齡段國青隊又重新殺入世青賽，依然啊也還是體系的勝利與結果。
換而言之，亞洲的青少年足球近些年來取得成功的，幾乎都是“體系”上的勝利，也就是各自找到了適合自己發展的那一條“路”。但是，對照中國足球，自從2005年荷蘭世青賽也就是85年齡段國青隊征戰世青賽、2005年秘魯世少賽也就是88年齡段國少隊之後，中國各級青少年隊伍就一直遠離世青賽、世少賽，說到底，是我們在走上職業化之後，青少年球員培養的“體系”就始終沒有建立起來，而指望著那些“洋面孔”來拯救中國足球，更是不靠譜。昨天“巴西模式”、“英格蘭模式”、“德國模式”，今天“西班牙模式”、“法國模式”、“荷蘭模式”，明天“克羅地亞模式”、“比利時模式”等等，中國青少年足球就是在這種所謂的“模式”之爭中，迷失了自己，在偏離正確的軌道上越走越遠。於是，剩下的也就只能是“羨慕”、“嫉妒”與“恨”！
還記得20年前日本國青奪亞之後麽？
也許是歷史的巧合。20年前，當法國人特魯西埃指揮日本79年齡段國青隊在尼日利亞世青賽上殺入決賽、折戟於西班牙隊時，或許我們並沒有意識到，那其實才是日本足球真正全面領先亞洲、開始向世界二流球隊邁進的標誌。在那支隊伍中，稻本潤一、加地亮、遠藤保仁、中田浩二、永井雄一郎、酒井友之、小笠原滿男、高原直泰、本山雅志、播戶龍二等等一批令中國球迷所熟悉的名字，後來相繼進入了日本國家隊，並成為了中國隊的“苦主”。其中部分球員去年底才剛剛退役，而個別的則依然還在征戰日本國內聯賽。可以說，這一批球員是開啟了日本足球進入21世紀之後的第一個“黃金時代”，也成為了日本隊在2002年世界杯賽之後得以連續殺入世界杯的關鍵性一代球員。
正是因為親眼目睹了這一代日本國青球員的成長，當韓國國青隊此番再一次為亞洲奪取世界亞軍之時，筆者在想：莫非韓國足球或許又將開始另一個他們的“黃金時代”？當2001年出生的李康仁成為本屆世青賽上的最佳球員、而且是世青賽有史以來第一位捧起金球的亞洲球員時，或許他嚴格意義上並不是韓國青少年球員體系中培養出來的球員，是西班牙瓦倫西亞青訓體系中成長起來的代表，但是，當中國足球連第二個“武磊”都還沒有出現、武磊本人也尚難以媲美孫興慜時，李康仁或許將成為韓國足壇又一個標誌性人物，如同孫興慜有別於先前的樸智星那樣。這其實才是最可怕的一點！
當然，需要指出的是，也是真正需要思考的，就是：李康仁與孫興慜的共同之處在於他們都不是韓國本國青訓體系中培養出來的球星，都是歐洲青訓體系中出來的代表，其中孫興慜是借助於德國體系，而李康仁則借助於西班牙體系。換而言之，這或許是韓國青訓體系需自我反思之處。而之於中國足球，要培養出自己的“孫興慜”、“李康仁”，或許也應該是借助歐洲的青訓體系與平台。但是，中國足球在青訓方面最近一兩年來所擬定與頒布的一系列青訓規定，已經完全將這條路給“堵死”了。限於篇幅，這裡就不再展開了。
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這批99年齡段韓國國青隊隊員在世青賽這樣的舞台上走到了距離冠軍近在咫尺那一步，未來返回亞洲，即便是以跳級生的身份征戰2020年東京奧運會預選賽，恐怕也將信心滿滿。而隨著歲月的流失，對於中國足球而言，至少未來10年左右的時間，中國國家隊很難從韓國隊身上佔到便宜。也許，2017年3月份長沙那一幕還會有機會再現，但也僅僅只能是碰運氣而已。因為迄今為止，中國的同年青少年國字號隊伍還因找不到對手只能與巴勒斯坦隊進行熱身。這就是天與地的差異！
當我們一直夢想著進軍世界杯時，筆者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我們的管理者就不能改變一下思維方式，即將衝進世少賽、世青賽當做眼下的頭等任務，只有在中國的各級青少年隊伍能夠像韓日那樣穩定地拿到世青賽、世少賽入場券時，中國足球進軍世界杯才真正有希望！短期之內以“歸化”的方式，進了世界杯又如何？如同2002年世界杯，中國隊進了之後，中國足球真正改變了嗎？
中國足球青少年的發展，當下最需要的是撥亂反正、是體系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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