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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者聞之氣勇,愁者聞之腸絕,古代好聲音的魅力有多大

唐天寶年間,一日唐玄宗在勤政樓舉辦大型宴會,當時有觀眾數萬,現場喧嘩絮語,難以安靜,唐玄宗命人維持秩序,但還是有人交頭接耳、左顧右盼,以致嘈雜聲不斷,唐玄宗十分生氣,欲罷席退場。

這時,宦官高力士出了個主意說:“命永新出樓歌一曲,必可止喧”。永新是唐朝有名的歌女,特別受“音樂發燒友”唐玄宗的賞識,有一次,唐朝著名的樂工李漠和永新同台演出,李漠吹笛,永新唱歌。

期間,李漠竭盡全力吹奏,最後將笛管都吹裂了,還是沒壓住永新委婉激越、高昂嘹亮的歌聲,唐段安節在《樂府雜錄》中記載:“明皇嘗獨召李漠吹曲逐其歌,曲終管裂,其妙如”。

對於高力士的建議,唐玄宗半信半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同意了,命永新出場唱歌,只見永新“撩鬢舉袂,直奏曼聲”,果然嗓子一亮、歌聲一出,現場當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喜者聞之氣勇,愁者聞之腸絕”。

這便是好聲音的魅力,現在各類好聲音的選拔賽比比皆是,其實我國古代從來就不缺乏好聲音,《呂氏春秋》裡講:“樂之所生由來者遠”,意思說音樂的產生很久遠了,並且古代好聲音質樸無華,沒有那麽多技巧和花哨。

比如上古歌謠《彈歌》只有八個字:“斷竹,續竹;飛土,逐宍”。把竹子砍斷,把竹子接好,發射泥製彈丸,追捕獵物。這麽簡單的歌謠在黃帝時期就開始傳唱。

另外一首被現代音樂界津津樂道的上古歌謠《侯人歌》歌詞更簡單,只有四個字:“侯人兮猗”,翻譯過來就是“那個等待的人啊”,這是治水英雄大禹為妻子“塗山之女”所作的曲子。

當年大禹巡視治水,途中與塗山之女一見鍾情,情定終身,但還沒來得及舉行婚禮,大禹又不得不到南方去巡視災情,相戀卻不能相見,塗山之女每日相思愁斷,便讓侍女站在塗山的南面,迎候大禹的歸來,大禹有感於此,創作了這首《侯人歌》。

及至後來的《詩經》,可以說都是歌詞,《墨子》裡講:“頌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意思就是《詩》三百均可誦詠、可用樂器演奏、可歌唱、可伴舞。

那會的好聲音故事更是傳奇,相傳戰國時期韓國有個歌女叫韓娥,非常會唱歌,最厲害的就是歌聲感情濃鬱,感染力強,但韓娥生活窮困,經常四處漂泊。

有時韓娥會到大街上歌唱,抒發自己的怨情,因為歌聲無限悲涼,人們聽完後,整日沉浸在悲哀的情緒中不能自拔,最後,只好把她請來唱一首歡樂的歌,人們才從憂傷中解脫出來,足見其歌聲的感染力。

《列子·湯問》中記載,一次,韓娥來到了齊國的都城臨淄,連吃的都沒有了,又受到了店老闆的冷嘲熱諷,於是就來到都城的雍門賣唱求食,她的歌聲美妙動人、圓潤婉轉,神態淒美動人、飽含哀愁,所有人都被打動了。

書中記載:“韓娥因曼聲哀哭,一裡老幼悲愁,垂涕相對,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還,複為曼聲長歌,一裡老幼喜躍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

後來,人們紛紛解囊,韓娥用賣唱的錢吃飽了,遂離開了臨淄。可三天之後,人們覺得韓娥那優美的歌聲還在梁間縈繞不斷,就好像她沒有離去一樣,於是一個優美的成語出現了:“余音繞梁”。如果論歌聲魅力,韓娥當屬第一。

還有我們熟知的《佳人歌》,創作者李延年,史書記載其“性知音,善歌舞,武帝愛之”。在漢武帝寵愛的眾多妃嬪中,最生死難忘的要數妙麗善舞的李夫人,而李夫人的得寵,就是靠了哥哥李延年的這首名動京師的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低吟淺唱、跨越千年,纏綿悱惻、流傳至今。

並且,古人對音樂的喜愛程度一點都不亞於現在,《周禮》所謂:“以樂侑食”,說在周代,人吃飯都少不了音樂。古代政府會官方組織一些音樂會,比如唐朝,特別是唐玄宗在位時期,經常會組織一些大型音樂比賽,參賽隊伍以技藝切磋定賞罰。

民間也會自發組織一些音樂比賽,唐德宗貞元年間,有一年,天下大旱,百姓組織祈雨活動,並有音樂演出,當時的西域琵琶手康昆侖號稱“天下第一手”,在東市彈奏了一首《綠腰》,技驚四座。

巧的是,西市那邊有一女郎也演奏了同樣曲目,並且宛如天籟、其妙入神,康昆侖大吃一驚,要拜女郎為師,誰知女郎更衣後竟變成了一個老和尚,原來女郎是唐代著名琵琶家段本善喬裝打扮,二位名家市井切磋被傳為佳話。

唐代文學家白行簡在傳奇小說《李娃傳》中也記載了一位民間好聲音高手,說長安街上兩家辦喪事的店鋪進行音樂比賽,唱的是葬歌,輸者罰錢五萬,西市這家一人先唱,贏得滿堂彩。待到東市這家一少年登場,一嗓子亮出來,那真叫一個肝腸寸斷、蕩氣回腸,所有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所以說好的音樂不管何種曲目,能表達感情、深入人心、引起共鳴的才叫好聲音,比如魏晉時期的很多名人喜歡長嘯,並且形成了一種潮流,晉成公綏《嘯賦》裡說:“將登箕山以抗節,浮滄海以遊志”。長嘯或為宣泄、或為詠志,也作為一種特殊存在的好聲音。

名士阮籍就很擅長長嘯,有一次阮籍去拜訪名士孫登,對其談玄論藝好半天,孫登毫不理會,阮籍長嘯一聲準備離去,孫登聽到嘯聲忍不住了,說道:“不妨再嘯一聲”。阮籍又嘯了一聲,孫登聽後又不理了,阮籍無奈下山。

待阮籍行至半山腰,忽聞嘯聲傳來,宛如鸞鳳之音,久久在山谷回蕩,原來是孫登在山頂長嘯,阮籍大為折服,後人評說二人“長嘯相和、互為知己”。名士風流,果然不同尋常。

想起金庸筆下,楊過龍吟般的嘯聲能夠令各類猛獸就地摔倒大小便失禁,張無忌的一聲清嘯有若一條長龍行經空際,令千余僧眾齊在夢中驚醒,實在厲害。

好聲音的魅力在於它碰撞你時,你不會感動疼痛,無論是未成曲調先有情的韻味,還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動聽,悠悠千載,歲月長流,好聲音的美一直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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