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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essage垃圾資訊屢禁不止,到底誰在群發?

作者 | 馬婧 實習生 遊佳穎 位威

編輯 | 童北晨

“現在給我天天發資訊的不再是男朋友,而是iMessage垃圾資訊”。小迪(化名)說。

7月30日,工信部等13個國家部門聯合發布《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決定自2018年7月起到2019年12月底,在全國範圍內組織開展為期一年半的綜合整治騷擾電話專項行動。

不止是騷擾電話,垃圾簡訊也是工信部整治的重點。據人民日報,工信部將通過全鏈條監管整治垃圾簡訊,在信源上,對發送端口進行大檢查。7月11日,工信部發布消息稱,已關停發送垃圾簡訊的簡訊端口31個,處置涉嫌行銷擾民的電話號碼及關聯號碼82個,約談涉事企業,責令其全面自查整改。情況查明後,將依法處理違規企業,問責涉事人員。

近日獨角鯨發現,垃圾簡訊換了一張“皮”鑽進了蘋果用戶的手機裡。iMessage是蘋果公司推出的即時通信軟體,不同於運營商簡訊/彩信業務,用戶僅需要通過WiFi或者蜂窩數據網絡進行數據支持,就可以完成通信。如今,iMessage也成了垃圾資訊的聚集地。

發送內容

賭博貸款開發票垃圾資訊“應有盡有”

工信部公布的相關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12321網絡不良與垃圾資訊舉報受理中心受理垃圾簡訊舉報50940件,同比上升130.9%。其中,點對點類垃圾簡訊舉報13523件,佔舉報總量的26.5%,較上季度下降0.1個百分點;端口類舉報25106件,佔舉報總量的49.3%,較上季度下降1.5個百分點;疑似偽基地台發送簡訊相關舉報12311件,佔舉報總量的24.2%,較上季度上升1.6個百分點。

從內容上看,行銷類佔比74.8%,主要涉及金融保險推銷、商品零售行銷等;涉嫌違法類佔比為25.2%,主要涉及欺詐、非法經營活動等。

近年來,工信部重拳打擊垃圾簡訊,有業內人士稱運營商設定了一些關鍵詞,屏蔽了部分垃圾簡訊。

昨天,獨角鯨谘詢一家提供群發短息服務的網絡行銷平台,對方稱可提供包括會員簡訊行銷、簡訊驗證碼和語音驗證碼等服務,但涉及到賭博、開發票等敏感詞匯的簡訊都不能發送。並且該公司的會員簡訊行銷業務不會向客戶提供電話號碼,需要公司客戶自行提供電話號碼,公司隻負責群發簡訊。

但防不勝防,iMessage的垃圾資訊甚至是違法內容不斷侵蝕著蘋果用戶的手機。諸多用戶向記者反應,他們收到的iMessage垃圾簡訊包含賭場、博彩廣告,開發票廣告、色情影片推薦、貸款、刷單、販賣高仿A貨、藥物等內容。這些垃圾簡訊以圖片或者文字的形式不斷發到用戶手機上,“刪了又來,根本刪不盡”,有用戶稱“很是頭疼。”

王秦(化名)向記者展示了其今日收到的兩條垃圾簡訊,其中一條是圖片簡訊,圖片內容為“利盈國際,月賺百萬,點擊下載APP領取獎金……”,並配有衣著暴露的美女影像;另一條是文字簡訊,“金字塔代理模式-月賺百萬。85期:六合單雙,8碼已公開”,其後帶有谘詢微信號碼,兩條都是博彩類廣告。

高蘭(化名)向記者表示,最近兩天收到了不少網絡刷單廣告。

發送方

垃圾資訊低至7分/條

究竟是誰在群發這些垃圾資訊,他們是怎麽收費的?

為找尋背後的答案,新京報記者用關鍵詞“iMessage群發”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後,發現多家提供相關業務的平台。他們根據推信條數設定了不同的價格區間,收費標準各不相同。

獨角鯨(dujiaojingkeji)找到其中兩家平台谘詢報價情況,其中一家發來的報價單顯示:群發一萬條的價格是0.18元/條,兩萬條0.16元/條,五萬條0.14元/條,五萬條以上價格需要詳談。該平台同時提供數據篩選服務,價格為每一萬條300元,比如隻發送給女性用戶。

另一個平台拿出的報價則相對更低,0.08元一條,十萬條以上0.07元。

兩個平台均表示可以發送任何內容,包括賭博、開發票等敏感內容。

另有該業務經營者向獨角鯨報價稱,發送iMessage消息8分錢一條,如果業務量大的話,超過十萬條,每條就收7分錢。對方表示,“澳門博彩等的簡訊廣告雖然在國內屬違法資訊,但如果發十萬條以上,就可以發送。”

他還建議可以購買相關的軟體,售價8600元,還會教授運營技術,承諾包教包會。新京報記者發現,市面上確實還有裝在手機端的軟體,售價1200元。

當獨角鯨追問自己沒有用戶的账戶資訊怎麽群發時?對方稱,“都是可以買的,數據也可以買到,一條4分錢。”不過,他們這裡不賣數據,只賣軟體,等購買軟體後,才可以提供買數據的管道。

那麽,又是誰誰在販賣蘋果账號?記者通過QQ群找到了一些販賣蘋果账號的QQ,但未能成功對接上。

接收方

一天被“轟炸”高達4次,用戶懷疑資訊泄露

“前幾天我在飯店開了發票,之後就收到開發票的imessage廣告。我懷疑飯店是不是出賣了我的個人資訊。”同樣經常受到imessage廣告轟炸的李沁(化名)告訴獨角鯨。

7月30日,蘋果用戶陳林(化名)就收到了同一個账號發來的4條iMessage垃圾資訊,內容涉及“澳門威尼斯人賭場”、“澳門銀河賭場”、“太陽城集團”、“鳳凰彩票”,並配有相應鏈接“點擊下載APP領118彩金…”。

據獨角鯨不完全統計發現,蘋果用戶收到的垃圾iMessage簡訊的頻率各不相同,有人半個月收到一次,但一次就是好幾條垃圾消息齊“轟炸”的,有人一個禮拜收到幾條,還有用戶反映有時候一天能收到三四條,也不乏有人隔天就收到一兩條。

用戶收到垃圾消息後怎麽辦?

北京市民王玉岑(化名)告訴記者,每當她收到這些消息後,都選擇直接舉報,刪除的時候手機會提示是否報告垃圾簡訊。不過,她表示雖然每次都選了,但並沒有太大作用,照樣還會收到其他垃圾消息。

俞青(化名)稱,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投訴,有時候壓根就不投訴了,“我是覺得無所謂,就是這種廣告見得比較多了,看了就過了。”

現居廣東深圳的尹女士告訴記者,有時候她一天就能收到三四條垃圾簡訊,儘管自己已經舉報過,但是垃圾簡訊仍然不斷找上門來。王先生也表示他雖然不是每天都能收到垃圾簡訊,但是有的時候一天就能收到兩三條。王先生懷疑是否因自己的個人資訊遭到了售賣才不斷收到這種垃圾簡訊。

還有用戶稱還是有辦法對付的,“以前開了icloud還收到共享的色情圖片,現在關了,再也沒有人給我發了。”

“在哪裡關?”也有用戶告訴獨角鯨,並不知道iMessage垃圾消息還能舉報。

審核方

報告垃圾資訊不會阻止發件人發送其他資訊

獨角鯨注意到,在每條iMessage資訊的下方,灰色字體寫著“發件人不在您的聯繫人列表中”在這行字的下方藍色字體的鏈接“報告垃圾資訊”,點擊後出現“刪除並報告垃圾資訊”。

這與蘋果的一份官方檔案相吻合,檔案中寫道,當用戶收到垃圾資訊後點擊“刪除並報告垃圾資訊”。“資訊”會將發件人的資料和這條資訊轉發給Apple,同時從用戶的設備中刪除這條資訊。用戶無法撤銷刪除資訊。

不過,該檔案指出,報告垃圾資訊不會阻止發件人發送其他資訊。如果用戶不希望收到這些資訊,需要阻止這個聯繫人。如果用戶要報告簡訊和彩信,需要聯繫運營商。

但包括獨角鯨在內的多位蘋果用戶報告垃圾資訊後並不起作用,依舊可以收到垃圾資訊。為何垃圾資訊依舊不斷?蘋果是怎麽審核這些廣告資訊的?

截至獨角鯨發稿時,蘋果官方並未回復。不過,蘋果客服表示,在“設定”中可以打開“過濾未知發件人”,開啟後可以過濾一些垃圾資訊。該客服表示,自己也經常收到,也有大量用戶反映過這個問題,蘋果很重視,也在調查研究。對方稱,不能確定用戶的Apple ID有沒有在其他地方泄露,只要別人知道了账戶名稱,就可以發送消息。

律師說

平台要擔責,用戶也要“自救”

對於imessage垃圾資訊對用戶帶來的騷擾問題,平台應如何擔責?

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趙佔領稱,垃圾簡訊治理存在一定難度,地方運營商和發送端口申請方存在一定的利益關係,治理態度上不是很積極。其次,垃圾簡訊不是很好區分,“現在資訊上能進行判斷、過濾,但是否經過用戶同意就不是很好判斷。通過關鍵詞去識別,有的時候不準,漢語很豐富,變通一下,識別率就不高了。”

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主任楊兆全告訴獨角鯨,用戶收到大量自己不願意接受的資訊,顯然屬於垃圾資訊的範圍。由於蘋果公司在技術上還無法完全阻止這種垃圾資訊的發送,對用戶收到垃圾資訊的騷擾,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此外,除了平台擔責,楊兆全認為用戶還要學會“自救”,“用戶可以通過設定屏蔽自己不熟悉的人,這樣就能夠避免垃圾資訊的大量產生,從這個意義上說,用戶可以選擇自我保護。解決的辦法,一方面是用戶加強自我保護,屏蔽陌生人。另一方面,蘋果公司也要盡快研發出阻止垃圾資訊的技術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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